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笛灵还有点不理解,说要不明天去吧,我说等明天干什么,现在就去看一看。她一向比较听我的话,二话不说就和我一起下楼。到了他们家楼下,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唐人杰,唐笛灵马上喊他,“哥,我和小小要去看画展,你送我们去。”

唐人杰最近比较忙,十二月底的时候,他寻找的牛肉面馆铺位最终确定了下来,最近正在搞装修。我和我爸妈坐的是今天一大早的航班回来的,中午的时候,他去机场接的我们,把我们送到家,他就出了门,现在大约是刚刚办完事回来。

问了我们要去哪里看画展,他当仁不让是要送我们去。

到了外面,我妈正在我家门口和一个街坊说话,我就喊了她一声,对她说我要和唐笛灵出去玩一下。我妈看有唐家兄妹二人陪着我,只说了一句,“天冷,把围巾戴好再出门。”

唐笛灵就跑到我家,把我的长围巾拿了过来。

围巾拿在手里,我并没有戴,唐人杰的车上很暖和,我连帽子都摘了。

我的头发还很短,像男孩子一样。动手术的地方,有一圈还没有长出来,我自己都能摸到,那一圈有疤痕,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长出来,但我也不着急,反正我的头发还挺密的,以前理发,经常要打薄,过一些日子,等头发长长了,总是能盖住的。

这一次的画展位置不在美术馆,而是申城一所大学美术学院的创意展览厅。以前我到这个学校来玩过,有个高中同学就考取的这里,那时候和几个同学来找她玩的时候,她带我们来参观过这里正在举行的雕塑展览。

我记得这个展厅的对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两侧是很大的花坛,再往下走一点,就是一个池塘,展厅正对着池塘。那年我来的时候是夏天,我记得两侧的花坛里开满了花,已经不记得是什么花,就记得红红绿绿很好看。

看完雕塑展,我们还到那个池塘边拍照。池塘边有公园里常见的那种小石桌、小石凳,还有垂到水面的杨柳。有个爱耍帅的二货男同学还很*地坐在了池塘边的石栏杆上,我们都在提醒他,让他小心点,别掉下了去了。他晃着腿,很大爷地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说完没多久,他就差点真的掉了下去。那天把他救回来以后,我们一帮人都笑了个半死。

唐人杰的车就停在了池塘边的马路上,透过车窗,我影影绰绰也能看见那个池塘,还有它对面的那幢楼。

我做着下车的准备工作,先把帽子戴好,很厚的毛线长围巾把脖子围起来。刚从穿短袖的海南回来,我都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全副武装了,但一下飞机就打了几个喷嚏,我也不敢不听我妈的话。

我的动作很慢,一板一眼地系着围巾,感觉不好,又把围巾解开了重新系。唐人杰和唐笛灵已经下了车在等着我,我也下了车。唐人杰帮我把车门关好,就说:“你们两个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算一下时间,现在也应该是四点左右了,画展最多到五点半就会关门,要等也等不了多久。

唐笛灵也不勉强他,过来挽起我的胳膊,说:“我们俩走吧,让他在这晒会儿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也感觉到了太阳,在池塘边晒晒太阳似乎也不是太枯燥的一件事情,冬天的太阳,总是比较珍贵的。

唐笛灵等着我走,我的脚却迟迟没有迈出去。

“走啊,这里没台阶。”唐笛灵对我说,“有台阶我会告诉你。”

我的脚却依然没有动,临到了门口,我退却了,我把自己刚刚在车上就一直在想的一句话告诉了唐笛灵。

“你去吧,我不去了,去了我也看不清楚,你帮我去看一看,反正你也是我的眼睛,看完了你回来告诉我。”

“你干嘛啊?”唐笛灵直接叫了起来,“是你闹着要来的,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去?”

“去了我也看不清楚,要不你和你哥一起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你别闹了啊。”唐笛灵嚷嚷,“看不清楚也进去看一看,都到了这里了。”

这时候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要不等下人家就要关门了。”

“卧槽,你耍我啊。”

一看我很坚决的样子,唐笛灵又喊唐人杰,问他去不去看。唐人杰说:“我没兴趣,你一个人去看吧。”

“那我也不想去了,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啊。”唐笛灵嚷着。

我对她说:“你别废话,赶紧去,替我去看。”

唐笛灵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地走了。

我绕过车头,唐人杰过来搀了我一把,“抬脚。”他说。

我起脚跨一步,我们俩就走在了池塘边的人行道上,没走多远,就有一张空着的石桌,唐人杰弯腰摸了一把,说:“挺干净的。”我们俩就在桌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天气是很好,又没有什么风,我能感觉到冬天四点钟的太阳晒到脸上的那最后一抹暖意。

唐人杰站了起来,我看见他走到了池边,然后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这家伙应该是靠着栏杆在抽烟。我也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摸到栏杆我就站住了。

旁边有影影绰绰仿佛是树的影子,我伸手捞了一下,捞到了一条细枝,光秃秃的,没有叶子。

“是柳树吧。”我对唐人杰说。

“是的。”

我又捞了两

把,摸了摸那些枝条,然后沿着栏杆走了几步。有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闻到一股像是咖啡奶茶的味道,应该是个边喝热饮料边走路的女生,看身影也是的,很娇小的样子。

唐人杰向我走过来,可能是看见了那个女生手里的热奶茶,他说要去替我买一杯。我问他知不知道在那里,他说:“肯定在刚才过来的食堂那里,我去那里看一看,一下就回来了。”

我说:“好,那你去吧,也给我买一杯咖啡味的。”

唐人杰说:“你在这里别动。”

我说我知道,他走了两步又回过来,“小小,你还是坐到那个石凳上去。”

我说我没事的,再站一会儿。他走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拉到了石凳上,“让你坐,你就坐!”

我整理一下被他扯歪的袖子,说:“你真当我是瞎子啊,我还是能看见一点的。”

他没理我,只说:“坐着别动,等我回来,一步也不要挪,听见没有?”

我说:“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还想在我脚下画个圈,让我一步也动不了?”

这好像立刻提醒了唐人杰,他马上就说:“你还是坐我车里去吧,我把车门锁住。”

我直接暴躁了,说:“你够了吧,唐人杰。”

他这才走了。

我支着胳膊,托着下颚看着人行道和马路,又看着不远处那幢影影绰绰的楼。唐笛灵进去,会不会碰见谁,我脑子里在想着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我觉得有点难过,就算徐横舟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无法想象和他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也许他正看着我,而我竟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直到他喊住我。而我只能听声辨人。

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

有几辆自行车飞快地从我身边骑了过去,我只看见几道影子,有几个男生高声说笑的声音。我低下了头,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飘远,旁边的柳树上仿佛飞过一只鸟,扑簌簌的声音。

我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几米之外站着一个人。到底是几米,我也辨不清楚,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也许是我抬头,他向我走了过来。我闻到了咖啡奶茶的味道。唐人杰现在是越搞越娘娘腔了,我摔一跤他就能抱着我哭出来,我低着头,他是不是又想多了,所以才站在那里不动。

“快把奶茶给我,你干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奶茶凉了就没法喝了。”

他在对面坐了下来,把奶茶放在了我面前。

奶茶还很热,捧在手心热乎乎的。我用手捂了一下,就去揭盖子。喝这种热饮,有个常识,千万不能用吸管喝,我见过我一个高中同学,被烫得直接去看了医生。

我正在试图揭盖子,对面就伸过来两只手,帮我把盖子揭掉了。

我端起咖啡奶茶小抿了一口。还是有点烫,慢慢喝。唐笛灵一时半会儿大概也回不来。

唐人杰不说话,他以前是很*的,现在学会了玩深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袁琳教会了他。

我说:“你没给自己买一杯?”

他没说话,好像还在看着我。

我说:“你看个毛啊,你是不是那天不提醒我我眼睛瞎掉了你就不爽,天天对着我苦大深仇的,你能不能把我当个正常人?”

他不说话,不用想都知道是用那种表情在看我。我就有点发毛,本来心情也紧张,不知道唐笛灵看画展看得怎么样了。

我就发飙了,“还看,还看,看个毛啊,你再看,那我把脑袋也给你看一看,你是不是就更舒服了?”说完我就把帽子摘了下来,把脑袋低下来给他看了一看,“看清楚了没?我的病已经治好了,求求你以后经常对我笑一笑,行不行啊?”

他还是不做声。我只能把帽子戴戴好,喝两口奶茶,说了一句:“唐人杰你个王八蛋,这样真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两个同学的手榴弹和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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