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依旧穿着明晃晃的大将军甲,坐在野鸭湖畔,认真的复装着拐子铳,不时的抬头看着手下将阵亡将士的尸体集中在垒好的柴堆上。-叔哈哈-

“总督大人,阵亡将士的名单都登记好了,遗物也都派专人收好了。沧参将手下阵亡二百五十三人,云参将手下阵亡六十八人,斩杀建州鞑子一千九百七十八人,其中有些是顾三台的人杀的。”林木桶小心禀报。

“顾三台呢?”高进头也没抬的道。

“顾三台受了建州鞑子的降,往建州鞑子的大营去了!”林木桶道。

高进抬头看远处已经列好队的乌拉那拉云生和准备出发投靠来的叶赫部族人,道:“罢了,缴获的东西分一半,留着顾三台来的时候给他

!告诉云参将,即刻带着湖边这些人出发!”

野鸭湖畔,三千多户近一万多愿意归附红瞳的叶赫族人开始跟着顾三台的队伍远行。

去青石城要七天以上,也算的上一次长途的旅行。不同的是,所有刚归附的叶赫族人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也是,任谁闻听了单骑冲千骑的故事,都会热血沸腾,何况今日这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主角还是自己已归附部落里的领袖。

在不远的将来,单人冲千骑会变成野鸭湖畔每一个口述者亲眼目睹的现实,这就是吹牛的好处,反正无从查证。

高进享受着战后的宁静,在安静下来的野鸭湖畔为阵亡的将士守灵!

醒转过来的沧云旭疲惫的带着同样虚弱的唐虎蹒跚的走过来,向高进请罪。

高进唤人搬来两树桩,道:“坐!”

沧云旭腆着脸笑呵呵的看着高进。

高进黑着脸道:“少量步兵突进,为何又不骑马?”

沧云旭吓的嘴巴张了老大。()

唐虎吓的又离了座位,单膝下跪道:“全是卑职的错!因为平日训练全在步战,骑马只是代步。卑职手下的火枪手持长枪在奔跑的马上‘射’击全无‘精’度,所以弃马突击!”

高进摇了摇头,道:“罢了,今日你部还能活十八人,真是命大福大!自今日起,这十八人随你都来‘侍’卫队,‘侍’卫队的拐子铳,可以马战。‘侍’卫队还缺个副队长,从今日起就是你了。”

唐虎心中欣喜,抱拳大声道:“谢总督大人!”

沧云旭见唐虎免了罪,心中石头落地,又恢复了一副腆着脸笑的表情。

高进嗔道:“沧参将冒进丧师有罪,与杀敌有功相抵。不奖不罚!”

沧云旭嘴巴又恢复了张的老大,却见高进站起,朝着沧云旭鞠了一躬

沧云旭猝不及防,等跳起来躲时,高进已经行完了礼。

高进看着惶恐的沧云旭笑道:“此一拜,谢你救了我妻子!军国为大事,妻子为‘私’事。先公后‘私’,还请沧参将理解。”

沧云旭打心里舒畅,公‘私’分明的领导,才是好领导,何况到了高进这个级别,说到最后还有什么公‘私’之分呢。

沧云旭开心的笑不拢嘴。

“剩下的二十八血骑,全部调到王副总兵的手下,先全提小队官职务,暂时放在哨官的岗位,等招满了人即可提拔小队官。”高进道。

“谢总督大人!”沧云旭认真的替手下感谢高进。

建州鞑子的大营外,布扬古贝勒和金台吉贝勒收了兵,很郁闷的站的远远的,看着建州鞑子大营上高高吊起的顾三台和一些‘侍’卫。

“我们真的不再攻击一次!”金台吉贝勒问道。

布扬古贝勒虎着脸,小声道:“顾三台平素一直忠于叶赫,叶赫部内部现在人心不稳,若是我们此时不管不顾,必然引起军中不满。莫不如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

二人议定,干脆下了马,坐在高台上慢慢看着,等着建州鞑子派人来谈条件。

安费扬古和阿敏可没空谈条件,现在正在寨子里的大帐歇息,清晨一仗,差不多就是全军覆没,实在是伤了元气。

甲喇章京五十六按照安费扬古的吩咐,正催着人收拾细软,选了好的财物和漂亮的‘女’子绑在从马上准备一起带走。回郝图阿拉,路上还要走三四天,必备的粮草是不能少的。

“安总兵,我们回去怎么和大汗‘交’代?”帐里没有外人,阿敏一脸垂头丧气表‘露’无遗。

安费扬古摇头道:“要是被大汗知道我们输了,罚没名下的户数倒也罢了,还会被黄台吉等人落井下石让人心中不安。”

“可是我们少了两千人,这可是瞒不住的

。”阿敏苦笑。

安费扬古‘摸’着手上的弯刀道:“叶赫城往东,沿着江河边还有一些捕鱼打猎的野人‘女’真,俗称鱼皮鞑子,还从未征伐过。我们去那里抓几千补充。反正从叶赫部这次也抢了五千多匹马,回去‘交’差我不说少了两千人,谁敢来点。应该没有大问题。”

阿敏皱眉道:“那些夏天就裹点鱼皮的野人,又丑又凶又穷,大汗一直没有打,说是得不偿失!”

安费扬古道:“此一时彼一时,现今,眼看着建州‘女’真的壮丁要跟不上,人就是最大的财富。我们可以以利‘诱’之,以势压之,看看能不能不战而胜!”

“安总兵此计甚妙!我们什么时候走。”阿敏开心道。

“先磨着,过了晌午,把寨子外布扬古和金台石两个傻鸟的队伍等乏了,我们就走!”安费扬古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中怀念着自己年轻时策马驰骋,也曾经跟着大汗挥着大刀冲向数倍于己方的队伍。

大汗老了,自己也老了,今天,自己居然看到了年轻的将领挥着大‘棒’冲向自己的队伍。今天自己居然会担忧回去受到责罚。这在当年,就算只剩一个人回去,也是回得到热烈的赞誉的。

安费扬古想着复杂的郝图阿拉城,掏出酒囊大口喝了一口闷酒,躺下歇息。

山西平遥城外驿路边新开的大车店,规模占地是大的不得了。不过绕过大车店的杂木栅栏,院子里全是茅草棚子,四面墙壁全是竹席,让人一看就知道东家不是个有钱的主子。

大车店‘门’口挂了两牌子,大的挂在‘门’口的一块写着悦来广场,小的挂在店‘门’左边的是大顺急脚行。

陈仁、独孤信、潘耿三人坐在一座简单的茅草亭里,亭中桌上的大盘‘鸡’鸭和蹄‘花’和几盘新鲜的时蔬佐酒,倒是丰富热闹。

“米粮竹席都备了十万份,三百辆大车,每日可以运二千人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仁一杯饮尽,笑。

独孤信呵呵冷笑道:“只怕不是东风,而是地龙大翻身。”

“确实有可能啊

。前几个月松江府地动,泰安那边也地动。最近太原府这边乡里狗咬‘鸡’狂!看来不妙啊!怎么最近几年大明一直是到处都有灾难,难道真的是乡里传言的皇帝爷梦见东夷要‘乱’。”潘耿叹气。

“总督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二月之前就能预知,太神了吧!”陈仁由衷的赞叹。

“汝等观总督大人行事,哪一件不惊世骇俗,又有哪一件不是闻之未闻!独孤信今生以遇到总督大人为幸!”独孤信叹道。

“不对啊,总督大人有一件事和大家是一样的?”潘耿笑道。

陈仁,独孤信好奇道:“何事”

潘耿得意道:“吃饭,上厕所,喜欢美‘女’!”

“切,罚酒!”陈仁和独孤信拂袖笑叱。

潘耿哈哈笑道:“我对总督大人也是无比佩服的,总督大人告诉我,只要努力,就可以达到他这个样子。总督大人是我的偶像!偶像,这是总督大人的喜欢说的哦!我自喝一杯!”

“沿途的官府都搞定了吗?”陈仁不理疯语般的潘耿,问独孤信道。

“走了锦衣卫和东厂的路子,就说南边有盐商预备在北方联合买点家奴去制盐,按人头给钱,把他们乐的,早早的就开始张罗了。应该没有问题。”独孤信‘胸’有成竹。

三人觥筹‘交’错,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安费扬古的宁静时光没了,因为杀神来了。

高进从哨马那里知道了消息,勃然大怒,带着三百‘侍’卫驮了两车火箭,狂奔而至。

高进马都还没停稳,守在寨墙上的甲喇章京五十六早就恐惧的跳下寨墙,一边大呼:“全部上马,全部上马!”,一边扑向大帐将安费扬古和阿敏叫起。

高进指挥手下卸下火箭,还没摆好,就看见建州‘女’真大寨的大‘门’突然大开,涌出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