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中,水泓一直是很兴奋的,虽然笑意并不明显,却让身边的人感觉出皇上很轻松,小桂子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侍卫身边装蛇的袋子,暗想着:这蛇死的真值。

北静王府离皇宫不远,快到王府的时候,水泓突然停下了脚步,马头一转,从右边绕了过去,小桂子连忙催马赶上,提醒道:“皇上,这样绕行少说也要多走三里路呢。”

水泓只是恩了一声,并没多话,刚行至叉路口,就见皇上勒住了缰绳停在那里,小桂子和侍卫们也赶忙停住,从路口向前望去,只见一路人马正向前行,看前面领路的正是北静王府的人。

水泓向后退了几步,一直等到王府所有人都走远了,才催马前行,小桂子偷偷望着皇上的脸色,已经不若方才般轻松,多了几分冷凝,又有一些无奈。

水泓的心中矛盾极了,这样私自去探望黛玉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明知她是水溶的心上人,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接近她,哪怕是和她说几句话也好,水泓不敢想象,这一见,他在黛玉心中会是个什么印象,目前为止,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水溶今日见不到她了。

可水泓心中又得意的很,因为他方才亲眼瞧见黛玉乘坐的轿子进了荣国公府,水溶想见她,再等等吧。

刚一回宫,就有小春子上前禀报:“皇上,太后那边来人都问了几次,奴才说您和伽蓝皇子出宫见徐师傅了,好在伽蓝皇子没进宫,要不奴才这里就露馅了。”

水泓听说太后宣召,连忙换了衣服,就要过慈寿宫去,小春子捧着靴子在后边追着,说道:“皇上把靴子也换上吧,都是草印子。”

水泓着装完毕直奔慈寿宫走去,刚进内殿,就听见一阵幼儿嘻笑的声音,太后坐在炕上正逗着莹萱玩,见他来了,说道:“快来瞧瞧这小丫头,越来越难缠,一时没人跟着就闯祸。”

水泓给太后请了安,坐到身边也逗了逗小公主,说道:“母后亲自教养是莹萱的福气,只别累着,平日交给乳母就好了。”

太后说道:“她还小呢,等你那太子几时出世,也送哀家这里来,哀家亲自抚养他,人老了,也就这么点乐趣。”

“瞧母后说的,如今皇后还没个影,又去哪里寻太子呢。”水泓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抹影子,若是将来的皇后能像她一样,像她那么美,像她那样的气质,像她那样的临危不惧。

水泓的脸色渐渐变的柔和,他以为黛玉在见到蛇之后第一反应该是晕倒,或者哭泣,或者大叫着要人保护,没想到她还有心情去分辨这条蛇是不是有毒的…

“父皇”莹萱公主奶声奶气的叫着他,水泓的整个思绪都陷进了思念黛玉的漩涡中,并没听见这声叫唤。

'啪'肩膀被打了一下,水泓回过神来,见太后略有责备的望着他,连忙问道:“母后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莹萱刚学会说话,叫你父皇呢,你去徐师傅那里挨了训斥了,这么魂不守舍的?”太后也觉的水泓如今状态不正常,他一向机敏,怎么也学水溶那小子发起呆来。

是北静太妃进宫说的,水溶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一个人发呆,对妻妾们也不那样亲热了,太后还戏言说身边的女人太多,必定审美疲劳的。

可泓儿身边也没多少女人,有名份的不过十几人,也不常常召幸,这发呆又所为何事?

水泓连忙说道:“徐师傅哪里舍的教训儿子,倒是伽蓝每次都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太后却突然显的悲伤起来,将小公主交给了乳母,拉着水泓的手说道:“伽蓝和溢的性格差不多,都是逃气的,为这个没少挨你徐师傅的骂,为他这个不稳重,你父皇狠心把他送到山上去做和尚,非要去学那些个秃驴念经,什么经书不能在宫里念的,这一别几年,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水泓知道母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溢弟,可溢从小身子骨就弱,让他去当几年和尚接受些锻炼也没什么不好,况且溢哪里是去念经书,他是去学功夫的。

水泓劝道:“母后,溢只是寄住在那里,又不是真的出家,儿子对他的事经心着呢,他现在可比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壮多了。”

太后不觉垂下泪来,说道:“你每年都能出宫见他几次,自然知道他如今的样子,母后又出不得宫,他又不肯回来。”

“溢年底会回来的”

太后一惊,眼泪还在脸上,嘴角已泛起笑容,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儿子敢骗母后不成,溢说要给母后个惊喜,到时溢回来,母后可一定要装做不知才好。”

太后破涕为笑,说道:“才说你稳重,你也学着淘气,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说,你放心,母后才不会把你装里边去。”

娘两个又说了好些个知心话,水泓才回了自已最爱的养性殿,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似乎有些事难以做出决定,小桂子几次想上前回事,但见皇上脸色凝重,又不敢问,眼光只能随着皇上的脚步动来动去。

水泓站住了脚步,招呼小桂子吩咐道:“朕瞧着太医院方医正的医术最好,你叫他想了法子去荣国公府给林姑娘把把脉,务必弄明白,她那身子为什么这样弱,只别让贾府的人知道是朕让这么做的。”

“奴才遵旨”

小桂子将皇上的原话传给了方医正,方医正为难的看着小桂子,说道:“桂公公,去给贾府太君把脉倒还好说,我就是不说,贾府上下必定以为,是皇上看在贤德妃的面上给的恩典,只是那林姑娘是个大家闺秀,这…这我怎么说啊?”

小桂子张开双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虽然知道方医正必定为难,但这是皇上的吩咐,微笑着劝道:“这事咱家也没主意,方太医琢磨琢磨看有什么两全的法子没?即办了差事,又别让人起疑心,只一点,皇上说了,这事得保密。”

方医正听了这话,只能皱着眉冥思苦想,进贾府瞧病容易,只是怎么能见到这林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