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呆滞了半分钟之后,我终于爬了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很确定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徐横舟好像也不在卫生间里,但我还是整了下衣服,捋了两把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去了卫生间。万一他在里面呢?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关得太好,让人不由自主觉得里面是有人的,我转身就想逃,走了两步,又冷静了下来,还是回了过去,壮了壮胆子,我对着门颤悠悠地问了一声。

“徐老师,你在不在里面?”

等了五秒,没人答应我,我把手放在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一拧,一推,里面确实没人。

我在卫生间门口站着,妈妈咪啊,只是证实一下徐横舟在不在里面,我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那等下见到他,我该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洗脸刷牙吧。

我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洗干净了,又用了几分钟,把自己拾掇清爽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基本可以见人了,我又回到客房,拿了自己的衣服,身上这套三温暖的衣服可以换下来了,我还是回归正常的自己吧。

一切都弄好,徐横舟还没有回来。

我站在客房里找徐横舟存在的痕迹。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有他的随身包,而他换下来的那套三温暖的横条纹衣服,此时正躺在我那张靠近墙边的**。两张**的被子都有点凌乱,我站在客房里也有点凌乱。到底那张才是我的床,我已经搞不清了。

抬头看窗,才发觉窗帘还是拉着的。双层的窗帘,一层是不透光的棕色丝绒布,大约是看我还在睡觉,徐横舟只把这层不透光的布拉开了一条缝,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窗纱,有一扇窗户肯定是开着的,因为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窗纱正在那条缝隙里翻飞。

我走过去拉开了窗帘,把窗纱也扯开,才看见外面是个阴天,好像还在下雨。这种天气让人搞不清现在是几点,但我刚刚已经看过手机了,已经是八点多了。

换了平常,这个时间我应该正在去往工地的路上了,肯定是因为下雨,徐横舟才没有叫我的。老天爷你真是太体贴我了,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纠结着要不要给徐横舟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里,也通知他一声我起来了。但纠结了一会儿,我就决定还是等他自己回来。他肯定也不会走远,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看着两个惨不忍睹的床铺,我决定把它们整理一下,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被子铺铺好,徐横舟的三温暖衣服给他叠叠好,我就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正在叠着他的衣服,我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嘀”的一声,那是房卡开锁的声音。

我立刻大刀阔斧地把他的裤子折了两折,然后就和已经叠好的上衣搁在一起,送到他的**。床铺已被我整得像没睡过人一样,一片平整洁白之中,那套褐色的横条纹衣服一搁上去,顿时就显得很醒目。

我抢在徐横舟开门走进来之前,又把那套衣服的位置挪了几挪,床尾不太好,万一他要坐呢,还是床中吧,太中也不好,靠边一点吧。

来不及了,随便放着吧。

两、三秒的时间里,我把那套衣服挪了几挪。早知这样,刚才叠那件上衣的时候,我就应该动作快一点。可是想着这个衣服是徐横舟穿过的,那种叠在手里的感觉,真是太不寻常,于是不知不觉,就叠了太久。

等我直起身的时候,徐横舟也已经走了进来。我镇定自若地站着,一定要镇定自若,我告诉自己,哪怕我心里乱成了一团草,我也要镇定自若,我告诉自己。

他大概一进门就知道我已经起来了,因为窗帘已经全部拉开了,走到里面,一见我,他就很自然地来了一句:“起来了?”

那种语气和神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视死如归地回答:“起来了。”

语气大约太铿锵了,徐横舟的目光才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我视死如归地与他对视着,死就死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觉得徐横舟笑了,但是他脸上分明是巍然不动。但我还是觉得他笑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徐老师,你想笑就笑嘛,干嘛憋着,那会有内伤的。

但他憋得很好,一转脸就问:“刷牙洗脸了么?”

“刷了,也洗了。”我还是视死如归地回答。

“哦。”他点一点头,转头看向窗外,“昨晚下了蛮大的一场雨,我刚到楼下走了一圈。”

难怪他肩上像是有几粒雨点,额头上也像是有点微湿。但是,他说什么……昨晚下了蛮大的一场雨……我一点都没听到啊。我别过脸,无法直视自己。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移形换位,到了他的**,那么,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简直是不能想,一想我就想拿块遮羞布把自己的脸盖起来。

“我和你们王老师也联系了一下,今天不用开工,我们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吃了早饭,晚点再回去。”

妈蛋啊,他比我镇定多了,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和他一比,我最多是菜鸟级,他肯定已经博士毕业了。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博士毕业的。

我觉得我跑到他**的这件事情不说清楚我简直会死不瞑目。不能这样蒙过去了,心照不宣地做傻瓜,我做不到。心一横,我就问了。

“徐老师,昨晚……”

果然,只要我开个头,客房里就一片安静。过了几秒,徐横舟才回答我:“昨晚,你起夜之后,走错了床。”

客房里又安静了几秒,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是不是喝醉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了,就让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一直到底吧。

徐横舟也是神色不变,“可能是吧,米酒也是酒,后劲还很大,我本来想提醒你的。”

“我以前经常喝这种饮料都没事的,昨晚……我不是故意的。”笑过之后,我得让他知道,我不是故意喝醉了骚扰他的。

“我知道,昨天情况特殊,你出了很多汗的。”还好他相信了我。

别过脸,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问出另一个问题:“徐老师,那昨晚……我有没有骚扰你?”

他离我太近,以至于我能看清他眼神的变化,如果眼睛是大海,或是夜空,那他的瞳仁就是很深的黑色,我看见那个大海翻滚了一下,然后他看着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还好。”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还好就是有了!!也就是说他承认我有骚扰他了。

我很想问他一声,徐老师,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实话,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讲事实讲证据、还原原始的真相是你的操守,但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小心灵么?

亏我还能抬着脸镇定地看着他。

我木着一张脸说:“那徐老师,对不起了,我可能搞错人,我昨晚做梦在和我的小伙伴打架,哦,我小伙伴是个女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同伴,打完了我们两个非常后悔,抱在一起哭,我可能把你当成她了。我骚扰了你哪里?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有涉及到吗?”

徐横舟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每每诧异的时候都会微微地睁大眼睛。我很爱他这时候的样子,没办法,就是说不出的喜欢。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他说。

我早就知道他是不混网文圈的,只好说的直白一点,“我是说,我动了你哪里?”作为罗佳佳的室友,我已经学到了90后妹子的彪悍。

他表情不动地看了我几秒,“你没动我哪里,我全身都很安全,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

他又停了几秒,“我很安全,请放心。”

我替自己默哀了几秒,已经没脸追问了,只能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徐老师。”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过了几秒我才明白过来,他好像还在等我说话。于是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徐老师,喝酒害死人,你看艾平芳子,喝醉了就大劈叉,我喝醉了就走错了床,以后我戒酒了,米酒也不喝了。”

他却说:“也不用因噎废食,我以为你那句对不起后面应该跟另一句话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

“那句对不起后面,不是应该跟另一句话么?”他转一□,侧对着我,才开玩笑地说道,“我以为你会说,对不起,徐老师,我会负责的。一般这种情况之下,不都是应该这么说的么?”

我全身僵硬地站着,就让我做个木头人吧,脚下生根,头上长叶子,我已经不想见人了。过了很久,我才像醒过神似的哈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很配合地说道:“徐老师,对不起,让我对你负责吧。”

徐横舟已经转过了身去,正要去拿他的随身包,听了这句话,他就站住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过头,我不知道他刚刚笑了没有,也许是笑了的吧,他看着我说:“肚子饿了吧,去吃早饭吧。”

半分钟以后,我像个幽灵一样地跟在徐横舟身后去吃早餐。我的僵直化解在了我的哈哈笑声里,但我的情绪还没从那种尴尬中抽离,我觉得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大概都会处于这样一种没脸见他的尴尬境地里。

走在去往电梯的过道里,我想起我昨晚做的那个梦,幽灵的左小小亲到了她的意中人,昨晚乱七八糟那么多的梦,就这个梦的感觉那么清晰。

有时候在梦中我们能感觉到身临其境,坠下深渊的感觉,追不上某件东西的感觉,我还做梦找不到我妈,在梦里嚎啕大哭,仿佛是真的一样。

所以我搞不清昨晚的梦是真是假。

只记得梦里,我清楚地亲到了徐横舟,嘴唇触到他脸颊的感觉,甚至我寻找到他嘴唇的感觉。幽灵的左小小没放过徐横舟,她做了她想做的。但我已没有勇气向走在我前面的徐横舟去求证我有没有骚扰到他脖子以上的部分了。反正脖子以下的部分,我是如愿以偿地骚扰到了的。他这样回答我:“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午还会有一更。

谢谢两位同学的地雷,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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