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宥走出了配殿,皇后才起身回宴席上去,元宵大宴还未结束,帝后双双缺席也不好看相。

过了东华门,上石拱桥时抬头看,月亮极圆,清辉遍洒,倒影映在清澈的浅湖里,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崔尚宫一直跟在皇后身边,显得忧心忡忡,劝皇后道:“皇后娘娘也太小孩子脾气了些,跟圣上低个头,不就都好了么?非要这样闹得剑拔弩张,奴婢还想着给皇后娘娘带孩子呢,这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皇后提裙下桥,道:“又不是我要闹,不是他寻了借口来兴师问罪么。”

崔尚宫跟在后头喋喋不休,“依奴婢看,咱们圣上小肚鸡肠,瞪着眼睛也是虚张声势,这也是爱重皇后娘娘的表现呐!老鸹子得个了伴儿,遇到别人掂记,还要伸着脖子打架呢,更何况是咱们圣上了。”

皇后皱眉听她比喻,道:“他怎么像老鸹子了?老鸹子黑黢黢的,他又不是。”

崔尚宫嘿嘿一笑,她刚才说顺了嘴儿,没注意,要不然这大逆不道的话她如何敢说,忙转移话题道:“奴婢瞧着咱们圣上近来好像又胖了一些,先前的那些中衣怕是穿着紧巴了,昨儿内务府又送来几匹软缎,花色也浅,贴身穿着想来极好。”

皇后乜她一眼,道:“明儿你拿出两匹来,给他新裁两件罢。”

崔尚宫欢喜的应了一声儿,忙道:“皇后娘娘做的中衣再好没有了,谁让咱们娘娘生的好呢,生在七夕那天,就是夫人乞巧乞来的,谁也比不上咱们娘娘更手巧了!娘娘既做了中衣了,不如就顺手再绣个香包,圣上日日挂在腰间,也让宫掖中人都看得见帝后情份。”

皇后不置可否,一晃眼竟见萧宥正立在桥下,因桥是高高隆起的圆拱形,遮挡了她的视线,快下桥时才瞧见他。

萧宥努力冷着脸,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问皇后去哪儿?

皇后冲着庆禧殿比一比,道:“内外命妇都在,臣妾自然不能缺席。”

他调转了下视线,尽量沉着声音道:“恰好顺路,一道罢。”

听皇后应了一声,等皇后走来时,他极快的伸出手,牵住她。皇后挣了一下,没挣脱,有那么多人看着,皇后脸上难得热了一热。只是不好再挣动,两只手牵在一起,掩在广袖之下,有些偷偷摸摸的况味。

让她想起大婚之前,他跑来靖海侯府,跟她爹蹭了顿饭还不肯走,非说要试试阮年的功夫如何,在花园子里头,两个少年郎一来一往,青衫白袍煞是好看。一练到了天色将暗,她爹倒没说什么,镇定自若的留他吃晚饭,然后不经意的提起她来,说她跟她娘去姨母家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后来她回家时听阮年说,他姐夫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其实脸都红透了。

本以为大婚之前他不会再来了,没承想他脸皮比她想像的厚,可能是事先打听过她在家了,屁股沉得简直抬不起来,直到见着了她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