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的笑为什么带着一点凄凉呢?水泓意图抓住黛玉的衣裳,却扑了个空……

水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伸手抚着额头,十分幸运方才是个梦,玉儿永远不会明白,他有多么的在意她,希望在她心中占着最重要的份量,一个永远不能被替代的地位,所以才怕受她的冷落,才这么孩子气的与她计较个没完。

门轻轻的被打开,瞧身影像是小桂子,水泓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桂子连忙掌灯来到床前,说道:“皇上醒的好早,这会刚刚寅时。”

水泓四处张望着略有些陌生的床帐,不是关雎宫。不在玉儿的身旁,他总是睡不安稳,入睡很难,醒的却早,“朕记得,今儿早上该小春子的班,你怎么也没睡?”

皇上体贴,小桂子十分欣慰自已跟了个好主子,忙道:“奴才睡不安稳,总想着昨晚皇贵妃离去时的身影,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话,您不回关雎宫留在这里,却又把贤嫔娘娘撵到佳贵人房里,这是何苦呢,皇贵妃看起来很伤心呢。”

水泓下床由着小桂子服侍穿衣洗漱,推开房门,天边稍有些微光,看样子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只是心里为什么这样忐忑不安呢,这个时间去瞧瞧玉儿,她会又惊又喜的吧。

关雎宫还和往常一样,侍卫们两个时辰一换岗,见皇上来了都请安问好,水泓将众人留在门外,自已推开了房门,屋子里一片静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转个弯就到了黛玉日常休息的卧室,水泓一手握住自上而下垂着的流苏,玉儿最喜欢这个,当初按着自已的心意,把卧室装饰成红黄相间的模样,还惹来她的不满,因而改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屋子里的气氛柔和多了,有着女性的阴柔之美,每次踏足其中,都会有回家的感觉,水泓屏住呼吸寻找着那份感觉,突然身上一阵发凉,不远处的床榻之上竟然空无一人。

水泓紧走几步,掀开帐子仔细去看,玉儿不在这儿,连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水泓吓了一跳,赶忙往外走,这才觉出不对来,除了外间值夜的,不管是雪雁还是晶绿冰湖,都不见了。

一把推开西暖阁的房门,在角落里发现了被捆绑着的紫萝,小桂子将紫萝塞在嘴中的异物取出,还未来的及将绳索解开,水泓一把抓住紫萝的衣襟问道:“皇贵妃呢?”

“冰湖和晶绿偷袭奴婢,奴婢不明原因,着了她们的道,不知道皇贵妃去哪了。”

小桂子连忙将外面值夜的全部叫进来,为首一人说道:“刚过子时,皇贵妃乘坐大轿过慈寿宫太后那里去了。”

水泓这才放下心,心道虚惊一场,还以为玉儿离他而去呢,如果玉儿果真抛弃了他,那不跟摘下他的心肝一样吗?恐怕是他不在,玉儿不愿独寝,过太后那面了吧。

虽然这么想,水泓仍不十分放心,急忙赶到慈寿宫,守门的小太监正在打盹,一见皇上来了吓的连连磕头,小桂子快走两步问道:“皇贵妃几时到的慈寿宫?”

这句话倒把小太监问的愣住了,说道:“奴才没见皇贵妃来呀。”

水泓没理他,一路来到太后寝宫,小桂子不停的询问路上遇到所有值夜之人,都说并未见到皇贵妃,水泓越来越慌,只觉心跳加速,一推门已经进到里间。

蕊芯听到外间有说话声,衣服也没来的及穿好,就急忙出来,见是皇上来了,连忙请安,水泓不等小桂子说话,自已问道:“皇贵妃在太后房里歇息吗?”

蕊芯眨着迷茫的眼睛说道:“昨儿晚膳过后,奴婢再没瞧见皇贵妃,太后等皇贵妃走后,就预备礼物,一直忙到亥时才安寝……”

水泓哪里还有心情听她罗嗦,玉儿没在这儿,那会去哪,一边想着,越过蕊芯已经进入太后的卧室,轻挑帘帐,果然帐子里只有太后一人。

突然一阵惊悚袭遍全身,难道玉儿以为他朝三暮四,想不开寻短见了,这样想着,冷汗已冒了上来,快步来到院子中央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水泓站在院中,冷风袭来,脑中也清楚了些,说道:“小桂子,朕上早朝之前,一定要找到皇贵妃。”

小桂子连忙招呼众人各处寻找,正忙乱着,贪狼小跑着奔这边过来,水泓眯着眼睛望着贪狼,宫中无大事,不许奔跑,贪狼此举,必定是有事发生。

“皇上,奴才听宁武门当值侍卫禀告,子时二刻,溢王爷和皇贵妃带着冰湖,晶绿,雪雁出宫去了。”

水泓一脚踹向贪狼,叫道:“为什么不早报?”

“侍卫说,溢王爷做主放行,他们都不敢拦阻。”

水泓亲自审问,很快弄清楚,黛玉带着丫头们想要出宫,侍卫们不肯放行,正好碰上水溢,水溢先头也不肯,后来不知皇贵妃说了什么,水溢便亲自护送着皇贵妃出宫去了。

小桂子安慰道:“皇上,皇贵妃有溢王爷保护着,安全无虞,您不用担心,想是出去散散心,一定会回来的。”

水泓猛的惊醒,如今怕的就是这个,连小桂子都看的清楚的事情,自已怎么才想明白,连忙派人出去寻找,并四处留意水溢留下的记号,水泓迅速回到关雎宫,点亮蜡烛,这会儿才有心思仔细看,只见外间酒席还没撤,四碟小菜收拾的干干净净放在那里,两个杯盘空空荡荡,只是酒已冷,人已不在。

再一转身,瞧见梳妆台上明晃晃的放着那枚莲花玉佩,伸手拿起,两枚玉佩遥相辉映,反射出一道眩目的光线,她连一张字条都没留给她,若果真出走,走的多么决绝。水泓的心愈加冰冷,不知名的恐惧传遍全身,玉儿不要他了,玉儿要离开他了,不会的,绝不会的。

水泓骑上马出宫四处寻找,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已十分盲目,宁武门四通八达,哪个方向都有可能,玉儿会去哪,是因为他这两天留在凤藻宫跟他赌气才出走的吗,天晓得,他只是为了气她呀,这两夜都是独寝,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

蕊芯察觉出异样来,密切注意着宫里的动向,太后一睁开眼睛,蕊芯便将此事回禀,太后惊的也不用人扶,就下得床来,连连说道:“哀家就说皇上胡闹,玉儿这有了身孕,再气出个好歹来,哀家看他上哪找个皇孙回来,叫他来。”

太后气哼哼的在屋里急的乱转,不停的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时钟指针指向卯时,再有两刻钟该上早朝了,水泓才垂头丧气的回来,太后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回你得意了,玉儿走了,你可以和什么贤嫔,佳贵人,敬嫔在一起吃酒玩乐,再不用顾及任何人,母后告诉你,你身边有多少个女人,只要玉儿没意见,母后是不管的,只是你若把皇孙弄丢了,泓儿,母后跟你没完。”

玉儿都不见了,上哪去给母后找皇孙去,这辈子除了玉儿,谁配给他生孩子,水泓心乱如麻,也无暇去想太后话里的意思,太后又问道:“都去哪里寻找了?”

小桂子见皇上发呆,忙道:“京城各处客栈,驿站饭庄都派人打听过的,皇贵妃带着三个丫头出门,若在京城住宿,就一准会有消息,只怕……”

“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就怕皇贵妃出了京城,可真就不好寻找了。”

太后疑道:“玉儿怎么会出京城呢,她能走出皇宫已经很奇怪了,太内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守城之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放行吗?”

“听说是溢王爷保驾,皇贵妃才顺利出宫的,如果溢王爷送皇贵妃出京城,想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事又与溢儿有什么牵扯?”太后想不出原因,又把气都撒在水泓身上,上前狠命的拍了两下,水泓也不躲,由着太后动手,听太后说道:“玉儿母子若有个好歹,母后就到太祖灵前守着,再也不回宫里,你就……”

水泓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太后说玉儿母子,水泓望着太后问道:“玉儿有了身孕吗?”

“你以为是什么,方医正已经证实了玉儿身怀有孕,还说八成是个男孩,产期就在明年二月,你这个混小子,竟然把皇位继承人都弄丢了,你快去给母后找回来。”

这么说玉儿是因为有了身孕才拒绝他的求爱,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呢?“她怎么不告诉我?”

“前几日就有这个预兆,玉儿是想等稳妥了再公布的,昨儿诊脉才确定怀孕,方医正说皇贵妃激动的差点哭起来,说要亲自来告诉母后,母后估摸着时辰,应该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一见到母后就哭起来,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把母后都舍弃了。”

水泓扎着双手,不断的问着自已,我做了什么,我气走了她,玉儿昨天明明是想跟自已求和的,才会放下自尊亲自到关雎宫去请他,并预备下小菜和美酒,可是我却气走了她。

接连几天水泓没有心思处理朝廷事务,全部推给了西北二王,在京城四外漫无目的的寻找,寻到皇宫不远处时,只见侍卫破军过来禀告说溢王爷刚刚回宫。

水泓打马狂奔,一直跑到慈寿宫中,只见水溢跪在太后跟前,太后在一边垂泪,水泓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嫂子呢?”

水泓流下眼泪,说道:“皇兄,都是我的错,我把嫂子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