戏园子里,坐着寥寥无几的几个听众,若大的园子看上去虽然很空旷,但是男人们吞云吐雾的抽着烟,还是让整个坐厅里充满狭隘起来。

台上的戏班子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吹打着,台下的听众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整个坐厅里也只有坐在二楼的一张红木桌子前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却目不转睛的望着舞台上的演员。

不!与其说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到不如说他只是呆坐在那里发愣而已——火龙帮的老板杜升平。

“老爷,三先生来了。”

这时,一个黑西装的太保凑到了杜升平耳朵边说道。

“恩,叫他过来。”

于是,三便走上前来,坐到了杜升平身边的座位上。

“事情已经按照计划在进行了,那孩子现在正被关在牢里呢,杜先生。”

“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杜升平没有看三的脸,只是冷冷的说。

“上次纯粹是那小子命大,这次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行事,而且我们手里还有那么多的王牌,就算有什么失误,以后还可以慢慢玩啊,呵呵……”说着,三不仅自我陶醉般的狞笑起来。

这时,舞台上走上来一个唱着滩簧调的旦角,他扭动着枝腰,唱着一首《宫怨》,那清朗的歌喉在整个戏园子里回荡起来,台下的观众这才精神抖擞,如大梦初醒般连连叫好。

杜升平喝着杯子里的枣茶,眉头紧锁,眼睛依旧不曾离开那座已经有些破旧的舞台。

================================================================================================席望月和潘钰带着一些食物、棉被和干净衣服来到了牢房。

一看见牢房里的晋经风,席望月立刻忍不住冲了上去,“经风!”“你们怎么来了?”面对席望月,晋经风吃惊之余竟有些不自在起来,“真是丢脸,竟然被人关进牢里了,呵呵。”

他苦笑的把脸别到一边。

“别这么说,你是被人陷害的,我相信你!而且我们在北京的时候不是也一起陷入大狱吗?”席望月用认真的目光望着晋经风,“老夫人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弄出来的!”“可是我听说这次是由上海的最高军政府查办的,恐怕想把我弄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吧,毕竟我现在是‘杀人犯’啊。”

“不知道为什么会惊动那里……”潘钰突然插言道,“不过曹先生和这边的军长都有交情,相信说个话,做个人情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还没等潘钰把话说完,晋经风急忙阻止,“不能去军政府!那只会把事情弄疆,你们只要相信我是无罪的没,这样就可以了!相信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经风!你疯了吗?你现在是被人陷害啊,单评那些小探员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还你清白的!”“望月,你不相信我吗?”“不……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那些军政府的人!”晋经风笑了笑,“这就够了,望月、嫂子,请告诉家人,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平安回去的。”

这时,眼泪在席望月的眼睛里翻滚着,面对此时的晋经风,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好。

“经风哥哥,”这时,晋蒂从监狱门外探出半个脑袋来,“你怎么住在这里了啊?不回家去了吗?”“这里是警察给我安排的‘特别的房间’,不过我很快就会回去了,要等我啊!”晋经风笑呵呵的对晋蒂说道。

这时,晋蒂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要等我啊!姐姐……”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敲醒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看到晋蒂脸色不对,晋经风急忙询问起来。

晋蒂摇了摇头,突然露出一个笑脸来,“我等你回来啊,说好了的!”那种记忆,晋经风也突然感同身受——火车站上,自己跟随奶奶离开上海是,姐姐最后和他的约定,现在即使自己已经实现了约定,但是她也许永远的不知道了。

“带姐姐她回去吧,外面很不安全,请保护好她。”

晋经风郁郁寡欢的说道。

“我知道了,对了,明天程律师会来看你,和你讨论官司的事。”

潘钰说道。

“程律师?”“是你的表叔,很远房的亲戚,听说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现在在秦联奎的事务所工作,听说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呢!”潘钰说着,举起大拇指比画起来。

“姓程?……是不是叫做程君宇?”“是啊、是啊!你也知道他?!”这时,晋经风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那个小混混居然做我的律师?而且……还是我的远房表叔?……”“咦?经风,你认识他吗?”================================================================================================说是晋经风的表叔,但是其实年纪和晋经风基本相当。

这个叫做程君宇的人和晋经风并没有相认过,要说起来他们的渊源,大概也只是在同一个男生宿舍住过一个月的舍友吧,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血亲关系。

“哈哈哈……”一进门程君宇就笑的前仰后合的,“经风,这个世界真是太绝了!我们……我们居然是亲戚!”“是啊、是啊、我也不敢相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呢。”

晋经风没精打采的说着,看着程君宇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现在晋经风的心里到是对对自己能否安全出狱开始充满了怀疑了。

程君宇看上去真的和晋家人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至少他看上去更加粗旷,强壮结实的身体、黝黑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在办公室和法庭工作的斯文律师,倒更像是哪个帮会里的太保头子,这难免让晋经风对他的辨析能力产生怀疑。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啊,医学院的大帅哥!”“喂!你要是来嘲笑我的话就请你马上离开,我还可以找别的律师!”晋经风没好气的说道。

“别生气,别生气,脾气怎么比以前还坏啊,哈哈……”“那也只是在对你这样的人的时候才会没好气!”晋经风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满的把脸扭到一边去。

“说老实话呢,什么时候能把你的妹妹介绍给我认识啊?”“咳咳咳……”听了这话,晋经风差点被茶水呛死。

“算了,我要换律师,麻烦请给我找别人吧。”

“哈哈哈……”程君宇爽朗的笑声在监狱里回荡起来,他恐怕也是这里唯一可以笑的出来的人了,“跟你开个玩笑的‘晋小姐’,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