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县东‘门’外有片山丘,靠近太湖,林子长的又高又密,因为好容身,又有太湖的退路,聚集了好几百各‘色’的乞丐。

林子里乞丐们搭的容身之所一座连着一座,俨然一个村落。

因为脏‘乱’,城里的人一般是不来这里的,特别是晚间又常有水匪和强盗出没,更是不敢接近。

山丘自发形成的乞丐村落形成了十多年,村落附近为非作歹之事也流传了十来年,以至于满城人谈之变‘色’,送一绰号黑风林。

此刻,黑风林深处一处偏僻的所在,有间破屋,脸上套着头套,嘴里堵着破布的魏忠贤被捆成一个大粽子,即使努力挣扎也动弹不得半分。

突然,魏忠贤感觉眼前一亮,嘴里一松,原来面前的头套被一个乞丐摘下,口中的破布也被拿走。

大口喘着气,趁着乞丐去摘其它被绑缚的人的头套和嘴里的塞布,魏忠贤迅速的把屋里看的清清楚楚。

破屋不大,绑了六个人,陶尧管家,一个长随,两个打手。嗯,多的一个人居然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那坨牛粪翠‘花’楼里搂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死胖子,他怎么也被绑来了。

乞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仔细看去,面前蹲着二十多岁的的年轻乞丐,獐头鼠目,浑身邋遢,头发蓬松,浑身馊臭。

在宫里养尊处优了七八年的魏忠贤,哪里受的了这个味道,扭头哇的一声就吐了。

乞丐皱着眉头,用刚堵住魏忠贤嘴的布揩干净身上溅上的污物,往后退了一步道:“再吐就把这布再塞你嘴里。”

魏忠贤将刚吃的一桌酒菜吐的干净,大声告饶:“爷,你放过我吧,我给银子!”

“银子自然要给,‘花’那么大力气,你不拿银子我们费那么大力做什么?是你傻还是我傻?”,乞丐很不屑。

“说吧,你要多少银子?”,魏忠贤大声道

乞丐伸出一个巴掌,亮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

乞丐伸手,啪,赏了魏忠贤一个耳光,“你的命这么不值钱,来啊狗蛋,把这不值钱的拉出去喂狗。”

‘门’外冲进一个高大粗壮的乞丐,大声应到:“来了来了,我的狗都好几天没吃‘肉’了。”

“五百两,五百两!”,魏忠贤脸上火辣辣的,自己也惭愧刚才说的太少了。

狗蛋站立,呆呆的大声对那年轻乞丐道:“山‘药’,这个人愿意出五百两了,那先把旁边这些没出钱的拉出去喂狗。”

‘门’外,很配合的传来一大群狂吠的狗叫,屋内六人均大吃一惊,同样被绑在屋子一角浑身瑟瑟发抖的胖子高进大声叫道:“我也出五百两。”

“我出五百两!”,陶尧管家见自己身旁一直害怕的打抖的死胖子叫了价,急忙也咬着牙报了价。

“这三个没出钱!”。狗蛋指着长随和两个打手道。

叫山‘药’的乞丐指着一个魁梧的打手道:“先拖这个,‘肉’多!”

狗蛋拖着打手的脚,往外走去。打手使劲的挣扎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陶尧管家道:“管家救命啊,今生做牛做马谢你!就当借我的,借我五百两银子啊,管家救命啊!……”

陶尧管家一副鼻孔朝天,仿佛没有听闻的样子。屋里人就听到‘门’外一声啊的惨叫,然后是一大群狗兴奋的撕咬声,慢慢低落的告饶声,狗与狗之间的争夺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不一会,狗蛋拿着一堆破‘乱’带血的衣服包着几根人骨进来,分明就是刚才被拖出去汉子的,随意往屋子角落里一丢,遗憾道:“山‘药’,刚拖出去就被狗围住吃了,拦都拦不住,就剩几根骨头,连衣服都没扒下来。”

“狗吃饱了吗?”,山‘药’不以为意的问。

“半饱

。”

“那就把这个肯定也是出不了银子的也拖出去喂狗。”,山‘药’指着另一个打手道。

这个打手浑身一哆嗦,立马看着陶尧管家,发现还是那副两眼望天的表情,立即转头对高进道:“这位爷,我有个信息卖给你,你救我一命如何?”

高进哭丧着脸,咧嘴道:“我也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如何救你。”

“借我五百两银子,我一定还你,后半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借我五百两银子,那个死太监想对你不利,他一直盯着你‘女’人,还尾随你回家。大爷救我,大爷救我……”,被狗蛋拖住往外走的打手凄厉的叫道。

“五百两。”,见不得人苦的高进叹了口气叫道。

狗蛋停在‘门’口,将打手的‘腿’丢下,直奔剩下的那个长随。

被丢在地上的打手暂时没有生命的危险,浑身瘫软,吓‘尿’了。

被狗蛋抓住的长随浑身颤栗,对着高进叫道:“大爷救我,大爷救我,我后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今日救俺一命,俺一命。我们陶尧管家曾经要对你不利,想要谋夺你的家产,当时派我去找的江家和林家。大爷救我……”

陶尧管家恶狠狠的盯着长随,骂道:“该死的‘混’账们,休得胡言!须知你们还有家小在我的手上。”

啪,一记耳光!狗蛋丢下长随的‘腿’,痛打了陶尧管家,摇着扇疼了的手,叫道:“吵什么,扰了大爷的清静!”

魏忠贤看着面上迅速肿了半边的陶尧管家,道:“陶管家,都是自己人,些许银子,算不得什么。这个长随我出五百两。”

“那怎么行,这长随刚才告诉我一个秘密,已经值五百两了。这个钱我出”,高进豪迈道。

魏忠贤赞许道:“真是善人!”

“那怎么行,我的狗还没吃饱!山‘药’,你要给我一个人喂狗”,愣愣的狗蛋看着山‘药’抱怨。

山‘药’看着屋里的五个人,道:“谁出的银子多,谁活下来

!”

“我给一千两,派人到我家里就可以取到。”,颤抖的胖子自然是最怕死的。

长随和打手继续眼巴巴的向着高进哀告,哭号家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其情凄惨无比,看的魏忠贤眼中都湿润了,留下了同情的眼泪。

“算了,这两人算我的。虽然我没有这么多现银,但是我去借两千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多背个二分利钱”,高进长叹一口气。

长随和打手鼻涕眼泪一大把,向高进乞道,“大爷,过了今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今后若有不忠,天打五雷轰。”

魏忠贤想想自己可能筹到的银子数目,看着陶尧管家道:“我随身就五百两银票,留在你家宅子里,不足的你可要借我。”

“你今日拿不到现银?”,山‘药’突然发现了什么,喝道。

魏忠贤急忙纠正,大声道:“有银子,有银子!对吧,陶尧管家。”

陶尧管家在心里算了算,向山‘药’道:“银子是有,可是你怎么拿,我不派人去,钱庄哪里会兑这么大笔钱给你们这群乞丐。”

“是啊,所以我们每隔两天去取一两银子,一直到取完为止。当然,我们取完钱你们才能走的。”,山‘药’一屁股坐了下来,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急。

狗蛋拖住魏忠贤的脚,往‘门’外走道:“哪管得了一千多日,明日自有新的‘肉’票,今日先用这个没现银的喂狗。”

“过两日要回栖流所报道点录,被丐头发现你我把给近期给狗买‘肉’的银子赌博‘花’了,还不把我们喂狗,所以还是先喂饱狗重要”,狗蛋振振有词。

“喂狗重要,你我欠下的赌债也要还啊!须知外面十几号人一起绑的他们,不掏空他们口袋里的银子,还不被兄弟们笑话”,山‘药’不满的嚷嚷着。

魏忠贤自负素有勇力,被狗蛋拖着走也完全软蛋了,大声叫道:“胖爷救命,胖爷救命,借我些现银,我一定会还,我北京还有银子,只要出去就可以还你。”

“放了他,我给银子”,陶尧管家大叫,担心死了魏公公回去不好‘交’代

“你自己都没现银,狗蛋,把这个没现银的一起拖出去!”,山‘药’坐在一边看着脸‘色’苍白,大声叫嚷的陶尧,嘲讽道。

狗蛋停住,往回退了两步,抓住陶尧管家的‘腿’,陶尧真正的害怕了,大叫一句:“我是申太师家的,你可知我的身份,休要恼了太师,砍了你家九族。”

狗蛋怒了,喊道:“泼才还敢仗势欺人,需知你现在是我的两脚羊。”

丢下魏忠贤,狗蛋拖着陶尧管家快速往外,陶尧管家杀猪一般的大声改叫唤饶命,看着快到‘门’口,又转口大叫:“胖爷救我,借我银子,我给三分利。”

狗蛋停下,看着高进道:“这个烂人最无信义,你可愿意借他?”

高进看着鼻涕眼泪横流的陶尧,踌躇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罢,若他立下字据,我就借他。”

魏忠贤看到胖子愿意借钱,急忙向高进大叫:“胖爷,胖爷,只要你借我银子帮我躲过今日。今后到北京来找我,我包你发财。”

“你一看就是有义气的人,打张借条就好,我不收你的利钱”,高进豪爽道。

魏忠贤感动的一塌糊涂,流泪道:“好兄弟,出去后有事就来找我,你的事今后就是我的事。”

“胖爷,胖爷,我写字据,我写字据!”,死里逃生的陶尧管家浑身已经湿透了,已经没有任何思维和斗志,只是本能在瘫倒在地喃喃道。

狗蛋茫然的看向山‘药’,道:“山‘药’哥,狗没得吃了!”

山‘药’拍了一把狗蛋的脑袋,“就知道吃,快去找纸笔来,让胖子写条子让他家人来送银子。”

“山‘药’哥,狗没得吃了!”

“快去拿笔墨!”,房间里所有被绑的人一起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