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小培回了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日,不用上班,不用相亲,她在家里宅了一天。她当然没去什么医院,事实上,她压根没去想这事。

之前做心理医生的时候,她遇到过一个病人,那病人认为自己是宇宙生物的统领者,掌管着全宇宙的生死。今天这个只是月老而已,等级还不够看的。所以她招架得住,医院啊穿越啊,随他去吧。

苏小培是独居,家里收拾得一般,到处堆的是书和各种档案资料,她不爱做家事,对男人没兴趣,她觉得她的人生另有目的。

她的沙发旁边小柜上摆着照片,书桌上也有,床头柜也有。照片全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沙发旁的这张照片里她六岁,坐在父亲的肩头高举着只粉红色的气球,母亲依偎在父亲身边,小鸟依人,一脸幸福。而父亲穿着一身警服,英挺帅气,脸上笑容灿烂,一如他在她脑海中的模样。

苏小培的父亲叫苏建安,是一名警察。当年他参与侦办一桩连环杀人案,罪犯劫持杀害女警,连续犯案三起。警方束手无策,没有办法,最后设了一个圈套想引罪犯上勾,不料事情被罪犯识破,在现场着便衣蹲守监视的苏建安被当场杀害。

那一年,苏小培十四岁。

苏小培很爱父亲,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而凶手一直没有落网更是让她痛彻心扉,她发誓她要抓住凶手,她要将他绳之以法。

苏小培小时候的志向是要当一名医生,苏建安很支持,也一直深信女儿能办到。因为苏小培很聪明,功课一向很好,拿下第一名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可苏建安死后,苏小培不想当医生了,她要象父亲一样,做一名警察。

这个志愿遭到了母亲李菲的强烈反对。她已经失去丈夫,无法接受失去女儿的可能性。对她来说,警察这个职业,代表的不是维护正义,不是追缉杀夫凶手,而是危险与死亡。

母女俩在这件事上意见无法统一,李菲强势霸道,苏小培倔强固执,母女两个几乎天天吵架,做什么都能挑出对方的毛病。李菲放下狠话,只要她还活着一天,苏小培就别想去当警察。她甚至还干过自备鸡毛掸子去学校当众追打苏小培的事,当然苏小培干的事也很出格,她离家出走以示对抗,被父亲的同事捡回了警局

。母女二人的关系闹得很僵。

最后是姑妈苏丽看不下去,她把苏小培接回家住了一段时间,缓和她们母女间的矛盾,又逼着她们去见了心理医生,接受心理辅导和开解。这是苏小培第一次接触到心理医生。之后苏小培服了软,她搬回家,也答应了母亲,她不考警校了,她还是要做医生。

李菲那时的反应是抱着女儿放声大哭,但她并不知道女儿的心里打着另一个主意——她是要做医生,心理医生。

苏小培很努力,她23岁就拿下了硕士学位,表现亮眼,得到了教授和相关人士的青睐,参与了许多不同的相关课题研究,其中包括她自己很有兴趣的犯罪心理,行为分析,微反应研究等等。她进入了导师的心理研究所工作,一边读博一边参与各类心理相关工作。

苏小培的导师叫汪丹,是国内有名的心理专家,他的研究所与各界都有相关的心理学科上的合作,这里面包括了警界。

苏小培是汪教授门下最得意的门生,借着汪教授的推荐和心理研究所的业务,她开始参与警方的合作事务中,从犯罪心理角度多次协助警方办案,参与罪犯心理分析及为警方人员提供心理治疗辅导,她很积极,配合度高,且在不少案件侦办中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她虽然年纪轻,却开始有了些名气。

名气与学位一样,苏小培不是太在乎,但她知道这些东西能为她赢得更多的机会,更多的话语权。她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借助专业知识打进刑侦圈,抓住杀害父亲的凶手。当然这一点她没有告诉母亲,心理医生这个身份于她而言,是个很好的掩护。

但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因为苏小培上媒体了。

那次她为一起谋杀案出庭做证,不巧这案子颇有影响力,引来各媒体关注,苏小培的名字也由此上了报纸、网络和电视,甚至她走出法院的画面也被拍了下来。媒体为了炒作,极力渲染了苏小培在案件中的作用,并冠以“美女天才心理专家智破奇案”的耸动标题。

而这个,被李菲看到了。

这下子是捅到了马蜂窝,李菲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女儿要自己搬出去住,原来是怕工作的事被她发现。她怒不可遏,将苏小培一顿大骂

母女二人又起了冲突。李菲坚持让苏小培从心理研究所辞职,换一个普通工作,苏小培不从,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

最后李菲气病了,姑妈苏丽在中间使劲劝,苏小培终于让了步,她辞了职,改行去做了记者。母女关系这才缓和下来。

只是李菲不知道,苏小培这一回又玩的是阳奉阴违的把戏,她是去做记者了,可她跑的是刑侦线。也就是说,她换了个身份,继续混在警匪圈里。

可惜这份工作才做了一年又露馅了。起因是苏小培接到了疑犯的威胁信,对方恐吓她不得再追查深究报道某案,否则让她好看。那信好巧不巧地正好被来找苏小培的李菲收到了。这一下非同小可,比在报纸上看到女儿办案更让李菲惊恐。

不用说,这工作又干不下去了。因为李菲说了,要是小培不换一份能让她安心的工作她就死给她看。

苏小培当然不怕她这娘亲大人真去寻死,是狠话还是真心她分得出来,但她还是妥协了,因为她知道以她妈妈的狠劲,不把自己弄病就是把她烦死。

苏小培提出回学校教书,以她的资历混个教职那是很简单的事,汪丹教授也一直希望她能够回学校帮他。可李菲不同意,她觉得大学教书的工作不够忙碌,而且还是混心理学这个圈子,那最终还是会走回老路。

苏小培的斗争又告失败,最后在姑妈苏丽的安排下,她进了一家出版社做编辑。

主编是苏丽的老朋友,听说来的是媒体争相报道过的那个美女心理学家,非常高兴。前一段影视剧炒红了心理学,他正想借着这东风做些与职场相关的心理学类书籍,包装包装就能成畅销书,这下来了个有知名度的心理专家,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很有炒作点,真是再好不过。

苏丽与主编一拍即合,帮苏小培争取到了还算不错的待遇,就这样把她的卖身契定下了。

苏小培不以为然,她故意嫌弃编辑的薪水低工作累,惹得李菲又把她臭骂一顿,说薪水高没命花有屁用,又说工作累难道累得过你去跟罪犯拼命?

苏小培很想说她从来没跟罪犯正面交锋过,一根指头都没让人碰过,但母亲大人激动的反应让她把话咽了回来

总之,苏小培最后在这出版社呆了下来,她不气馁,暂时的妥协她可以接受。况且她觉得主编对她的经历经验有兴趣,对心理学方面的内容也有兴趣,那假以时日,也许她有机会说服他做犯罪心理方面的书籍,到时候她又可以以此为由,继续参与追查连环杀手。

如今她到新单位不到三个月,工作不忙,平平顺顺,无惊无喜,倒是她亲爱的娘亲和姑妈大人,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开足了火力。

也许她们认为只要她嫁了人就会安分了。

于是,相亲,相亲,还是相亲。

苏小培不敢不去,因为李菲说了,如果她不乖乖配合去相亲,她就搬来跟她住。这比死给她看,打断她的腿的威胁更有效。

苏小培乖乖听话,按时按点地去见男人。可相是相了,却跟那些男人对不上眼,非但对不上眼,她还总能把人气死。

苏小培觉得这不是她的错,现在这年头也不知是怎么了,男人们智商不明情商不足,她也觉得颇是遗憾。

苏小培躺在**,想着明天又要上班了。这三个月她什么事也没干成,她没有做图书的经验,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效率真的不高。每周开会她都只能是听听,选题也不知道报什么合适,凑合弄了两个都没通过。主编说明天会跟她谈谈,讨论一下她的强项,好好利用上,做些好书出来。

苏小培叹口气,确定闹钟已经定好,空调温度适宜,爸妈在她的床头照片里笑得甜,她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忽然想到其实应该请那个神经病月老去与她妈聊聊,说说她的命定之人现在成了植物人,此生无望了,让她别忙了,别安排相亲了。这每星期一次活动真是挺累人的。

她胡思乱想,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忽然醒了。

原因不明,但她觉得好像还在梦里。

有些冷,有微风吹过。她迷迷糊糊的,想拉拉被子,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没躺着,是趴着的

她一惊,睁开了眼睛,却差点摔落到地上,吓得她一缩。

不远处,有一簇篝火,篝火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穿着古装。

苏小培眨眨眼,清醒过来了。

头顶月光皎洁,底下篝火熊熊,而她自己,正趴在一棵高高的树上。

穿着维尼熊两件式套头睡衣。

苏小培再眨了眨眼,悄悄转头四望。这是一片黑幽幽的树林,凉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却听不到其它动静,除了篝火前那两个人,似乎再无人烟。

苏小培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梦真是太奇怪了。

这时,那边的两个人说话了。

“姑娘可好些了?”

醇厚的年轻男性嗓音,很有磁性,颇有些动听,但口音非常奇怪。

“奴家好些了,多谢壮士搭救。”

女的声音也不错,口音同样奇怪。

而且,“奴家”、“壮士”,这些是什么鬼?

苏小培皱了皱眉头,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妄想症患者月老的话。

“如果你发现被拉过去了,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真是叉叉叉叉的!

壮士,奴家穿越了啊!

苏小培想象了一下自己这样说话,真想一脚踩到那个月老脸上。

穿越个鬼!她可是个有学识的知识分子。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写写穿越这种题材,挑战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