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盛见无人打架,顿生无趣。他向左右瞧了瞧,只见在他身边右侧,站着一位年青公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生的脸色白净,齿白唇红。样子秀气之中还隐显一丝威武,眉梢清秀间略添一丝多情。一身质地上好的淡灰色貂皮大衣,加上丝质蓝棉短坎。富贵逼人。虽然时值三月,天气还不太热,但此人手中却拿着一把折扇,摇摇摆摆。雍容慵懒。在人群之中显的超然脱俗,鹤立鸡群。

在他身边,围着三四个人,俱是太阳穴高鼓,显然全是会家子,似是这位少年的跟随。只听一位高瘦老者对他低语说道:“台上之人江湖上声望颇高,名字田太庸,号称‘一剑剌南北’。精通剑法,闯荡江湖几十年,鲜有对手。他一边小声介绍,那位青年频频点头。待老者说罢他小声回应道:“不知能不能请他去做看家护院。”

路大盛初见青年,见他文采风流,所以多瞧了一眼。待听了青年的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虽然好玩好闹,但在江湖久了,有些事情多多少少明白一点,刚才听了青年的话,就知他不是久涉江湖之人,故才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

两人距离很远,他的笑声惊动青年,青年转头向他望了一眼,含笑示意。路大盛现在已把他认定富家的纨絝子弟,鼻孔‘哼’了一声,又向台上瞧去。

太庸伸出双手,止住诸人喧哗。说道:“虽然风念南与叶红风两位大侠今日能否来华山还不太清楚,但能引来天下英雄齐聚神女峰,本身就是一件江湖盛事。所以在下想借此次盛会商讨一些家国大事。”他向台下望了望,见诸人都注目倾听,当下又道:“咱们习武为何,除了惩强扶弱,江湖救义,难道就不能做些大事吗。世人称我们江湖人士为草莽之徒,为何?还不是咱们江湖闯荡之时只争个人恩怨,却不谋天下苍生之福。”

话说到此,台下有十几个人喝道:“好,还是田老英雄想的深远。”“不错,虽然不知田老英雄是何用意,但能说出此话,足见其宽厚侠义。”台下有几百之众,虽然这十几个人叫好,但大多数人俱都默不作声。在琢磨田太庸此话深意。所以有的叫好之声虽然洪亮,显的寥寥无几,反衬出诸人对田太庸刚才之言有些冷落。

田太庸在台上见诸人表情,知诸人心中疑惑,微微一笑,说道:“大家说,此时江山是谁的天下。我等俱是汉人,却被外夷之辈欺负,全天下汉人心中都憋了一股怒气。寻常百姓也就罢了,但我等俱是身负武功之人,平日里打斗寻仇,拼个你死我活,却对天下之事不闻不问,岂不是被寻常百姓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看的轻了。”

田太庸说到此处,台下诸人交

头结耳,频频点头。当时天下虽然根定,但民间汉满思潮却依然涌动。诸多汉人对满人天下仍旧耿耿于怀,满人已渐势大,天下也皆心安。但江湖人士自由惯了,不受官府约束,所以心中对满人当政皆不心服,田太庸谈起满汉之争,诸人皆都认同,自然觉的他此番话大有道理。

哪知此时,台下东南角处突然有人喝道:“向镖头,怎么现在就想走吗,还是在此等田老英雄把话讲完,再走不迟。”“你是何人,休伤我家总镖头,叭砰,当,仓。”说话声音响亮混厚。与此同进,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听的诸人皆是一惊,俱都回头向说话之人望去。只见一条黄影,一条灰影如箭一般,高高跃起。那个黄影一只手扣住灰影的腕脉,先在外围之人的头上轻轻一点,又高高纵起,踩着诸人头顶,几个纵跃,飞身来到台上。

此人到台上后,一拉一松,将扣住之人的手腕松开,灰影‘唉’的一声,捂住手腕,望着黄影人道:“你,你是何人,为何阻我下山。”黄影呵呵一笑,冲着灰影一抱拳道:“在下张暮迟。”

他一报号,台下诸人又是‘噫’了一声,原来此人便是与田太庸齐名的‘一刀劈南北’的张暮迟。只见此人身着道服,头发甚长,用一枝竹签将发搀起,一柄细长柳叶刀背在身后,脸上虽长胡须,但脸

色甚是光滑圆润。显的仙风道骨,与众不同。

张暮迟冲向镖头一抱拳着:“中行兄,得罪了,非是我有意阻拦向兄,山下便是清军驻营,若是中行兄走了,万一说话不慎,得知田老兄在此与大伙商量反清之事,将山路堵死,我等皆不皆成瓮中之物,还是听老道一劝,待田兄把话讲完再走不迟。”

灰衣人名叫向中行,在河北石家庄开有一家镖局,在北方五省有些名气。他千里走镖,做那刀头生意,为人处事自然小心。不光黑道,官府方面亦是不能得罪。他上山来,原来是瞧个热闹,会些朋友,好以后在江湖走镖之时多些照应,在山上呆了大半天,见风念南与叶红枫至此还未露面,见田太庸上了台后,却说起满汉大事。他为了少惹麻烦,与手下镖师一商议,决定先行下山。哪知刚走几步,突然不知从何处闪出一道人影,到了近前便扣住他的脉门,身旁镖师见他受制于人,纷纷拿出兵器,齐向黄影身上招呼,谁知黄影身手着使不弱,几位镖师还未见他出手,便感觉手腕一沉,手中兵器便拿捏不住,撒手飞出。之后就见黄影几个纵跃,跳到了台上。

向中行不识张暮迟,听的台下小声议论。心中大惊。急忙还礼道:“原来是张前辈,非是在下怕事,只是在下在江湖道上混,全凭大家赏脸才给口饭吃,无

论何人见了在下都大一级。所以,有些人在下还不想得罪。故才提前离去。张前辈所说山下兵营之事,前辈尽可放心,在下活了几十年,难道此道理还不懂,怎么会出卖山上诸位朋友。”

张暮迟道:“非是我有意难为向兄,向兄为人在下怎能信不过,但是向兄带来的几个人老道却不认识,所以为防意外,向兄还是听我的劝,待到田兄把话讲完之后再下山,向兄以为如何。”

向中行心中暗道:“我虽然敬你是前辈,但你如此强人所难,岂不让人不服。虽然你言语之中客气,但话里话外却是让人乖乖就范,真是岂有此理。”果然,台下有人不愤道:“张道爷,你这是何意,难道山上这么多人,此时全不能下山吗?”

张暮迟冲台下一抱拳道:“各位,既然大家来到此地,老朽就明说了吧,风大侠与叶大侠今日不会在华山出现,老道之前与几位朋友商议过,若能借此次华山之会做一件大事,方不负我江湖人士一片丹心侠义。所以,有些事情还望诸位能够多多包涵,是不是田兄?”他说完把目光转向田太庸。

田太庸点头道:“不错,除了我和张兄商议此事之外,还有几位是江湖之中有些名望的前辈高人,刚才我已言道,满汉之争我汉人积弱受欺,若能借此会聚一些江湖义士,一旦时机成熟,将

满清走狗赶出关内,还我大汉一片大好河山,方不负我等江湖人士的胸中气概。诸位不知意下如何。”

台下不愤之人道:“此事虽然是好事,但需要自愿才行,似这等强人所难,把人强行留住不让下山,恐怕有人不服。”

张暮迟微微一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事有关我汉人江山大事,何人不服?”台下那不愤之人突然道:“我就不服,在下还有事做,告辞了。”只见一道黑影在人群之中一闪,捷如闪电,诸人只觉眼花,再瞧那人,已到神女峰下山小道。

那人得意道:“留住旁人或许可以,岂能留的住、、、啊、、、。”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惨叫,接着,他的身子向后倒飞,只听‘嗵’的一声,诸人再瞧去,只见他的身子已爬在地上,后背出现一个大洞,似乎让人一刀穿透。有识的此人的惊呼道:“千里鸿信,周一脚。”“不错是他,此人轻功不弱,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追的上他,想不到让人一刀给杀了。”诸人虽然想不到杀周一脚的是谁,但骇色却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