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嗯,你回来了。”

苏小培听着冉非泽说的这话,感觉他将自己抱紧。她不禁脸红,庆幸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可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有什么事不一样了吗?又拍了拍他的肩,正犹豫该说些什么话,忽然外头院子里有人重重一咳

苏小培一震,脸红耳臊地把冉非泽推开:“有人来了。”

“莫慌,是位友人。”冉非泽盯着她的脸看。

苏小培被他看得脸更红,把目光转开,慌里慌张指了指外头:“那,去招呼一下?”那友人不会就是屋主吧?

“好,你且坐着,我去去就回。”

闯空门的去招呼屋主去了,这两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冉非泽非但没有不好意思,还挺嚣张,一出去,反手快速扣上屋门,对娄立冬道:“这院子借予我住住。”

娄立冬嘻皮笑脸:“不借。”

冉非泽淡淡道:“那鬼手不做了,你将就着随便买把刀剑使吧。我换个地方,定会有人愿意给我屋子住。”

“哎,哎。”娄立冬立时变了副谄媚笑脸:“冉兄这话说得,要不住我这真是太见外了。这院子送你了,或是我那几处院子,冉兄再挑挑都成,想住哪便住哪。我这不是听得冉兄在玄青别院招了麻烦,现各派都到冉兄住处围堵,我便想着定能给冉兄帮上些忙,冉兄果然知我心意,挑了这么个好院子。冉兄只管住着便是,住多久都成。”

冉非泽对他的消息灵通毫不意外,于是点头毫不客气道:“那我便住下了。你帮我寻几套姑娘衣物来,鞋袜里衣都要,再有两套文士衣裳和帽子,鞋袜里衣都要。再有些吃食饮水。对了,牙枝、牙药、澡豆和香膏这些个,再有柔软的布巾子。”

娄立冬脸有些僵:“大哥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他堂堂江湖第一神偷,去弄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合适吗?

冉非泽正经脸假笑:“有劳兄弟了。”对一男子委以此“重任”他也是百般不愿意的好吗?只是非常时期,他可不敢离苏小培太远,万一她又有何意外发生,他可是受不住了。

“那让我瞧一眼嫂子,也好知道该买啥样的?”娄立冬又换上赖皮的笑脸。

冉非泽继续正经脸,报了尺码样式,又交代:“浅色的好,莫要俗艳的颜色

。软一些的好,莫要粗布的。鞋底厚实些,莫挑现下那些女人家爱穿的软布底,扎脚。巾帽要长些的,能盖住发鬓。”

要求还挺多。娄立冬笑不住了,他也换正经脸:“那我与嫂子招呼一声,省得礼数不周。”

“不方便,下回吧。”

娄立冬摸摸下巴,莫非衣冠不整?

“她在脸红。”冉非泽似乎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

脸红?是羞于见人还是不能让他看到脸红的样子?这话该怎么解?娄立冬刚要深思,就被冉非泽赶了:“速去速去。”

去便去。娄立冬给冉非泽留了个鄙视的表情,转身走了。

“等等。”

“何事?”

“方便的时候顺手把我那大包袱拿回来。”

方便?顺手?娄立冬呲牙,都说了各门派都盯着他那破屋子呢,怎么顺手啊?可是要是拿不到太有辱他第一神偷的威名了。哼,拿便拿。

娄立冬转身又走了。

“等等。”

“我晓得我晓得,要当心,莫被旁人发现行踪嘛,我晓得的。”娄立冬不耐烦了,兄弟你真是婆妈,这点小事哪用交代。

“不,你不晓得,牙枝莫要骨头制的,她不喜欢。牙药不要有药味的,她不喜欢。澡豆要加了胰子的,滋润些。”

没等他话说完,娄立冬扭头大踏步走了。真真是太过分了。

走到大门处猛回头,咬牙道:“今年开炉,铸的头一件,定要是我的鬼手。”也不等冉非泽回话,开了院门出去,用力把门关了。

冉非泽慢悠悠过去把院门闩上,这人真是故意的,有墙不跳偏要走门,故意要让他过来动动手闩上。哎呀,真不愿把采买的这事托付给他,颇是惆怅啊

他慢悠悠再踱回屋前,一抬眼,看到屋门开了条缝。门后苏小培露了双眼睛在偷看,见到冉非泽看过来,忙咚咚咚地跑回椅子那坐下了。冉非泽失笑,推开门看到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咧开嘴笑了。

“我可没偷看,就是听到甩门的声音,以为有麻烦才去瞧一瞧的。”

“嗯。”冉非泽点点头,他是不介意她偷看,又没什么要瞒她的。他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她对面:“地下凉,光脚冻着。”

苏小培缩了缩脚,脸又红了,想到之前他的大掌握着她的脚,那温度似乎还裹在脚上。她咳了咳,问:“壮士,我们后头该怎么办?”她离开了这么久,这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敢直接问如今是几月几日,想等等以后有机会就知道了。

“如何办。”能纠正她说话真是让他开怀啊。

“嗯,今后如何办?”

如何办?他现在想不到什么正经事,满脑子都是她回来了。她是不会知晓他心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吧?她是不会知晓她突然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吧?过去是他没把她照应好,今后定会多加小心,可她的秘密会是障碍吗?

“姑娘有何打算?”

“啊?”苏小培张大了嘴,他反问她?虽然他问的是打算,可苏小培却觉得他在问她会不会再离开。“我,我找到了人,就得回去了。”

冉非泽看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问:“寻何人?”

“就是,就是之前托壮士帮我找的那个程江翌。”

“他是你何人?”

这问题他问过吧?苏小培颦眉,认真想想,“就是老乡,我也没见过,受人之托来找他的。”什么命定之缘在他面前她完全说不出口。

“若寻他不到呢?”

苏小培眉头皱更紧,月老说一定会找到的,而且上次她穿回去之前,确实也有线索了,程江翌给她留书,来找她了。

“壮士,我离开前,收到一封信,应该就是程江翌写的,那文字只有我们知道

。他知道我从家乡来,所以他特意写了那些字,可是他没有来见我,也许他也摸不准是怎么回事,所以想先试探一下。我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就是附近。我家乡的人说,我到的地方,他一定在附近。”

冉非泽沉默了。苏小培有些忐忑,她说得乱七八糟的,他明白意思吗?

“姑娘是如何离开那屋子的?”他忽然问。

苏小培心一跳,之前他说等她能说清了再告诉他,她还以为躲过去了,可这么快又问,她还没来得及想到理由。

“我,我也不知道,那时我没有意识,应该是睡梦中被人劫走了。”月老劫走她的。

“姑娘可知现如今姑娘处境危险?”

苏小培点点头,月老说她是被人杀死的,可她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有人要杀害姑娘。”其实事情太乱太蹊跷,冉非泽也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有危险肯定没错。“姑娘最好不离我左右。”

“好。”苏小培也觉得留在冉非泽身边才安全踏实。

“那程江翌若是出现,我来会他。”

“这个……”这样合适吗?

“姑娘既是不识得他,又怎知他底细。”

她知道啊,她研究了他两个月,知根知底。

“他给姑娘留书里写的什么?”

“他问我你是谁?”

冉非泽眉头松了松,听上去这两人确是没甚瓜葛。“此信甚是蹊跷。”

是挺蹊跷,光问不出现,她也不知这程江翌搞什么鬼。

“我这也许多麻烦,需姑娘相助。”

苏小培精神一震,竟然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一直是他照顾她,她能回报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壮士有何麻烦?”

冉非泽将师门所铸兵器伤人,而再造兵器的人只有他,因此嫌疑重大的事说了。苏小培听得专心,正认真思索,却听得冉非泽道:“如此,姑娘便与我一道,互相照应为好。”

“好。”苏小培点头应。

“姑娘去何处都要与我招呼。”

“好。”这个当然没问题。

“若有人留书递消息,姑娘定要让我知晓。”

“好。”

“若有人要带姑娘走,姑娘定不能从,要让我知晓。”

“好。”苏小培皱起脸,她不是小孩子了好吗?难道还能被人拐了吗?

“姑娘。”冉非泽又唤她。

苏小培抬脸看他,他盯着她看,目光里有些苏小培辩不出来的东西。

“姑娘可曾婚配?”

这问题他从前问过吧?

苏小培摇头:“没有。”

“可有意中人?”

“没有。”

冉非泽点点头,忽然笑笑。苏小培脸又红了,她到底离开多久了,壮士怎么了?

好像有些什么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说的澡豆加猪胰,是在《千金方》中,澡豆配方中大多把猪胰作为一种重要配料。猪胰只有润肤的功能,并无去油去垢的功能,因此,加入猪胰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澡豆在清洁的同时,也能够滋润皮肤。这个是从孟晖《贵妃的红汗》中看到的。猪胰羊胰这东西长在两肾间,是种脂物。在古代跟香料药粉什么的配在一起,也做护肤护手的保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