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自由了!

在宫里的黛玉,像被折断翅膀的小鸟,总是仰望天空,渴望着能重新起飞,时时游荡在雾蒙蒙的森林中,辨不清前进的方向,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回家的路非常遥远,她能看见父母弟弟在远处向她招手,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而今出了那个金色的鸟笼,像是解放了似的,把压在心底的郁闷,烦恼全都一扫而空,虽然只是短暂的旅行,也足以让黛玉焕发出全新的姿彩。

黛玉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外望着,贪婪的欣赏着野外的好景致,听得有滴水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泓正惬意的靠在软垫上,身前的小桌子摆着酒壶和酒杯,水泓端起酒杯,笑着问道:“这可是极品杏花村,玉儿可愿与为夫共饮。”

好会享受啊!黛玉望着大的不象话的马车,车里只有一张软榻,不过很大,也就是说,若是她累了,只能与他躺在一起,否则就得一直僵硬着身子等到晚上找客栈休息。

黛玉接过了酒杯,杯身还很烫手,水泓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喝了他敬的酒,他们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黛玉显得略有些迟疑,喝下这杯酒,就意味着承认他是她的夫,是她一辈子要守候的人,望着水泓期待的眼神,黛玉告诉自已,相信他吧,他值得相信。

端着酒杯凑到唇边,刚要喝下,突然嘴唇触到了异物,是水泓的手指将酒杯拦截了下来,黛玉有些糊涂了,水泓接过了酒杯,笑着说道:“我们一起喝。”

一起喝?也好,黛玉执起酒壶,就要再倒一杯酒,水泓拦住了她的动作,坐直了身子,将杯中酒倒进口中,俯下身子,在黛玉还怔愣着的时候,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辛辣的酒味让黛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水泓说道:“酒很甜。”

黛玉皱起了小脸,感觉酒在胃里翻搅着,又热又烫,听水泓赞美酒味,黛玉反驳道:“全是苦味,哪有一丝的甜。”

大手悄然的揽住了她的纤腰,身子也贴近她,看她两颊飞红,分外好看,玉儿变了,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话里有撒娇的味道,令他对未来自信满满。

“这是我们的交杯酒,当然很甜。”

黛玉不再反驳,有些害羞,不敢再看向他,转过头面向窗子,天空飘起了轻雪,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黛玉不禁回忆起与贾府众姐妹围炉作诗的情景,大家联句以湘云赢的最多,自从进宫,黛玉下意识的不想记起有关贾家所有的事,连湘云也被尘封在记忆中,湘云成亲了,和她喜欢的卫公子,她一定很幸福。

感觉出黛玉在发呆,水泓也靠了过来,与她一起欣赏雪景,揽着她的腰,略一用力,黛玉的背就靠近了他的怀中,鬓角处感觉到疼痛,黛玉扬起头,见水泓的下巴正因她的移动停在那里,伸出小指碰了碰胡茬,果然好扎人。

这个女人在调戏他,水泓揽紧了她,将搭在一边的斗篷盖到她的身上,说道:“伽蓝和灵儿真不象话,把婚期定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后多好,这样我们可以一路欣赏着旅途中的风景,我还可以带你骑马。”

黛玉微笑道:“能这样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多亏了灵姐姐,真是托了她们的福呢,要走多少天能到啊。”

“这个速度要半月吧。”

黛玉听了这话,猛的坐直了身子,回头望着他说道:“我的天,来回要一个月,再加上我们留在灵姐姐那里的时间,过年之前能赶的回来吗,我答应了太后今年要陪着她老人家守岁的。”

水泓沉下了脸,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守岁,你要撇下我,只陪着太后?”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一下,才道:“跟你说正经事呢,若是赶不回来,太后会失望的。”

水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放心吧,赶的回来,其实来回也用不了那些时间,我想顺路去办点别的事。”

“那就好。”黛玉放下心来,重新倚回水泓的怀中,稍动了动,找准了最舒服的位置,临走之时,去慈寿宫与太后告别,太后依依不舍的样子,让黛玉心里直发酸,像母亲一样叮嘱着她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天寒地冻的小心路滑,自已要想着添换衣裳,手炉的炭是否备齐等等。

出了慈寿宫,黛玉仍然回头望着,如果母亲还活着,必定会像太后似的一样不拉的叮嘱所有的事,天很冷,心却温暖如春,太后红了眼眶的模样,令黛玉差一点说出不去观礼的话来,只是能和水泓一同出行的事,实在太诱人。

黛玉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水泓有些头疼于自已的处境,她好舒服啊,倚在他的怀里,暖暖的,舒适的,懒懒的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了他,而他呢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吵了她的好兴致。

马车走的又快又稳,水泓骄傲的倚着被子,望着黛玉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正在做着美梦,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天也暗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是潞阳,今晚要歇在那里。

炭火还烧的很旺,水泓轻触黛玉的鼻尖,温温的,看来她并不冷,这还是太后告诉他试人体温的方法,如果鼻尖发凉,那就是冷的。

她睡着了。水泓轻轻的将她平放到软榻之上,盖上了一床薄被,她该困的,因为今天要出行,她昨晚兴奋的说个不停,根本就没睡好,因为心里有事,起的又早,他醒的时候,她已经梳好头发,准备给太后请安了。

真是个孝顺的媳妇,水泓轻吻了下她的唇,站起身子伸伸懒腰,在车厢中走动着,窗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水泓掀起车窗向外望,贪狼守在车边,说道:“皇上,武曲令人传来了信,在平安州没有找到王爷的踪影,东平王一族也没有异动。”

溢究竟去哪了,他没有回山上去,也没有回宫,这么些日子没有消息,难道是遭遇了不测,水泓为自已的猜想吓了一跳,观礼是明面上的,寻找水溢才是重中之重。

水泓问道:“贾家没有动作吗?”

贪狼见皇上一直陷在沉思之中,没敢说话,听皇上问起,才说道:“奴才正要回禀,昨日晚间东府的焦大私自去见了贾太君,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离开了,破军已令人跟上了,焦大带着人从水路出发往南,贾太君还见了贾琏,今日一早贾琏带着人出门从陆路往江南。”

两股人马!水泓点点头,看来贾太君也不是十分信任贾琏,听贪狼又道:“宁心丫头使计救了王淑人一命,如今被补到跟前侍候,说是王淑人平日时常念经的佛堂里,新供奉了一个牌位,竟然是娘娘的母亲,林夫人的,早晚烧香很虔诚,也不假她人之手。”

这可奇了,王淑人有什么对不住黛玉母亲的地方吗?放下窗子,回过头来看着黛玉,见她已经醒了,睁大了眼睛,正炯炯有神的望着他,想来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水泓问道:“你母亲和王淑人有过节吗?”

黛玉坐起身子,方才这一觉睡的真好,精神与体力都恢复了许多,听水泓问起,便道:“母亲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她说背后讲究别人,是无耻的行为,不过我听王嬷嬷说,母亲和舅母在娘家的时候就合不来,至于为着什么事,连她也不知道。”

“王嬷嬷不是贾家的人?”

“我母亲救了她母子的性命,听说母亲自从生下我,身子就不好,她就做了我的乳母,我印象中,母亲身边还有个张嬷嬷的,好象是随母亲陪嫁过来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被赶出府去,那会儿我还小呢,根本也没在意这些事情。”黛玉有些懊恼,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越是用力去想,就越想不出来。

“听说你有个弟弟,才三岁的时候就没了,是得了病吗?”水泓有些不忍心相问,越查下去,越感觉贾府与黛玉之间的关系太不正常,宁心无意中听贾府的老人说起,黛玉的母亲是违了母命嫁到江南的,母女之间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往来,黛玉出世之后也并没有改观,反而是独子夭折之后,贾母才开始热络起来。

是心疼女儿伤心,还是另有企图,现在看来别有居心的面更大些。

果然,黛玉眼睛红了,说道:“是天花。”

水泓坐回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靠进自已怀中,轻声的哄着她,如果想查清楚,疮疤是一定要揭的,贾太君真乃女中豪杰,可惜空有众多儿孙,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继承衣钵。

突然车子轻微的晃动几下,停了下来,水泓迅速放开黛玉,掀开窗子向外看,贪狼过来回道:“皇上别担心,有一伙子山贼在前面拦路,皇上不让暴露身份,文曲带着人过去交涉了。”

“快着点,赶路要紧。”离京城才一百多里,哪来的山贼?

一只柔软的臂膀伸了过来拽了拽水泓的衣襟,水泓回头望着黛玉说道:“不用害怕,你的身边有我。”

“我才不害怕呢。”黛玉确实不担心有危险,“只是,别杀生。”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水泓向着贪狼说道:“娘娘的话听到了?尽量不动武。”

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黛玉也来到窗口向外望去,耳边响起水泓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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