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这么黑额亦都叫我们抱着根木头过海,莫不成是叫我们送死?”瘦但‘精’神的一个黑旗武士站在海滩上向身边年长些的武士小声道。-

年长的黑旗武士嘟囔道:“是有点邪‘门’。八旗就我们两黑旗人丁稀落,剩下的都是跟着大汗打了那么多年仗的老兄弟,大多数都是汉人,现在不怎么受待见。”

“去年说是甄别汉人,搞重新编庄,杀了好一批汉人,有点地位的汉人基本都被安排在萨尔浒,郝图阿拉根本没有人能帮汉人说话,这样搞下去,我们哪里有出路。”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显得非常‘迷’茫。

“那还能怎么办,回内地我们什么都不是,何况家小怎么办

。只要我们跟定大汗,应该就没有问题。”年长的黑旗武士将身上的衣甲脱下,卷了个包,捆在木头上,将刀用布绑在身后,抱起木头随着人流向海里走去。

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迟疑了一会,也麻木的跟着做了,抱着根木头向海里走去。

海参崴八月的海,洗洗澡还是不错的。

一千多黑旗‘精’兵从关城外不远还算隐秘的地方,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海里,借着海水退‘潮’的力量,很快就进入了海中,像一片浮萍一样,慢慢的向看着不是很远,游泳却要很久的黑压压的海参崴半岛方向游去。

两公里多长的过海泅渡,再加上退‘潮’的因素,游泳要两个小时以上。

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用力的划着水,发现半天也划不了多远,恼怒的大声叫道:“划不动啊,大哥?”

黑暗中,年长的黑旗武士已经距离瘦但‘精’神的黑旗武士有很长一段距离,同样努力的划着水,回头大声喊道:“兄弟,快跟上!”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带着额亦都悄悄的来到了关城下蛰伏。估‘摸’着海路的人快到岸了,努尔哈赤派了剩下的两黑旗一千人,开始‘摸’城。

一千黑旗武士悄悄的扛着简单的长梯子,潜行到关城壕沟边。额亦都派了善于攀爬的十来个人,悄悄的踩在平放的梯子上,到了关城墙脚,用刀想‘插’在砖头缝隙里看看能否爬上去。

高进给关城墙上整容一般搞了一层十厘米厚的钢筋水泥面。十来个人刀都捅钝了,任没爬上一尺。两黑旗的固山额真文平,看着爬墙‘摸’哨没什么希望了,让手下撤回来,改在关城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轻轻的搭梯子往上‘摸’。

已经是快丑时了,关城上年轻的轮值哨官刚换的岗,美滋滋的坐在城头,让手下起了团火,在大锅里烧罐头猪‘肉’。

关城外黑乎乎的,远处敌人的大营灯火依旧,非常安静。哨官的三十来个手下在垛口间巡走,还真没有想到关城最边的位置正爬上一群敌人。

“头,你真有面子,一下从李大壮那里‘弄’来五听猪‘肉’罐头,这味道真香,想想有好几年没吃过猪‘肉’了

。”叫黑子的战兵一边烧着火,一边流着口水。

啪,哨官轻轻的打了一下黑子的脑袋,笑骂:“总督大人把你从山东的死人堆里刨出来,天天想着办法从哪里找饭给你吃。你倒还想吃猪‘肉’了!有本事,你向李大壮学,明天晚上出去一趟,看你能抱回多少猪‘肉’罐头。”

黑子在锅了盛了一大碗出来,双手捧给哨官,腆着脸笑道:“长官,你先尝尝。加了些面糊糊,味道应该很不错。”

“叫什么长官,叫我哨官就可以。总督大人说了,我们就是分工不同而已。这碗‘肉’怎么这么多,那剩下大家吃什么?倒一半回去,有福同享。凭我当年收留了李大壮这事,李大壮赶明还不主动再送两听过来。”年轻的哨官很豪气道。

黑子转身回去,将‘肉’倒了一半回去,然后把碗端给了哨官。哨官喊道:“都过来吃一点,吃饱了都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关外的动静。”

呼啦,三十多个战兵欢天喜地的涌了过来,端起身上系的铁皮小碗开始吃猪‘肉’羹。

“看,敢死队动手了?”一个战兵端着碗望着努尔哈赤大营的方向兴奋的叫道。

关城上所有的人都涌到关墙边,就看到野猪皮的大营方向燃起了一堆堆熊熊的火焰,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令人咂舌。

“敢死队怎么做的,连个声都没有,都能搞这么大动静!”黑子靠着关城说着还不忘记将碗里的猪‘肉’美美的放进嘴里。

“敌人在哪里?”在努尔哈赤大营里留守的阿敦暴跳如雷的大喊。

一名亲卫大声道:“满地跑的火球,看起来像是老鼠,钻到哪哪就着。”

“放信号,让伏兵出来劫杀?”阿敦已经气急败坏了。

努尔哈赤大营中两堆放的高高的信号火堆点燃,营地四方埋伏的各一千马队,打起火把,开始四处逡巡,找寻纵火的人。

关城上,哨官放下吃完‘肉’羹的碗,望着野猪皮营地四周突然出来长龙一般的火把,道:“坏了,敌人有伏兵

。敢死队危险了。”

“哨官,我们怎么帮他们一把!”黑子也吃完了,有点跃跃‘欲’试。

“把关墙上的火盆都点起来!挂墙头,分一点他们的注意!大家守好垛口,准备好火铳,只要他们逃到关城城墙下,敌人就伤不了他们分毫。”哨官‘胸’有成竹的刚说完,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就‘射’穿了哨官的咽喉,让所有的战兵大吃一惊。

众战兵回头,又是一片羽箭飞来,又有十来个战兵被‘射’翻在地。

黑子流着泪,抱着手指还在‘抽’搐的哨官,接过哨官手中的双管遂发铳,朝天开了一枪。

清脆的一声枪响,划破静谧的夜空,声传几里。伴随着枪声,挥舞着刀勇敢的冲向几倍于己方敌人的二十个战兵呐喊着:“敌袭!”,被又一片箭雨覆盖。

坐在关城城墙内会议室值班的王列山从昏昏‘欲’睡中跳了起来,大声问道:“燧发枪,什么情况!”

几个‘侍’卫从‘迷’糊中惊醒,有人迅速的跳出来,跑出去往通往关墙头的路跑去。通往关墙的路的劲头是一座厚重的铁‘门’,除了换岗,就是从内用大铁棍子栓着的。

‘侍’卫从铁‘门’上的小窗户望外望去,就看见黑子一个人被一群建州‘女’真围了半圈,黑子握着刀,继续不停的呐喊着:“敌袭!”

一只重箭破开了黑子的‘胸’膛,黑子无力的倒下了,‘侍’卫含着热泪盖上了铁‘门’的望孔,取下旁边挂着的铜锣,呐喊着:“敌袭!”,往城墙中一路跑去。

努尔哈赤愤怒的看着烧着了一半的大营,回头看着人影密布的海参崴关城,令:“额亦都,命文平尽快拿下关‘门’。”

额亦都回道:“固山额真文平刚派人回报关城城头下去的路是座铁‘门’,镶嵌在无缝的石块里,敌人用火枪守的严密,根本撞不开。只能‘抽’了几座云梯,从云梯下城。”

“列阵,准备进城!”努尔哈赤信心满满,让所有的手下点起火把,一万建州‘女’真兵在关城前摩拳擦掌,在阵阵轰鸣的火器声中看着空‘荡’‘荡’的云梯,一千黑旗武士已经全冲上了城头

海参崴内堡,灯火通明。泰松公主戎装坐在内堡平台,忧心的看着关城方向。

“今夜关城是王参将坐镇,虽然老兵只有五百,但关城总督大人设计的机关重重,守城应该无虞。关城下马东三万人在,徐副将已经去带关墙下准备带老兵去增援。内堡外是卑职的马队,内堡的‘侍’卫都是可靠的人,夫人毋须担忧!”顾三台安慰道

泰松公主望着关城下亮晃晃的火堆,道:“野猪皮果然名不虚传,狡计百出。让我们以为他少了人,结果暗地里偷袭。明日晚上还要加大干扰力度才好!”

顾三台没有说话,只是打开单筒望远镜,看着海岸边长龙般的人群,突然道:“坏了,海里说不定也来了一路,卑职立刻派两千马队沿着海岸线巡逻防范。”

泰松公主应允道:“可!”

海岸边,一堆堆早就堆好的柴火堆燃起,马东意气风发的带着三万预备役守住了海岸线。在发现抱着木头的敌人的海滩旁,聚集了上万预备役,拿着各种武器,将在水里挣扎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踩到实地的七八百黑旗武士困的严严实实。

黑旗武士们疲软的站着,被一群群身强体壮的农夫们当猪‘肉’罐头一样追逐着,争抢着。

“将军,据俘虏说海路来了有一千人,到目前我们和顾三台的手下一共生擒了八百一十六人。有些人被水冲深海了,有的人直接力气不支溺水死了,可能还有少数不知落在哪个角落。”‘侍’卫向马东禀报。

马东笑道:“派人沿海岸线搜寻!集合二万人,我们去关城下看看!”

在关城上最烦闷的自然是两黑旗固山额真文平,轻取了城头,却哪里也去不了。

关城城头唯一的出路是一座铁‘门’,对方几个神枪手守着,文平派的几十个勇猛的武士全躺在距离铁‘门’短短的三十来米的距离。

文平派手下用狼牙‘棒’砸地面,敲的手痛也不过砸出几个浅浅的坑。

放了四座云梯在瓮城内,文平派下去了五百多人,见瓮城没有破绽,移动了两座云梯就爬上了对面的关墙头

。虽然是上去了三百人,但是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只是移动了一座云梯准备从那边下城,但是好像也没人下。

文平的耳朵中现在满是燧发枪的响声,文平的心很痛,因为每一声枪声就夺走了一个他手下的生命,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

“向大汗求援!敌人的火力太猛了。”文平一跺脚,派了自己的亲信‘侍’卫去想努尔哈赤报信,亲自爬下云梯,准备爬上对面的云梯看看那边倒底是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等了好一会,等来了文平的求援‘侍’卫,火冒三丈,道:“没用的废物,额亦都,带三千人上城!”

“喳!”额亦都大声接令,带着三个千户长朝着云梯就冲了过去。

努尔哈赤望着额亦都的背影,回头是从大营敢来报告的阿敦,问:“大营情况如何?”

阿敦惭愧的跪下,道:“大汗,奴才失职。伏兵一个人都没抓到。敌人用老鼠放火,烧了我们一半的营帐和粮草。请大汗治罪!”

“敌人用老鼠放火?我知道火牛阵,难道还有火鼠阵!”三国演义研究造诣颇深的努尔哈赤,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大汗英明,就是火鼠阵。奴才以为,高进,究竟是异人。据闻高进总能梦见仙人指点未来,我们哪里斗的过仙人。”

在四千骑兵五步一骑围着营地形成的大圈内,阿敦亲自带着‘侍’卫围着大营转了三圈都没发现一个人影,已经开始附会异人之术,哪里想的到十个人按照泰松公主从高进那学来的隐藏术,用上半夜挖好了合适的地‘洞’,连地‘洞’上的植被都是原装的。

努尔哈赤看着吓破胆的阿敦,不耐烦道:“起来吧,看额亦都攻城。”

努尔哈赤和阿敦一起往城墙处看去,额亦都带着三千人源源不断的消失在云梯上,然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等了这么久,才来了这么几个人!”王列山叹口气,放下单筒望远镜,继续道:“开工吧。”

话音落,炮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