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长公主和玲珑却一夜没睡好,一早就起来和丫头们一起动手整理行装,因想到太后那里告辞,玲珑推辞着不想去,也是害怕见到黛玉的面,昨儿晚间的事,按母亲的说法,是皇贵妃命人把她扔到荷花池边的,也就是说,她和哥哥的计划全部泡在了雨水里。

在她心里,一直以为黛玉是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像众多宫中妃嫔一样,唯水泓马首是瞻,没想到,昨晚差点不明不白的死在她手中。

“无非是别扭那么一会儿,你不去辞行,太后会奇怪的,再说,母妃瞧着那皇贵妃是绝不会把昨儿的事给暴露出去的。”

玲珑拼命摇头拒绝,黛玉和那些女人大不相同,三年前她来的时候,众人都捧着她,顺着她,泓表哥的女人们个个都对她很客气,哪怕是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与她计较,她们都不计较,泓表哥自然更不会去计较。

在使尽自已的温柔与娇俏,都换不回水泓的脉脉温情时,玲珑终于放弃了,或许泓表哥真的不是她此生命定的男人,玲珑苦笑着,眼泪也随之滑落,长公主明白女儿的心意,这样也好,等回到旱特,她就会放下身段看看身边众色旱特勇士,那里边总会有一个人适合玲珑。

长公主挽着玲珑的手朝外走,还未出二门,就被拦住了,长公主顿时撂下脸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我的路,难道我们母女要去向太后辞行,皇贵妃也不允许吗?她未免管的太宽了。”

昨晚传信的丫头一直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听长公主发火,连忙来到身边低声回道:“太妃,这些侍卫好象不是昨晚上的那批。”

为首的侍卫行礼才道:“请长公主先回去休息,到了给太后辞行的时辰,自然会放行。”

长公主勃然大怒,气道:“你们要软禁我?泓儿呢,叫他来,我倒要问问,这是遵的哪门子令,竟然把亲戚关在宫里不让回家,我旱特一族早拟定了今日离宫出京,让开!”

侍卫们守在门口一动都不动的,为首的侍卫还是不肯让步,正僵持着,长公主一眼看见贪狼从不远处走过,连忙大着声音叫他的名字,贪狼快步走过来,长公主不等贪狼施礼,问道:“皇贵妃凭什么软禁我们母女,皇上呢,你去告诉他,我要见他,我要见太后!”

贪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长公主难道忘了昨儿晚间的事?”

玲珑听了这话脸唰的红了,躲在长公主身后不敢言语,长公主一时猜测不出,这旨意是水泓下的,还是黛玉下的,不过昨晚闯宫确实是自已的不对,想到这里,音调已弱了几分:“难道泓儿怪我这个姑母吗?”

贪狼不说话,带着诡异的笑望着长公主母女,长公主那不自然的神情,果然不出皇上所料,心里有鬼的人,怎么敢公然反驳呢。

“是皇贵妃在皇上面前告了状吧?”

“长公主何以半夜三更会闯入御书房,玲珑公主又无故醉倒在荷花池边,再加上昨晚在宫里抓到了四个旱特的探子,这些都需要长公主慢慢给出解释,不过眼下还不急,请长公主先回去休息,奴才还有事情要办。”

母女两个郁郁不乐的回到里边,长公主越想越不对头,叫过一个丫头来,说道:“想法子出宫把这消息传给郁昆,多拿银子,我就不信真有不贪财的。”

那丫头连忙自钱匣里拿出一大把银票出去了,玲珑紧张的问道:“母亲,泓表哥会怎么对付咱们,他不会是想把咱们给关起来吧?”

长公主见玲珑的话里带着哭音,心里暗暗骂着女儿不争气,还争什么,光凭这一点,她也没本钱与黛玉争夺,看看那皇贵妃,年纪还没有玲珑大,可昨晚多镇定,难听的话一句跟着一句,而今又把母女二人困在这宁春宫里,长公主只得感叹着岁月如梭,当年风光出嫁的自已,如今风光不再。

文曲眼看着一人偷偷摸摸的顺着墙根往宫外活动着,正要禀报,却见皇上也正看着那人,文曲说道:“皇上,灵蛇出动。”

水泓笑的惬意,“长公主花了不少银子吧。”周围的人都跟着得意起来。

没过多少功夫,就有侍卫回报:“禀皇上,旱特王得了消息之后,半刻都没有停留,带着旱特所有侍卫出城奔西而去。”

水泓哑然失笑,叹着气说道:“原来在他心中,国事比母亲妹妹的安危更重要。”

“皇上,要不要拦截?”北静王水溶在身边建议着。

“不,各地哨卡都不许拦截。”

水溢有些着急,说道:“皇兄,那郁昆可就回到旱特了。”

“溢,虽然现在主管兵部,可你知道战争是什么吗?意味着士兵与当地的百姓们流血,流泪,死亡,未来的日子里还要重建家园。打一次仗,国库会因此损失最少几百万银两,国家经济会倒退好几年,你现在拦着郁昆,这仗就非打不可了,咱们不怕打仗,可是眼下有比打仗更好的法子。”

水溢眼前一亮,忙道:“皇兄,你是说让旱特内乱!”

水溢反应如此之快,让水泓很是欣慰,而南安王水沇并未参与,也让水泓兴奋,水溶说道:“皇上的主意最好,等旱特王回去之后,就会发现咱们送了他多大的一份礼。”

恩,这礼物比玉儿预备的几大车东西还好,够郁昆回去消化一阵的,这时,水溢问道:“皇兄,那姑母那儿?”

“再过一个时辰吧,郁昆快马加鞭的,怎么也过了通州,到那时,告诉贪狼撤回所有看守宁春宫的人马,随姑母去吧。”水泓边走边道:“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水溢问着身边的水溶道:“你说这叫什么,是离间计吗?”

水溶笑的开心,拍拍水溢的肩膀笑道:“离间姑母与郁昆的母子情吗?这回可够郁昆焦头烂额的。”

长公主与玲珑在焦虑中等待着宫外的消息,过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见丫头匆匆忙忙自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太妃,王上接到消息之后已带着人马先行回旱特了。”

长公主一时反应不过来,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母女还被困在宫里,郁昆自已先走了?”

看丫头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长公主连说不信,一径向外跑去,本想着不管有多少人拦阻,也要冲到水泓跟前问个究竟,没想到来到宫门口时,竟无一人看守,长公主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头闯进了慈寿宫中。

黛玉正和太后坐在一起说话,太后一脸慈爱的望着黛玉,自来对她就好,如今知道她有了身孕,更是一百个满意,两人正奇怪着,为何长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和玲珑过来辞行,打发人过去问,说是长公主母女还没睡醒,还要等会子才能走呢。

太后瞄了一眼时辰钟,不解的问道:“这都辰时了,是不是不想走,又不好开口啊?”

黛玉也奇怪着,在太后面前却不好提起昨晚的闹剧,这时只听见一片吵嚷之声,蕊芯回道:“太后,皇贵妃,长公主到了。”

“快请。”

黛玉站起身来,刚想出去迎接,长公主已经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迈了进来,这边刚行过礼,长公主似没看见的越过黛玉站在太后面前,说道:“嫂子,就是我们母女有千错万错,我总是在水朝出嫁的公主,为了水朝的利益放弃自已养尊处优的生活,去那日日风沙苦不堪言的大漠,吃生肉,住帐篷……”

太后本来是很感激长公主为水朝所做的贡献,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旱特如何挑衅,一直劝着水泓看在父皇的面上,再忍一忍,每年都送去不少礼物,可长公主总是一副恩人的模样,便是太后的好性格,也不想再忍受。

“这点子功劳皇妹要念叨到什么时候?”

长公主没料到太后会反驳她,忙道:“没有本公主的自我牺牲,哪有水朝这些年的安宁,如今你们富强了,就要鸟尽弓藏吗?”

黛玉接过话来说道:“敢问姑母,朝廷上下以及皇宫内外,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姑母的,要这样来逼问母后?”

长公主鄙夷的望着黛玉,说道:“你别一口一个母后的,玲珑的话一点儿都没错,等你做了皇后,再叫母后吧,这会儿就叫,也不想想自已有没有那个资格。”

“黛玉此生早将母后当做亲生母亲来侍奉,将来也是一样,至于本宫有没有那个资格,姑母可没什么立场来评说,不论如何,这是我水家的家事。”

“你……”长公主没料到黛玉如此刻薄,一扭头望着太后说道:“困住我们母女,逼走郁昆,这就是嫂子做的事?嫂子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如今这行径可差的远吧。”

太后不解其中之意,看黛玉与长公主针锋相对,估摸着其中有她不知道的原因,听黛玉说道:“对君子,自然要光明磊落,可是对居心叵测的小人,就没必要了吧,姑母为何不在母后面前讲讲,昨晚究竟是为了什么半夜三更的来到皇上的御书房?”

太后转向长公主,希望能得到她的解释,长公主一时语塞,黛玉又道:“玲珑回去后,没说起她为什么会睡在荷花池边吗?姑母,你该感谢我,若不是念着从前的这份恩情,可不会这样心慈手软的。”

“玉儿,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儿子来说吧。”话音刚落,水泓兄弟已经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