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心海闻言马上住手,但他说道:“我党心海只有一人,而你们却有四个,你们四人车轮战,我焉有不输之理?”说完,作势又要捏。

梁雷道:“谁说我们车轮战了。”

党心海这才面露喜色,道:“你是说,你们四人挑一人与我打,若是输了宝剑便归我?”

梁雷点头。

党心海望着他,说道:“你的话能代表大家吗?”

他这一问,梁雷倒愣住了。

因为,刚才他一时情急,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却不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党心海其实也怕江北四怪变卦,他盯住申西京,说道:“矮老虎是四怪中的老大,只有你说话才能算数,你说吧,怎么办?”

他这样说,听起来是尊重申西京,其实用意不良,倘若申西京不同意这样办,江北四怪又成了说话不算的小人了。

申西京果然道:“江北四怪向来说一不二,每个人都能代表大家。”

党心海马上道:“这么说,火狐的话是算数了?”

申西京道:“当然算数!”

党心海忽然又道:“谁知道你们到时候输了会不会又变卦?”

江北四怪齐怒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人之腹!若是变卦,说话不算数,江北四怪一个个都被雷劈死!”

党心海这才笑了起来。他这时的笑,显得从容而得意。

党心海退了三步,将天井的死尸踢到一旁,免得待会打斗时绊脚绊手。

他笑着对江北四怪道:“四位前辈还是到一旁去商量,看谁的武功最高,最有把握赢我。不过,我提诸位一句,拳脚无眼,到时候党某如有闪失,弄残了他的手脚或令他一命呜呼,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哈哈哈!”

仿佛他依然胜券在握。

江北四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四人便从天井里退出。

天井里,党心海在大笑,他找了一根竹竿,运劲一插,竹竿便如铁枪一般插入青石,他将宝剑挂在竹竿上,大声道:“输赢未分之前,宝剑就摆在这儿,赢的人才能取走!”

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你们趁我打斗无暇分身时来抢宝剑,可是大大的不妙。”

梁雷怒道:“若是江北四怪输了,就你跪下来求我们要宝剑,我们也不会要!”

党心海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往客厅里望去,见江北四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江北四怪人人都想出战党心海,梁雷道:“说是我说的,应该由我去。”

崔时翰道:“江北四怪,向来不分你我,你说的便是大家说的,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申西京道:“今日之事,不可鲁莽,咱们既已有言在先,若是输了,那宝剑便是人家的了。拿不到宝剑,那就愧对先生,更愧对南宫大侠了。

“还有,宝剑落入他之手,江湖上便会人命不断,腥风四起,因此,宝剑是绝对不能落在党心海手中的。”

他望了望三怪,又道:“可是,你们适才也见到了,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他的掌法似乎怪得很,仿佛不用发力,便可击人于数丈开外。”

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边,党心海在天井踱步,笑道:“谁来送死啊!若是害怕,就不要比武了,只要你们守信用,不以四敌一,让我出了酒店。

“我绝不在江湖上透露今日之事,说江北四怪怕死不敢与我党心海单打独斗!”

他故意一会说“以四敌一”,一会说“单打独斗”,用意自是十分明白,他仍在担心江北四怪万一变卦,那他可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这是用的激将法。

不过,

党心海却是看错了江北四怪,现下,就算他们真的已经输了,也绝不会变卦,更不要说比武未始,胜负未知。

江北四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非失言之人。

这时,关誉呼一下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支笔,说道:“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我在他胸口写几个字,教他懂点道理!”

关誉绰号“穷书生”,既是“书生”,不可没笔。

不过,这笔不是毛笔,而是铁笔。这笔也不是用来写字的,而是用来点穴杀人的。

他的这支铁笔长约一尺二寸,拇指般粗细,笔尖锋利,看来足以穿墙破壁。

他的铁笔可以代替刀剑,更有一套堪称绝技的“七十二路铁笔破木飞花”,据称,关誉在一棵梨树下练功,一阵风过,梨花纷纷飘落,他于是灵机一动,以笔刺梨花。

开始时,纷飞的梨花没有刺中几片。

可是从中他却悟出了一个道理,他掌击梨树,震得梨花坠落,铁笔飞舞,练习点刺身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后来,满树梨花飘落,他的笔竟可以遍刺每一朵花瓣。

江北四怪人人身怀绝技,但关誉的这套“七十二路铁笔破木飞花”最是精妙。

申西京的内功稍强,但对付像党心海这种轻功绝佳之人,还是关誉的这套点穴术更为有效,于是,申西京道:“那么二弟小心了。”

关誉转身,缓步走进天井里。

党心海刚才还在说风凉话,见关誉过来,立时表情严肃,极是认真。

俩人不搭话,彼此互望一眼,关誉铁笔一划,先攻党心海下三路。

关誉的铁笔削得极快,却一点声息也没有,显然他用的是柔韧之功。

党心海早有防备,见数点寒星直击自己腿上数大穴道,他居然不退不避,左掌往下一挫,便切关誉的铁笔。关誉铁笔一斜,攻向他侧面。

党心海右脚转动,右掌虚击一掌。

关誉知他右掌掌法变幻莫测,不敢与之正面抗击,于是身形一变,铁笔一挑,便刺他肋下“渊液穴”。

党心海微吃一惊,左脚又退,刚避开铁笔,却剑眼前一花,关誉居然两指一弹,戳他双目。

党心海脚板钉地,上身后倒,其身躯几与地面平行,呼的一声,关誉两指落空,改抓变劈,掌蓄狠劲,劈向党心海胸口,与此同时,他的铁笔又无声无息戳向对手腰眼。

党心海眼见在劫难逃,却见他身子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平平的往左飘出两步,避开关誉的一掌一笔,随即挺胸站直。

关誉见他如此凶险的情形下,仍能从容闪避,不觉暗暗佩服。

党心海也是脊背冒汗,关誉出招之奇,实是他平生所未见。

两人各有想法,滞了一滞,关誉铁笔在身前划两个圆圈,突然平判,笔尖不住急颤,却看不出是攻向何处!

他这一招仍是无声无息,一招中已笼罩了党心海中上盘十三大要穴。

党心海左掌递出,右掌掌下穿出,一拍一递,快捷无伦,掌法且是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都似击向好几个方位。

转瞬间党心海击出十三掌,化解了关誉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

关誉“咦”了一声,铁笔舞动,身形疾动,绕着党心海急转,手中铁笔不时戳击。

这下,铁笔并非无声无息,而是嗤嗤有声,声音急而短,但由于声音连续不断,听起来就像是一声长音。

这正是关誉“七十二路铁笔破木飞花”的绝招,关誉铁笔上下翻飞,仿佛戳向满树飘飞的梨花,党心海全身要穴,都在铁笔的攻击之下。

再看党心海,他面色凝重,此时出掌却没刚才那么快

速而变化无穷,他隔了一会才拍出一掌,这一掌也是缓缓推出,平平常常,绝无其他变化。

可是,党心海每击出一掌,关誉飞速旋转的身形便滞了滞,而且脚步后退,无法逼近对手。

关誉的铁笔长不过一尺二寸,若要戳中穴道,只有近身而搏,而眼看关誉渐渐逼近,党心海又推出一掌,将他迫开。

关誉大笔狂挥,就像在一面墙壁上书写狂草,呼呼之声,竟将地上的青石也戳得千疮百孔,石屑纷飞。

这等声势,真是惊心动魄。

党心海此时却声息全无,他连呼吸似乎也屏住了,目光凝结,不敢稍有大意。

忽然,但听“当”的一声,关誉只觉得手臂酸麻,铁笔似被坚硬无比之物挡了一挡。

他一跃退开,见党心海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钢鞭。

党心海右手持鞭,身子缓缓转动,对准关誉,钢鞭向上提起,如提重物一般。

关誉顿觉一股汹涌的力道袭来,急忙团身一跃,铁笔虚点,从左侧攻击。

党心海此时钢鞭在手,不惧铁笔,钢鞭迎了过去,当的一声,撞歪铁笔。

关誉本有些忌惮他的无形掌,如今又见他多了钢鞭,心想:今日若想取胜,只能全力以赴了。

两人又斗了数个回合,关誉的铁笔神出鬼没,疾点之下,点的是“天突穴”,“风府穴”和“天柱穴”,在二十四大穴道中,这三个穴道均是死穴,只要一有点中,便可取其性命。

党心海钢鞭圈转,当当当,铁笔均被钢鞭挡开,就在关誉换招之际,党心海呼的一掌,快速拍向他的左肩。

关誉脚下一滞,肩头已被击中。

他晃了两晃,铁笔狠命疾挥,却是不顾性命,拼着再中一掌,笔尖直刺党心海咽喉。

其实,关誉此时心里明白,要赢对手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他这一招乃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无论党心海击他一鞭或打他一掌,党心海都无法避开他这一笔。

只听一声轻喝,关誉眼前顿失人影,党心海眨眼间不知去向。

关誉暗吃一惊,听到背后劲风劈至,这才明白他必然已在自己的背后,关誉想也不想反手从腋下刺出,又是当的一声,接着又啊的一声惊呼,关誉跃开。

回头看,原来关誉刚才回来时,笔尖颤动,乃是一式二招,虽然钢鞭挡了一招,第二招还是刺在了党心海的胳膊上,鲜血直滴。

关誉刚刚中了一掌,如今钢鞭与铁笔相交,除了手臂酸麻外,胸中气血翻涌,连退三步,“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江北三怪和南宫吹雨早就站在天井旁边,见此情景,都替关誉担心。

显然,两人虽然同时受伤,但党心海伤的乃是皮肉,而关誉却受的内伤,两相比较,党心海已占上风。

党心海手臂被戳了一个洞,鲜血染红了衣袖,不过他哪顾得了这么多,见关誉气息粗重,钢鞭一挺,直劈关誉脑袋。

关誉头一偏,铁笔回刺党心海眉心。

党心海此时清楚自己已占七成赢面,并不急于取胜,是以钢鞭虚点,身形飘掠,并不与关誉两败俱伤。

关誉深深吸了一口气,调理内息,他见党心海退避,已知他意,忽然,手中铁笔划作一道寒光,脱手掷向党心海。

这一下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铁笔乃是关誉兵器,除了铁笔点穴取胜外,他并不擅拳掌,倘若这一击不中,岂非必败无疑?

关誉则自有他的想法,他自知缠斗下去已无望取胜,只有作意外一搏。

对手肯定不会料到他会舍弃兵器,只道这是一招奇招,定当全力应付,而他,则将全身功力聚于一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