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了!

黛玉皱着眉站在一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水泓,一身白衣,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正悠闲自在的打量着潇湘馆的摆设。

都几月了,还用得着随身带把扇子,黛玉奇怪的望着水泓,十月的秋天虽然称不上冷,但也绝对谈不上热,晚上丫头们怕她冷,还加了被子,难道说强盗的作风和常人不同?

水泓看着黛玉那惹人怜爱的小脸上写满了疑问,虽然不明原因,还是笑了出来,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满足感,仿佛两个人原本就该这样的,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丫头,现在弄明白了,在宫里见的不是这个紫鹃,也许是她哪一房的表姐吧。

黛玉探着头向外面望去,自从天气转凉,夜晚变长,又没什么事,院门从来都是早早的关上,沐公子胆子也太大了,那些嬷嬷们恐怕还未睡着呢。

沐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他送来那些好药材,哪会有今天的黛玉,虽然只服用了几天的药,但身子已觉轻便许多,一晚能连着睡上两个多时辰,不用丫头们说,她自已都感觉出变化来。

可是,感激归感激,她总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沐公子这样不避嫌疑,大摇大摆的坐在她的闺房里,实在不妥,再说男女有别,若是让舅母知道她房里还来过陌生的男人…黛玉不敢想,心底里盼着水泓快些离开。

如何措辞才能即不伤害他,又能让他理解呢,黛玉抿着唇,紧张的要命,今天在宫里是跪了又跪的,虽然回来后泡了热水澡,又用热毛巾敷过,膝盖处还是青了一片,挪动都觉的疼,怪不得日常请安,外祖母只叫行礼却不叫跪呢,原来都是一片疼爱之情。

好在现在是秋天,里边还穿了夹的,若是夏季,穿着薄薄的衣服,恐怕会疼的更加厉害。

紫鹃拽了拽黛玉的衣裳,小声说道:“姑娘,嬷嬷们看咱们这屋里要是有了外人的影子,就麻烦了。”

“我知道,可我也张不开嘴撵他走啊。”

声音虽轻,水泓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嘴角一咧装作没听见,只是假做欣赏着黛玉房里墙壁上的那些名人字画,小丫头的收藏还挺多的,这几副看来都是真迹,今儿带着扇子来是有目的的,让她给题副词,这样思念她的时候,也好有个慰藉的物品,总瞧着那副画解相思,伽蓝都嘲笑他了,还扬言要告诉他的哥哥,水泓的这些糗事。

“不给我倒杯茶吗?”水泓终于说话,“这可不像是对待恩人的方式。”

雪雁对水泓所做的一切,一直以来都心存感激,听说后连忙去倒了茶来,黛玉嘟囔着:“你是谁的丫头,他让你倒茶你就倒啊。”

紫鹃也打趣她说道:“就是的,宝二爷来,也没见你主动给倒茶”

平日若是宝玉来,雪雁从来不靠前,更别提给倒茶了,宝玉要叫多少声姐姐,才能从雪雁手中换一杯茶啊,所以日常只是紫鹃招呼着,黛玉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却明白雪雁对沐公子的感激之情。

宝二爷?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水泓心里犯起了嘀咕,再看黛玉紧贴丫头的样子,水泓问道:“你在担心些什么?”

见他问到这里,黛玉福了福身,不想触到了膝盖的疼痛,强忍着站了起来,说道:“黛玉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小的时候家里长辈便教过男女有别这样的话,一直学习的也是儒家思想,秉承着这样的思想活到了现在,沐公子的帮助,黛玉感激不尽,时刻铭记在心,日后必当报答。”

“可是呢”

“男女大防,请沐公子以后不要再来了,若沐公子执意这样做,黛玉宁可不治病,也只能将公子拒之门外。”

水泓听了这样的话后,心情十分不好,她怎么能这样拒绝他呢,她不知道他一直在思念她吗?但听她说的坚决,水泓又不忍心说些反驳的话,看着她的两个丫头不离不弃的站在她的身边,水泓突然像是明白了。

她是个未嫁之女,自然要严防男女之事,常年住在宫里,整日听着女人们奉承逢迎的话,还有某些想爬上龙床一步登天的宫女们,习惯了那种日子,总觉得女人都该是一样的,对他的到来该是欣喜若狂的。

对这些确实是忽视了,如果仅仅见个面她就这样如临大敌似的,那天晚上的吻是不是做的更过了…怪不得她当时悲愤的要他离开好去死。

水泓站起了身子,回忆起曾经听徐师傅讲过,未婚的女子若是和陌生男子有了身体接触,结果不是嫁给这个男人,就是自杀,看着黛玉的样子,明显不像是想要嫁给他,可她最后也没死啊,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她有一个能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是我做的不好,没有顾虑周全”虽然心中开始不安,水泓仍然诚心诚意的道歉,“你不必太担心,外面侍卫们都打点好了,我才进来的,哪能让你听到任何不利的流言蜚语,今天来不是想惹你生气,我是来送这个的。”

一个不小的瓷瓶放到了黛玉身边的小桌上,水泓柔声道:“听说你今天进宫见太后了,宫里规矩那么多,免不了常常跪下,这可是灵药,一共就这么多,我都给你拿来了,一会儿我离开了,你就让丫头们给你抹上,明儿一早保准好。”

黛玉虽然义正言辞的拒绝水泓,但看他做的这些事,心中还是充满了感动,自从父亲过世,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心疼自已了,从宫里回来到现在,有好些人来探望她,都是来看她获的那些赏赐,羡慕她的机缘,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累了一天,身子好不好。

心里想着,眼圈早红了,看着黛玉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水泓还以为自已说错了话,连忙说道:“男女大防,我已明白了,再不来了就是,还值得你哭吗?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我可没预备治眼病的药。”

黛玉瞬间破涕为笑,虽然已不再有哭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自已连忙擦掉,说道:“沐公子是怎么知道我进宫的?”

“我当然知道,随时有人向我报告宫里的事。”

黛玉收敛了笑意,紧张的说道:“难道你在宫里也安排下了眼线?太后娘娘慈祥和蔼,你可不能伤害她。”

水泓眉头一挑,呃,这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