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掌推出,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疾然拍向那人的腕际——这两招是斜风剑法中最耗内力的“风狂雨骤”和“风卷残云”。

掌风呼啸,竟将洞中熊熊燃烧的火堆熄灭,烧红的火柴纷纷坠入潭中,冒出一股股水雾。火堆熄灭,洞中顿时显得幽暗。

南宫吹雨怔住: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两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好一会,南宫吹雨才兴奋道:“我终于破了五招剑法了!”

他忽然想到刚才萧九的声音特别轻,转身道:“萧前辈,你怎么样?”

萧九盘坐于地,人便如虚脱一般,脸上竟无一点血色。

南宫吹雨抓住他双肩叫道:“萧前辈,你怎么啦!”

萧九微微笑着,说道:“南宫兄弟,霜姑娘说得没错,还不用一天时间,你就破了五招剑法,你可以去报仇了。”

这时,霜叶红也能够起身,走到他们跟前,叫了一声:“萧前辈,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萧九道:“霜姑娘,南宫兄弟破了剑法,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的声音很虚弱,好像说话很吃力,根本不像有内力之人。

南宫吹雨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脉上一探,果然已没了内力,惨然道:“萧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九道:“南宫兄弟,你不要在意,霜历托我做的事需要你替我去做……况且,我的功力留着也没有用。”

沉默。

洞中寂静一片。

良久,霜叶红默默道:“现在我才明白,卜大侠为什么要把剑法刻在石壁上,而且只有在午时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可以看清剑招。

“因为,时间一长,任何与剑法较量的人都会力竭而死……刚才若不是萧前辈极时相助,大哥恐怕……”

想到刚才的凶险情形,南宫吹雨仍是心有余悸,叹道:“原来卜大侠刻剑于壁的用意就在于此,倘若谁有贪图之心,欲不分晨昏早些破了剑法,却是自取灭亡……”

萧九道:“这就是卜大侠的过人之处,今日你能破了剑法,也是天意。”

霜叶红由于自己想出个办法差点害了他们,萧九一点不怪,心中大是感动。

只听萧九又说道:“霜姑娘,南宫兄弟的为人我已然了解,你跟着他,一辈子会幸福的,只是那高清榆,我并不了解,不知你妹妹会不会幸福。”

他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南宫兄弟,霜历要我给他的两个女儿幸福,我把责任交给你,希望你能做到。”

南宫吹雨道:“我跟高清榆从小一块长大,他的为人我清楚。”

萧九缓缓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此时,洞中暗了下来。

南宫吹雨抬头见洞顶穴中进来的光线已很昏暗,显然是黄昏了。

萧九又说道:“南宫兄弟,这天已是黄昏,你们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日再走,我们两个人的功力加在一起,相信绝谷是拦不住你们了。”

霜叶红说道:“前辈,我们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陪你……”

萧九笑道:“你们不走,你妹妹的幸福怎么办?再说,剑法已破,不分白天黑夜的日子是很难熬的。”

霜叶红道:“那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萧九道:“江湖上我的仇人很多,他们知道我没了武功,定会来杀我的。”

南宫吹雨道:“前辈放心,谁要杀你,得先问问我的剑。”

萧九笑道:“当今天下,能过你手中剑的不敢说一个没有,但绝对是寥寥无几。”

南宫吹雨道:“如此前辈还担心什么?”

萧九想了想道:“我不想变成你们的累赘。”

南宫吹雨还想说什么,只见萧九摆了摆手,脸神落寞,不由心中一沉。

他理解他的心情,一个曾经纵横江湖的绝顶高手,与其在江湖上需要别人的保护不如永远不在江湖中出现……

天色渐晚。

萧九说道:“我三十多年来都是在黑暗中度过每一个夜晚的,今夜,我们应该过一个明亮的夜晚。”

南宫吹雨道:“好,我到外面去捡些柴来。”

南宫吹雨离去不久,萧九对霜叶红道:“霜姑娘,你也一块去捡吧。”

霜叶红点头离去。

不久,南宫吹雨和霜叶红每人背了一大捆干柴回来,洞中已漆黑,南宫吹雨叫道:“萧前辈,萧前辈。”没人应声。

霜叶红叫道:“萧前辈,萧前辈!”仍是没人应答。

俩人将干柴放下,然后点燃。

火光中,萧九仍刚才那样坐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南宫吹雨过去,说道:“萧前辈,我们回来了。”

手一碰他的肩膀,人便仰倒,一探鼻息竟是死了。

俩人大恸。霜叶红垂泪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这一夜,大火燃烧。

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

可惜,萧九还是在黑暗中度过的这一夜。

次日,阳光从穴中倾泻而来,南宫吹雨将萧九放在岩壁间的一个方形石窟里,拜了三拜,正欲携霜叶红离去,忽然想道:“这五招阳明剑法称绝天下,乃是卜大侠毕生精华,倘若江湖败类寻得此处,虽然一时难破解,但世事难料,还是毁了的好。”

于是,想寻件铁器,待午时将石壁上的招式毁去。

可他找遍了整个山洞,却没锋利之物。

正失望时,忽然瞥见洞口**岩壁的阳明剑,他走过去,手握剑柄,口中说道:“卜大侠,卜大侠,你的武功震古铄今,你将宝剑插入石壁,天下还有谁能拨得出来……”

口中这样说,气提丹田,猛然发劲,“锵”的一声,阳明剑居然应声而出。

只见一道白光耀眼,南宫吹雨的双目不敢与宝剑对视。

他连忙将剑放在地上,再看时,剑身却是不再耀眼。

南宫吹雨满腹狐疑,拿剑在手,细细一看,阳明剑并无特别之处。

他对着洞顶泻下的阳光,然后转动剑身,忽然又白光灼目,急忙转开。

他隐隐明白了其中道理:是剑身凝聚阳光。然后朝某一方向激射而出。

南宫吹雨的眼睛刚才被剑光照射了两回,竟灼得生痛,惊道:这阳明剑果真有些门道!

想起毁去剑招一事,他于是平端宝剑,剑身将阳光折射到石壁上,然后力透剑尖一阵龙飞凤舞,“嗤嗤”声中,石壁被剑气击得千疮百孔,再也看不出这石壁上曾经刻着剑招。

南宫吹雨背负阳明剑,与霜叶红一道出了山洞。

此时,南宫吹雨的功力已非同小可,前几天还高不可攀的峭壁,如今已不在话下。

很快,南宫吹雨便携着霜叶红翻越了绝谷。

在一座峰顶,两人四望,只见周围山峰隐现,林海茫茫,不知芙蓉村在哪个方向……

霜叶红说道:“大哥,记得芙蓉村的南面是芙蓉峰,咱们暂且向北,看能否找到。”

南宫吹雨点头,于是二人向北行去。

在绝谷里的这些天,俩人的感情已是水乳交融,如今出了绝谷,且南宫吹雨又得了阳明宝剑和萧九的功力,只要找到诸葛山庄

,想来已可报仇,因此二人心情激荡,手牵手,喜悦之极。

群山之中行了一天,未见芙蓉峰。

这夜,俩人仍是寻了个山洞过夜,心中激动,自是不免**。

次日,二人还是南行。过了三四座山峰,前面出现了一宽阔的峡谷,峡谷地势较为平坦,且林木稀疏。

霜叶红道:“依山谷的走势判断,很快便能到得山外了。”

南宫吹雨喜道:“霜儿说的果然没错,快走吧。”

然而,俩人穿过这片山谷之后,又见远处一峰高耸入云,将前面的视线挡住。

霜叶红皱眉道:“我只记得芙蓉峰在芙蓉村南边,可芙蓉峰好像没有这么高……”

南宫吹雨暗道:

霜儿所遇的岩壁要高出许多,别说带着霜叶红,就算是他自己单身一人,也不一定能飞越过去。

南宫吹雨抬头望望岩壁,叹道:“我们要往南,它偏偏不让我们往南,这可如何是好。”

霜叶红一时也没了主意。

便在此时,东首树林中忽然几只鸟腾空飞掠。

如今已是寒冬,很少有鸟会飞出来,而且,从鸟飞行的速度看,像是遭到了惊吓似的。

俩人对视一眼,就往东而去。

行不多远,他们在岩壁脚下看到了一座尼姑庵。

庵前立着一块石柱,石柱上写着三个字:西峰庵。

庵很小,倚岩而建。

庵前是一块菜地,菜地旁边是一山泉,再远一点便是树林。

在这种地方看到尼姑庵,他们不由又惊又喜。两人正要进庵,却从里面出来一个尼姑,身穿青衣,头戴青布帽,慈眉善目,年纪大约五十多岁。

老尼姑见了他们,并不搭理,而是径到菜地里去拔了两根青菜,再到旁边的山泉里洗干净。

待老尼姑再次从他们身前经过时,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在他们脸上停了一会。

当她的目光与南宫吹雨的目光相触时,南宫吹雨不觉心头一震,仿佛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霜叶红开口道:“请问师太,往芙蓉峰怎么走?”

尼姑其实已从他们身边过去,见有人问,便停了下来,说道:“不知道。”

她的声音又使南宫吹雨一震,他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可是究竟在哪里听到,怎么也想不起来。

霜叶红“噢”了一声,不觉有些失望。老尼姑等了一会,见他们不问,正要走,南宫吹雨说道:“我们有些累了,想到屋里休息一下,好吗?”老尼姑点头。

庵里很简单,只有一件房子,倚岩的那面墙壁上,凿了一个小方孔,里面摆着一个小小观音像,观音像的面前有一小香炉,香炉里却没有香烟。

左边是一个灶台,右边则是一张床,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条长木凳。

灶里烧着火,锅已经红了,尼姑将两根青菜用手一折,不放油,不放盐,便将青菜丢进锅里炒。

由于锅烧得很红,带水的青菜一入锅,发出“滋滋”的声响。

尼姑用一根筷子去拌青菜,“噗”的一声,锅里溅出几滴水珠,有一颗正好溅在她的手背上,由于很烫,尼姑“啊哟”了一声。

南宫吹雨连忙走过去,关切道:“师太怎么样?”

尼姑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

南宫吹雨在她的一笑之下竟有些呆了,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不一会,尼姑将青菜从锅里夹出来,然后舀了两勺水,又用手从挂在墙上的布袋里抓了两把米,置入锅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