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人仓皇跪下,连呼知罪,表示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三人一边跪拜一边不忘用眼不停瞟着那端着茶碗喝茶的高进----都系兄弟,拉一把哦!

高进看着这地上跪着举着双手,不停叩首的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心道和你们这帮老成精的做兄弟,睡觉都要睁只眼!

高进放下茶碗,站起来,恭敬行了一礼,道:“江别鹤、林远山勾结海匪,荼毒乡里。幸亏知县大人英明果断,及时派出楚师爷联系吴千户率兵来援,击退海匪。”

“知县大人保得一方平安,真是万家生佛!江别鹤、林远山玩火**,自毁了家族百年基业,也算是咎由自取。”

高进指着方文秀三人,道:“方员外、孙员外、刘员外,老迈昏聩,多年不理外事,不明真相,受了江别鹤、林远山诱骗,其事可恨,其情可悯。”

“方员外、孙员外、刘员外知道事情真相后,内心是无比的后悔,上午曾和我说愿意每家出银五万两,送到县衙,请知县大人代为抚慰乡里。”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三人跪在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出钱,一起大声连连表态,愿意出银子请胡知县代为告慰乡里。

高进笑道:“各位老员外还不快谢过知县大人、典吏大人和各位师爷、班头驱除海匪,还乡里安宁。我有个提议,我们这些受益的百姓要给知县大人送万民伞。”

高进一番口舌,说的胡知县脸上肌肉抽搐,心中波涛汹涌

。十五万两,好大的手笔!就算是上下都分润一番,自己还不拿个大头,至少八万两。

千里为官只为财,自己多年为官,虽然也多有营谋,但一年也才挣个不到千两银子。

这次不但有了大笔的收入,还有一把万民伞,名利双收,也不枉十年寒窗,出来做回官。

胡知县不由的高看高进一眼。有了银子,摆平上司考绩个称职倒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下面的事情,让乡绅们自己摆平吧!

胡知县正气凛然道:“也罢,此次乡里殴斗,由你们乡里自行解决。若有再犯,必严惩不贷!江、林两家勾结海匪,可有人证物证?”

高进恭敬答道:“楚师爷指挥剿匪时亲眼目睹,可为人证。另外有名有姓的贼子尸首,已经辨认出了几十具,这边几位班头在勇斗匪徒的时候可是亲眼所见。”

楚香山和几位班头确实当日目睹江别鹤带人攻进了庄,并且在庄门上辨认出来冲在最前的是一群惯匪,后面也在外庄门上看到了尸首。

为了证明自己亲临剿匪一线并且勇斗了匪徒,楚香山和几位班头急忙出来赞同,纷纷禀报胡知县高庄主所言为实,描述当日自己还曾与几个匪首肉搏,谁也不甘落后了去。

胡知县见江、林两家罪证确凿,大喝一声:“来人,将江、林两家的罪人擒了,家产封了,看看还有多少贼赃,多少余孽!”

几个班头领命,知道是大发横财的时候,带着手下衙役和闲汉,拿着各色武器蜂拥而去。

方文秀三人见事有缓和,拜谢后站起。胡知县也赐了座,在场诸人心中大喜,下面就是银子的事了,大家开始细聊后面如何洗地。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大包大揽,把江、林两家以后的麻烦事和家产一起包了。

分赃既毕,胡知县和张典吏得了银子的承诺,带了衙役上轿回府,懒得再管这乡里的腌臜事!各自只是思考着怎么把折子写的漂亮点,怎么找人打通上面的关系,保住这顶上的乌纱。

大家一致把吴千户描述成力敌千人的孔武之人,否则怎么能领着不到两百人打败了万把人的海匪呢

!吴古吴千户又有银子又有面子,自去船上等银子上门。

高进得了六十万两银子,还让方家、孙家、刘家留了九百条没什么牵挂的光棍汉子,先给高家庄无偿帮工一年,继续帮高家庄清理尸首和重建庄园。

江家、林家一万二千佃户没人愿意出钱赎买,高进也不难过,反正有了去处。高家庄基业还在,过了这关,周边就是高家庄说了算了。

方文秀、孙鹏举、刘一德。在千恩万谢中带着各自的人离开高家庄。

得到高进的命令,头上还用根绷带裹着伤口的王闻土,瞪着血红的大眼,带着木字营的兄弟,严格盘查,口号是——不让一个铜板走出高家庄。

高进和吴古站在外庄门上看着,除了三个员外,三家其余人一律按脱光衣服,扶墙,撅屁股,检查菊花,赶出去的程序出庄。

浩浩荡荡的好几万光着身子的男人迤逦而行,吴古扶墙惊叹:“何其壮观!”

高进昂首看着天边血红的晚霞,沉声道:“国人无主见,爱跟从!跟对了鸡犬升天,跟错了万劫不复!人啊,都是赤条条来的,今日让他们互相看看也无妨。”

吴古没听懂,只是觉得很有深度,看在自己兜里一晚就多了几万两的份上,赞了一句,“精辟!”

高进问身边的陈智道:“王福,王新走了吗?”

陈智答道:“正在押佃户上船,水字营人手不够,还从水师里找了一百五十八人做帮手。”

吴古笑骂:“尼玛的,说是给高家庄干活,手下没一个肯落下的。不过每人抽五钱银子,我又多挣几十两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先富一步的吴古,现在已经把过去一年才能挣到,揣在怀里能高兴半年的几十两银子当蚊子肉了。人的感觉,是会变的!

高进笑道:“不怕上司核查?”

吴古吐了口唾沫:“查个屁,你们刚给千户我安了个千人敌的称号,一场大战,肯定是遍体凌伤

。何况我的手下可不是千人敌,应该是死伤大半,肯定是需要休整。”

“看来,不把手下换一半,就要露陷了。便宜你了,等那些弟兄回来,有一半以后就跟你混了,我再招募一批”,吴古沉吟道。

高进欣赏的看着粗中有细的吴古,道:“走吧,我们去码头看看!”

码头上,十来条船,已经做好了出海的准备。王福踌躇满志,看着自己的船队。

江南号和吴古的两条去了旗帜的海沧船,再加上大大小小缴获海匪的船只,甚至连两条花船都征用了。

没有装货,每条大船都塞了**百人,特别大的装了一千五百多人,江、林两家的佃户一下装走了八千人。

巡了几条船的状况,高进看的都有点密集恐惧症了。

高进抓过王福问道:“淡水和粮食准备的够吗?人是不是装的太多了?有没带几个郎中?发病了怎么办?”

王福淡然道:“庄主放心,去台湾是短途,我本也不想让他们吃饱,力气有多怕出乱子。现在他们知道家主死了,官府在抓人,既然到海外才能求生,也还能配合。”

陈智在一边补充道:“上船前,让江、林两家的长老清点了这批去的人的名单,人人都签订了自卖为家奴的死契,手续上没有问题。”

高进沉默了会,道:“先这么着吧,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

王福欣然道:“我一定找到庄主你说的聚宝盆!”

夕阳落下,小风徐徐,高进和吴古等人在码头上,看着船队离开的方向!

海上升起了一轮明月,映照着一片风帆和正顺风而行的船队!

希望,在梦想中延伸!

梦想中有人欢喜,有人惨叫!

田明蹲踞在甲板上,玩味的看着面前绑着的人,而那人,正在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