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改变了对他的印象?难道是因为这几日灵儿和太后的关系,严格说来,她们也没有刻意的说过什么,灵儿只是讲些水泓在宫外的奇闻轶事,太后说的大多是水泓如何治理国家。如果将他对她的捉弄放在一边,他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好君主。

寅时过半,水泓遣小太监叫雪雁带来了她的衣物,黛玉在小院收拾妥当了才坐着暖轿往回走。

一路上黛玉都撩起轿帘向外望,假做欣赏着宫内的景致,虽然雪雁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可是黛玉还是像作贼般心虚,尤其是不敢面对雪雁似笑非笑的目光。

“别笑了,我和皇上之间没什么的。”

明明就是有什么,提起皇上连口气都变的温和多了,雪雁不置可否,一觉醒来不见了姑娘,慌慌张张的去问值夜的蕊珠,才知道皇上把姑娘偷跑了。

等见到姑娘时,细瞧了瞧,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这一夜过去,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透过轿帘向外望去,从养性殿回慈寿宫的路上,见到了好些官员正向里走,这会还没到卯时,水泓已经准备上朝,一年又一年,从春到秋,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无一日例外,原来皇上也很辛苦。

回到了慈寿宫,面对太后了然的目光,黛玉更加难为情,明明和皇上之间并无逾矩,怎么她们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些异样感觉呢。

太后已经起床了,正在梳头,黛玉从蕊珠手中接过梳子,亲自为太后梳头,太后说道:“这两日被你服侍惯了,你梳头又轻又柔,又不会扯断头发,真比蕊珠她们还强呢。”

“黛玉愿意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

“让我老婆子耽误你的青春?连佛祖都会怪我的,听说你一早就起来了,这么冷的天,逛到哪去了?”

太后真的是太好了,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仍然主动为她解围,黛玉感激的微笑着说道:“外面飘起了雪花呢,看着天空阴沉沉的,不定今天就有一场大雪。”

“那可不错”太后照着镜子前后看着,小丫头的手艺确实不错,发髻梳的不松不紧,如果不是泓儿先看中了,收下做个干女儿也挺好。“若真的下了,可是今年的初雪,泓儿最爱在雪花满天飞的时候在院子里舞剑了,等他下了朝,让他舞给咱们看。”

黛玉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也喜欢走在那清凉世界里,看着朵朵梅花骄傲的在寒冬时节开放,双手交握回忆着从前与众姐妹赏梅的情景,梅花以妙玉那里生长的最好,连宝玉都赞不绝口的。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难道被他和他的家人伤的还不够……

这几日是元春自从入宫以来最为忐忑的日子,她派人暗杀艳秋,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责怪她,只是让她下了道口谕,成就金玉良缘,皇上待她是宽厚的,只是行事有些怪,竟然破格让她回去观礼。

按说皇上待她的恩典真是没的说,弟弟成亲,做为贤德妃的姐姐,还能亲自回去瞧瞧,不但为国公府争了辉,在宫里也成了让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是不安呢,她命家中速速办理的宝黛婚事,皇上一句都没提,黛玉进宫了,却住在慈寿宫中。

既然封了关雎宫黛妃,该有金册玉宝,也该有正式的封妃仪式才对,那日去给太后请安见了黛玉,黛玉只是按着长幼年纪叫了她一声表姐,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惹的嫔妃们笑话了半天,不说是嫡亲的表妹吗?黛妃怎么一丝亲密都没有,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眼下连自已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听她们在那里斗嘴,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阻拦,黛玉仍然进了宫,那就要想方设法将她拉到自已这方战线中,姐妹二人把持着皇上的后宫,这才是正道。

亲自去请了两次,也没将黛玉请进凤藻宫,打发抱琴去与雪雁联络感情,这丫头比她主子的脾气还大,黛玉还没给冷脸呢!元春越来越糊涂,让宝黛成亲,成全了黛玉的心愿,她该感激才对,破坏了婚姻本是皇上的错,可黛玉为什么对她不冷不热的。

“抱琴,让夏太监找个借口出宫到府里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顺便看下宝玉的婚事预备的怎么样了,日子这么急,也不知能不能办好。”

抱琴干答应着却没动,元春问道:“你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找夏太监吗?”

“回娘娘的话,夏太监被李总管调走了,如今咱们宫中太监总管是李总管的亲信,于公公。”

“这是何故,夏太监几时走的?本宫怎么对此事全然不知,就是李总管也不能随意更换首领太监啊。”

“就是今儿一早,那会娘娘还没起呢,一会儿于公公就会进来给娘娘请安了,要叫他吗?”

“算了,你拿上银子,还找原来相熟的小太监出去传话吧,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快请进来给本宫解惑,林妹妹进宫都几日了,按说她们早该进宫的,本宫越想越不对,你快去安排吧。”

抱琴还是没有动,说道:“自从艳秋的事出来,小太监们再没一个听使唤的,都说给娘娘办了事,还要被杀人灭口,得不偿失,也不想赚凤藻宫的银子,钱花的烫手。”

抱琴的声音越来越小,元春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处罚她了,于公公是李总管的人,很难收买,一时半会儿的也未必会听她的使唤,宫里的信传不出去,宫外的信也传不进来,皇上这不是要孤立她吗?

好在二十九那日能回趟国公府,到时有多少话不能说的,元春望着雕阑玉砌,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觉得就如冷宫一般,曾几何时,皇上还来坐坐,就不过夜,也会听段琴音,有多少日子不曾弹过琴了,手艺都生疏了。

贾母和王夫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宫中元春的消息,贾琏在宫门口等了几日,可连一丁点元春的消息也无,想贿赂些银子打听,不论是侍卫还是太监一看是贾府的人,全都摆手摇头表示不知。

“如今这世道变了,有银子都送不出去”贾母抱怨着。各个王府,有爵位的家族,有品级的官员都先后送了礼来,还说到了日子会亲自来捧场,贾母可以预见宝玉的婚礼一定会热闹非凡,更让人吃惊的是车月国皇子闵伽蓝也要来,礼虽不重,却是邻国皇子在京城第一次正式露面,贾母感到很荣幸,多亏有元春的面子,不然宝玉的婚事哪能请来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她的八旬之庆都没有这么多人送礼贺寿。

客人一多,就要多预备些桌椅杯盘,重新布置大厅,元春要回来,就不能只简单的请班小戏,准备的过于简陋,有失国公府的脸面,可是要想办的像元春省亲那年,那样的繁华热闹,又有些不堪重负。

凤丫头带了帐簿来给她和太太看,贾母不用看也明白,公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宝玉成亲的花费又不是三万二万能解决的,原本以为有一万两能绰绰用用的解决问题,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宝玉成亲如今不是喜事,而成了负担,贾母说道:“不管从哪里先支出这一笔来,我手里倒有些银子,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凤姐说道:“就是因为别处都挪借不了,凤儿才厚着脸皮来见老太太,这两日,仅仅京城有爵位的就有不少人家打发人来告诉,那日一定会来,凤儿还愁呢,就把大老爷和东府都算上,也未必能坐开呢。”

王夫人提议道:“要不安排到园子里呢,那里空地多的很。”

贾母马上否决了这个建议,说道:“怎么能安排到那儿,看着不尊重,凤丫头说的也是,光是各府的诰命夫人加上她们各人带的丫头仆妇就有不少的人,各何况还有各府的爷们,人数比我的生日还多了两倍不止,咱家娘娘也是,虽说争个脸面,这不是凭空多了不少花费吗?置办那么多的东西,以后又没用。”

王夫人道:“把客人们送的礼折合成银子,总能抵过花费吧?”

“能够一半就不错了,宝玉又没个功名在身,全仗着娘娘和老太太的脸面,我也看了,送来的礼物中并没有太贵重的。”

王夫人道:“这可赔了,将来还要还礼。”

“宝玉呢,他已经知道要娶宝钗的事吧,他没闹吧。”

王夫人忙道:“没有,宝玉倒挺安生的,媳妇让袭人缓缓的告诉他,袭人说他只是笑了,什么话都没说。”

贾母说道:“袭人还在吗?不是说要把她打发了吗?等宝钗过了门,就把紫鹃给了宝玉做姨奶奶吧,玉儿进了宫,紫鹃跟了玉儿近十年,和姐妹也差不多,给宝玉留个念想吧。”

“紫鹃做姨奶奶这是定好的,可袭人如今却打发不得,宝玉离不开她呢。”

“我看是你太小心眼吧,还记着紫鹃给张假婚约的事,哪有个当家太太的模样,姨太太那面没什么事吧。”

“老太太许下银子,又许了给蟠儿求情,姨太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命。”

那就好,总算有件顺顺当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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