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店上马,往东南方向驰去。

南宫吹雨已打定主意,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藏剑庄,若能阻止高清榆将宝剑献给樊惜金,那么,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庄主报仇,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一死,雪阴剑又将如何还给黄家后代,但总比眼睁睁落入樊惜金手里强。

他明白,宝剑一入藏剑庄,便永不可能再要回来。

对于高清榆的这个举动,南宫吹雨在内心已经原谅他了。

晓行夜宿,半个月后,众人踏入安徽地界。

此时已是十月下旬,天气变得寒冷,所幸途中一马平川,少有大山阻挡,纵马疾驰,行程快了不少。

只要再过得七八天,穿过安徽全境,便可到江浙交界,藏剑庄便在那一带。

这日中午,大家来到十八里铺。

十八里铺地处之江交汇,一条官道笔直穿过村镇,江水环绕,树林成阴,如画的风景令人想起江南水乡。

其实,就算在江南,十月深秋,这样的景色也是少见了。

所以,当他们见到这么秀美的风光时,都不约而同地下得马背,沿江堤缓缓行走,不多时,便走上横贯镇中的官道。

官道两旁极是繁华,店铺林立,人声喧沸。

仲晓甫年纪最大,江湖上走过的地方也最多,他不由叹道:“十八里铺真是个好地方。”

汤哲道:“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是交通要冲,便是富庶之地。”

范世慰点头道:“说得没错,你看那些人穿得很好,一个个看上去都很体面,还有,再看行人当中,他们的相貌、举止很多人不一样,外地人一定不少,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在此经商发了财,便久居此地了。”

南宫吹雨点头称是,心想:毕竟他们经验老到,粗粗一看,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于是说道:“咱们要不要在此打尖,吃了中饭再走?”

仲晓甫道:“此处虽好,却不宜留下。”

霜叶白生性贪玩,这些天没有高清榆在一起,显得沉闷了不少,这时问道:“为什么?”

仲晓甫道:“凡是这种地方,肯定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一不小心便会惹事上身的。”

霜叶白道:“咱们只是歇息,又不留多久,哪会有什么事?”

仲晓甫还是摇头。

霜叶白还待说,霜叶红说道:“妹妹,仲伯说得有理,咱们还是走吧,况且,现在还未到午时,到前面再歇息吧。”

霜叶白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南宫吹雨见她这样,心想:就算吃完了饭走,也不致遇到麻烦。

于是一笑,说道:“过了这个村,不知何处才有下个店,咱们便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于是,一行六人,来到一家酒店。小二很快过来牵马到一边,拿了些饲料喂它们吃。

六人进得酒店,见厅堂的墙壁上,高高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六人坐下后,便有小二每人泡上一杯茶。

南宫吹雨喝了一口,但觉茶水清香,不由暗道:“好茶。”

一会功夫,他们要的菜都上来了,他们中午不喝酒,就要了白饭馒头。

正吃着,忽听外面有人叫道:“这匹白马是谁的!”

南宫吹雨闻言一怔,他们六个人六匹马,汤哲、仲晓甫和范世慰三人的马是黑马,霜氏

姐妹的则是灰白色的马,只有他的马才是白马,但不知酒店里其他客人有没有白马,他正要起身,小二已经出去了。

只听小二说道:“原来是窦管家。”

刚才的声音道:“小二,这白马是谁的?”

小二道:“窦管家,这六位客人是一块来的。”

那人又道:“小二,你叫马的主人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小二道:“窦管家,人家正吃饭呢。”

那人道:“那就等他们吃完饭吧。”

“有什么话,你说吧,马是我的。”南宫吹雨已经来到门口,他的手上还拿着半个馒头,他见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正在围着白马看。

听到说话,那人抬头,望着南宫吹雨,自我介绍道:“我姓窦,是附近鹿府的管家。”

南宫吹雨见他有礼,便叫了声:“窦管家。”

窦管家用手拍了拍马背,说:“我想买你这匹马。”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白马不愿陌生人碰它还是怎的,突然发怒,后蹄猛踢窦管家。

窦管家其实正好站在马后,这一蹄又疾又猛,若是踢中,非把他踢死不可。

南宫吹雨大惊,“小心”二字极力喊出,只见窦管家往左边一侧身,避过白马凌厉的一脚,窦管家笑道:“我若买了你,你便归我管,你要再踢我,我不给你水喝,渴你个半死。”

他说着又用手掌按在马臀上,白马一腿踢空,另一腿又待踢出,可是,马蹄举了一半,又即放下,嘴里“咴咴咴”嘶叫一声。

南宫吹雨看得分明,窦管家刚才虽轻轻一侧身,实则运用了上乘武功。

他一手按马臀,掌力奇大,才令得白马乖乖听话。

南宫吹雨看得目瞪口呆,知道管家其实是一深藏不露的高手。

窦管家见白马变得温驯,笑道:“看来马已经不反对了。”

南宫吹雨道:“可是,我还没有同意。”

窦管家似是一愣,仍笑道:“现在不同意不要紧,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

南宫吹雨也笑道:“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

窦管家道:“怎么没什么好商量?比如,你可以提出一些条件,让我来满足你。”

南宫吹雨把手里半个馒头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寻思对策。

他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被他缠住。这样就越发追不上高清榆了。

窦管家见他不语,说道:“你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商量。”

南宫吹雨忽然笑道:“吃完饭我们就要骑上马离开这里了。”

窦管家道:“这么说,我们只有马上商量,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南宫吹雨顿住笑,认真道:“窦管家,我们是过客,要急着赶路,马是绝对不会卖的。”

窦管家忽然沉下脸,道:“这匹马我买定了!”

这时,汤哲、仲晓甫、范世慰和霜氏姐妹也出来了,霜叶白大声道:“你讲不讲理!”

窦管家道:“不管讲不讲理,我窦德的话在十八里铺,还是说话算话的。”

霜叶白哼道:“什么窦德,我看你是一点也没有道德。”

窦管家居然被霜叶白说得脸上一红道:“我这个窦,不是道德的道,而是窦娥的窦。”

霜叶白道:“管你什么窦,总之你要强买南宫大哥的白马就是不道

德。”

窦管家忽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匹白马并非上等品,它的脚力一般,若不是它全身白色没有杂毛,别说买,我连多看一眼也不会。”

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还没把话说完,我问他要多少银子,是我先赔你一匹好马,这匹马绝对比白马要好,这样,也不会耽误你们赶路。”

南宫吹雨奇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窦管家见南宫吹雨态度有变,也缓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是替别人做事而已。”

南宫吹雨道:“有人看上了我的白马?”

窦管家道:“我家小姐就喜欢白马,她已经有十八匹白马,可是,小姐很快就不喜欢它们了,她叫我再找一匹新的白马。”

他叹了口气,接道:“十八里铺本来过客甚多,只是这些天来客人们骑的白马却很少。

“三天前,曾有一批白马经过,也是在这儿打尖吃饭,我跟他商量了半天,他还是不答应,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买他的马,又不要他吃亏。”

南宫吹雨见他提到三天前有白马经过,马上想到高清榆的马也是白马,于是问道:

“请问大叔,三天前你看到的白马的人是何模样?”

窦管家望了他一眼,说道:“那也是个年轻人,跟你差不多岁数,模样挺英俊的,他好像很急,我跟他说话时他也不时往大道上留意,看得出,他是担心后面有人追上他。”

大家一听,猜想那可能就是高清榆,霜叶白急忙问道:“那他是不是带着剑?”

窦管家不满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便不理霜叶白。

南宫吹雨也想知道这个问题,问道:“请问大叔,他是不是身上有两把剑?”

窦管家睁大双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话其实已经证明了大家的猜测,霜叶白笑道:“没错,他肯定就是少庄主。”

南宫吹雨道:“那我们快走吧。”

汤哲问他:“还有两个馒头,你要不要吃?”

南宫吹雨摇头道:“已经吃饱了,结了账走吧。”汤哲于是进去结账。

汤哲出来时,他身后跟着个小乞丐。忽然,小乞丐从汤哲手中抢了包裹,沿路正逃。

汤哲大怒,双足一点,几个起落,伸手抓小乞丐的后颈,想把他拽住。

小乞丐忽然反手,一道白光直射汤哲面门,同时尖叫一声:“小心暗器!”

汤哲吃惊,情怒之下哪虞有它,回手一抄,捏住暗器一看,却是半个馒头。

就在这一顿之间,小乞丐转进小巷,逃得无影无踪了。

汤哲这么大年纪,包裹被抢却是头一遭。

众人心里明白,抢包裹的小乞丐绝非常人,刚才汤哲反应神速,他的轻功虽未至化境,但也是极快无比,小乞丐不仅可以逃出那么远,而且还能出手使诈,这般手段,没有极深的武功造诣却是无法做到。

南宫吹雨暗暗心惊,想道:这十八里铺不仅鱼龙混杂,更是藏龙卧虎,这一老一小的身手,非同寻常,看来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妙……

霜叶白大声道:“你们肯定是串通好的,见南宫吹雨不肯卖马,就抢了我们的包裹,好让我们就范。”

窦管家笑道:“这位姑娘,十八里铺天天都发生乞丐抢包裹的事情,难道都是我们串通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