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秋风送爽,一群年轻丫鬟们在闲暇之余,得以聚在庭院中闲话家常,交换彼此的小道消息。而在丫鬟圈中被提起最多次、最受青睐的,当以府内年轻、俊挺的小主子──南靖璿莫属。

“小少爷,他很俊呢!听说外头有不少名门千金都爱慕著他…”

“可不是!若能得他喜爱,收在身边当侍妾,那可不享福了…”

“唉唷,你想得美呢!小少爷这般的身家背景,要多少漂亮姑娘还怕没有?哪瞧得上你这种姿色。要是我啊,只要能在少爷身边伺候著他、天天瞧著他就心满意足啦…”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说不准小少爷不爱艳丽牡丹,独独锺情路边小花也不一定,再说作作白日梦不成吗…”

“成!怎不成?那我也来发发梦,幻想小少爷将我明媒正娶娶过门…”

话声方出,丫鬟们不禁格格直笑得花枝乱颤,让正巧经过的莫怜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恰巧正在大作白日梦的其中一名丫鬟、眼尾余光不小心去扫到她,不禁兴奋地朝她挥手呼喊。“怜儿姊姊、怜儿姊姊…”

莫怜儿在定远王府待了两年,自然和府内一干大小丫鬟皆有熟识。见众人唤她,以为有啥要事相告,便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瞧她们颊生桃色,笑得暧昧,是有啥喜事不成?

“呵…怜儿姊姊来得正好,有关小少爷的事,问你该是最准了,毕竟你是他最贴身的丫鬟,想必知道很多我们想打探的事儿。”其中一名丫鬟拉著她,满眼的好奇。

“璿少爷?”她们要问璿少爷啥事儿?有些纳闷,莫怜儿只能呆呆地重复她们口中所提的人物。

“可不是!”另一名丫鬟格格娇笑。“怜儿姊姊服侍小少爷那么久,想必他的一些喜好,你都了如指掌,大夥儿正想问你,到底小少爷他喜欢啥么样的姑娘?”

嘻…若能探些消息,以后朝小少爷喜欢的目标努力,说不得真能被看上眼,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喜欢啥样的姑娘?莫怜儿真有些被这问题给问傻了。据她服侍他两年来,好像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有表示更进一步的兴趣。

“这个嘛…”真被难倒的她沉吟许久,最终还是给了个教众人失望的答案。“我不清楚呢!”

“啊?”瞧她苦思良久,还以为会得到有利情报,没料到她却是这种回答,众丫鬟大失所望,不约而同地发出沮丧叫声。

呃…她干下天理不容的错事了吗?为何大家的眼神中充满责备?莫怜儿小心翼翼地回望众人,非常谨慎探问。“你们问这作啥?”

“哎呀,不就是…”众人七嘴八舌,笑意盈盈地将方才的一番言谈一五一十地全转述给她听,在嘻闹笑语间难掩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

听闻完吱吱喳喳、充满小姑娘幻想的美梦后,再瞧她们个个怀春娇羞样,莫怜儿不禁哑然失笑…

“怜儿姊姊,你别光是笑啊!你跟在小少爷身边这么久了,咱们才不信你啥都不知,今儿个非得套出可靠线索才行…”小丫鬟们被笑得恼了,娇娇滴滴赖著她蛮缠不清。

瞅睇她们天真模样,莫怜儿不禁回想起两年多前的自己亦是如此烂漫,只是一场黄河大水让她家园尽毁,北上依亲又遭逢亲人搬离远去、爹亲病逝,一连串变故让她尝尽世间冷暖,一下子由小姑娘的天真无忧长大成熟…

“怜儿姊姊,你想些什么?”唉…她们的要求真有那么难吗?为啥怜儿姊姊那好看的柳眉蹙了起来?

“啊!没、没什么!”回过神来,莫怜儿尴尬柔笑。“你们别为难我了,我是真不知啊…”唉…这些怀春少女还真是难招架。

“那就没办法了!”其中一名丫鬟先是沮丧,顿了下后,又万分钦羡瞅著莫怜儿说道:“还是怜儿姊姊好,可以服侍小少爷,有好多机会能和他在一起!”

“就是说啊!怜儿姊姊真幸运…”

“好希望能和怜儿姊姊交换喔…”

耶!不会吧!从来不觉服侍璿少爷有啥好的,他那人不是顶好相处,整日端著一张冷脸对人,若非星魂少爷的交付,早在服侍他的头几日,她就吓得逃之夭夭了。虽说两年下来,已习惯他冷漠又严厉的对待,但天天面对著一张臭脸,实在称不上是啥好运。心中暗忖,莫怜儿万万没料到自己竟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璿少爷,他…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不忍粉碎众姑娘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犹豫了下,挑了个较婉转的词儿。

忽地,一道急促、细微的窸窣声自高大的花丛后方响起,不过那声响实在太小声又短促,是以心思全围绕在小主子身上的众人竟无人察觉。

“哎呀!天天瞧著那好看的脸,甚至还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难伺候也情愿。”一名小丫鬟笑嘻嘻说道,马上博得其他人一致的赞同附和。

还真具有“忍辱负重”的伟大情操呢!若让她来选,可不会想有个难伺候的主子。再说,小姑娘有怀春美梦是好的,但可别陷得太深啊!像璿少爷这种容貌、家世的人,合该娶的也会是条件与他可媲美的世家千金。她们当丫鬟的没那种命,这世间不是人人都可以变凤凰的。

心中虽有万般想法,莫怜儿也仅是微微柔笑,不便多说些什么。

“怜儿姊姊,难道你从没想过吗?”小丫鬟突然质疑著问她。

“想什么?”莫怜儿一脸的不解。

“就是那个嘛…”某双大眼盈满梦幻色彩。“难道你不曾幻想过,也许哪一天小少爷突然喜欢上你,将你收在身边当侍妾…”

闻言,莫怜儿有丝惊愕,紧接著便失笑出声,淡然道出自己的坚持。“璿少爷永远是璿少爷。”星魂少爷要她把他当主子般服侍,那他永远就只会是她的主子,不可能有其他的身分。

听出她语中涵义,众丫鬟们轻叹了口气,还有人玩笑指责。“怜儿姊姊,你真不懂得善用机会。”

莫怜儿听了也只是轻浅一笑,微微颔首示意,表明话题到此为止,告了声退便转身离开。

众人见她走了,大夥儿相觑一眼,也失了交流小道消息的兴致,纷纷偕同离开,霎时间,原本莺声燕语的庭园回复了原有的安宁…

不多久,一道颀高、修长的身影静悄悄地自花丛后方转了出来,依那略显奇异的神色,想必已一字不漏地将所有对话全听进耳里了。

他──难伺候吗?

南靖璿万万也没预料到自己在莫怜儿的心中,竟只得到这一句评语!亏她还跟在他身边两年了,其他甚少有机会亲近他的丫鬟,对他的想法都比她多出好几十倍呢!

原本只想躺在花丛后、甚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小天地上,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府中丫鬟对他的看法与心思,甚至还得知向来在他面前沉静少语的莫怜儿对他的观感,但是──

他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她对他的观感竟然只有如此短短一句,而且还不是啥好话!

南靖璿只觉一阵气闷,向来冷静、喜怒不形於色的脸庞,难得的浮现出一股莫名躁意…

“颢哥哥,人家吃下下了…”放下手中碗筷,月芽儿唉声叹气地向身边的夫婿抱怨。

“怎会吃不下?身子不舒服吗?”南宸颢紧张询问,毕竟爱妻胃口向来颇佳,怎今日用没几口便喊不吃了?

“唉…面对著一张臭脸,谁用得下饭?”玉手直指对面一张冷脸,口气非常委屈。

她这个儿子平日脸已经够臭了,今儿个竟变本加厉,神色阴霾得可怕,与他同桌用饭哪还有食欲?月芽儿摇头叹气,不明白自己造了啥孽,怎会生养出他这种让人倒尽胃口的屎脸?

听闻爱妻的指责,南宸颢失笑不已,却啥话也没说。

缓缓咽下口中饭菜,南靖璿冷声冷调地道:“真抱歉影响您的食欲啊!”可恶!他这个娘没事找碴。他今天已经够闷的了,她还来激他!

耶!总算开口啦!难得陪他们夫妻俩用饭,却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叫人瞧了难受,如今…嘿、嘿,总算开了金口。

“娘的食欲算得了啥!最重要的是,谁惹我的儿子不开心啊?”月芽儿笑眯眯的,一眼就看出他心底有事不痛快,毕竟当娘当了二十几年了,儿子的喜怒情绪,她怎么可能摸不清呢!

“没什么,娘,您想太多了!”向来明白娘亲那双眼挺利,南靖璿还是四两拨千斤,什么也不肯多说。

唉…儿子大了,一点都不交心!月芽儿自怨自艾愁叹,倒也没逼问,顺口提道:“这些天怎都没瞧见怜儿那丫头在你身边跟进跟出的服侍?她终於受够你而逃跑了吗?”娇脆嗓音充满揶揄笑话。

谁知原本只是无心的调侃,哪知南靖璿的脸色却难看得紧,一双剑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自从前些天那气氛僵凝的夜晚后,他隐隐察觉那女人处处小心地避开他,导致这些天他莫名烦躁不已,没想到今日又无意间听到她的心底话,让他更加气闷恼怒,甚至连用个饭,娘也笑话她可能受不了他而逃跑。难道他性子真有那么不堪,惹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唷…她不小心打中马蜂窝啦?月芽儿惊奇瞅睇他越显阴沉的神色,怀疑起这个别扭、难搞的儿子和他的贴身丫鬟间到底出了啥事?

“我饱了!爹娘,您们慢用。”重重放下碗筷,不想面对娘亲那窥探的眼神,起身步出饭厅。

目送他消失的身影,月芽儿眉开眼笑。“颢哥哥…”

“嗯?”儿子心情不好,爱妻为何笑得那般乐?

“你有没有嗅到一种味道?”神秘兮兮的贼笑。

“什么味道?”是他身上的泥味儿吗?可今儿下午去菜园子种完菜后,他已经沐浴清洁过了,难道还是有味道吗?芽儿的鼻子何时变得这么灵?

“你身上没味儿,放心!”一看夫婿在自己身上到处乱嗅,月芽儿就知道他肯定会错意了,忙不迭地制止他可笑的行为。

不是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啥?南宸颢满心的疑惑。

瞧他斯文、温和的脸庞布满迷惑之色,月芽儿娇笑不已。“颢哥哥,芽儿、我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耶?春天的味道?南宸颢忽地忧心忡忡地凝睇她──

“可、可现在要入秋了啊!芽儿,你确定没生病?”

银轮玉兔向东流,莹净三更正好…

虽尚未三更,皎洁月色下,已有一抹人影在“清松轩”内毫无目的漫游。

奇怪!这么晚了,璿少爷怎还没回来?回廊下,莫怜儿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伸长脖子探望,就希望能将人给快盼回来…终於,一道黑影自铺石小径那端慢慢走来…

啊──是璿少爷!在黝黑夜色下,尚未认清来人脸孔,莫怜儿光是瞧见他那独特沉稳的走路方式,便知道是主子回来了。

未等到南靖璿发现自己,她已经伶俐地进了房,飞快地备好一切他所习惯的吃食后,便隐身躲到另一处相连的偏房,避免与他照面。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咿呀”声…

她又躲到哪儿去了?南靖璿一回房,看见矮几上还冒著热烟的香茶与一小碟“广寒糕”,心下不禁一阵恼怒。

这些天来,服侍他的工作没一件少做,可她偏偏就有本事在与他照面前,将自己藏了个不见人影。

瞧那茶水还冒著氤氲热气,肯定是在他进房门前才刚泡好的,而他却没瞧见她的半丝儿踪迹,照这么细推下来,她肯定还在房里头…

“莫怜儿,你给我出来!”忽地,他微恼地低吼,不愿这几日气氛诡异得形同冷战的情况继续下去,干脆率先打破僵持。

“璿少爷,您有事吩咐吗?”一听见传唤,莫怜儿就像一般的婢女般快速自偏房内来到他跟前,低垂的眼眸始终未曾抬起,语气显得必恭必敬。

“你在与我闹脾气吗?”抹了抹脸,他突然叹气,非常不习惯她这几日来的避不见面,甚至连如今都站在他身前了,还是将脸垂得低低的,以往她虽沉静少言,倒也不曾如此避他啊!

“啊?”莫怜儿惊讶地拾起清秀脸蛋愕然瞅视他。“璿、璿少爷,怜儿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那你这些天避著我算啥?”玩躲猫猫吗?

“那、那是因为怜儿以为璿少爷、您不喜欢瞧见怜儿。”所以才避著啊!

“我有这么说过吗?”虽然他常常没给她好脸色,可却从没说出那种混帐话。

“前…前些天夜晚,您很生气…”欲言又止,以下话语不言而喻。

还说没要脾气,这不是记恨来著,这些天才躲著他吗?不过那天夜里确实是他不好,语气坏了些。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该认,他绝不会逃避的。

“对不起!”霍地,南靖璿突兀地道了声歉。

“耶!”莫怜儿反被骇了一大跳,惊慌得直摇手。“璿、璿少爷,您为何致歉?怜儿承受不起…”

“紧张啥劲?”凝看她仓皇地连退好几大步、脸色苍白,用著彷佛在瞧怪物的眼神瞅他,南靖璿气恼得一个箭步来到她身前,将人稳稳地按坐在椅子上。

“我…我…”惊愕的水灵美眸与他相对,莫怜儿慌得说不出话来。

璿少爷今儿个是怎回事?中邪了吗?和以前相较,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伺候他两年了,从没见他这般好,竟然还会扶她坐下,与之前的冷漠相待,根本是天差地远。

瞥了眼她惊疑不定、不敢置信的神色,南靖璿总算明白自己以往给她多坏的印象。

“那夜是我的错,我致歉。还有,我没讨厌你的意思。”也许以前小舅刚将她塞给他时有,但历经两年,他早已没那别扭情绪了。

许是太过震惊,莫怜儿完全傻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觑了一眼,发现她这傻傻的模样有些好笑,南靖璿忍不住勾起笑纹。“我也是懂得反省的,别一脸见鬼模样,很伤人的!”

耶!璿少爷是在同她说笑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莫怜儿显得担忧。“璿少爷,您身子可有不适?”

闻言,南靖璿不禁朗笑出声。老天!这丫头当他病了,才会这般反常是不?

啊──没想到璿少爷开怀畅笑时,竟是这脸的…嗯…该怎么说呢?形容不出心中复杂感受,她只觉得璿少爷的笑声中充满愉悦,完全不同於他平日贯有的讥讽浅笑。

察觉到她迷惑神色,他笑声渐歇,黝黑的眼眸沉沉凝睇她,久到她不自在的视线不知该往那儿瞟,南靖璿才缓缓低语。

“抱歉!这两年我不该那般待你,对你视若无睹…”顿了下,苦笑不已。“其实你只是无辜的代罪者,我真正气的是小舅,气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将你塞给我…”警觉自己这样说有些伤人,他忽地住了口,用有点抱歉的眼神瞄她一眼。

“没关系!我不介意。”摇摇螓首,她对星魂少爷只有感激,从没埋怨他与艳歌小姐像丢烫手山芋般将她丢给璿少爷。

“小舅他们那对毒夫毒妇没将你留在身边,是他们的损失。”转弯抹角地夸奖她,南靖璿有点别扭道谢。“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两年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她虽安静少语却将他服侍得很好,什么小事都先替他想到,不待他说就已先做好,让他回到寝居内可以全然放松。对於这一点,他是感激的,所以很早之前就想对她这么说了。只是他向来没给她好脸色过,因而一直不知该怎么拉下脸来让两人关系改变。

“不…不客气!”对他的态度丕变,莫怜儿吓得结结巴巴,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

瞧她这般惊惶样,他不禁摇头自嘲。“老天!我有这般吓人吗?”

“不、不是的!”自觉自己的反应有点伤人,她心急地急忙解释。“我…我只是…只是有点…有点…”有点什么,支吾了老半天,敲破脑袋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说,急得脸都胀红了。

细细凝看胀红娇颜,南靖璿忽觉她其实挺秀美、可爱,尤其平日沉静的人,一旦不知所措时,那表情煞是逗人…

啊──璿少爷为啥这般瞧她?他那幽深、沉静的黑瞳瞅得人心慌啊…莫怜儿俏脸生晕,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何府内那么多年轻丫鬟爱慕他,因为他光是用那双眼就可以蛊惑人了。

“璿…璿少爷,茶凉了,怜儿再帮您泡一壶!”深怕自己会溺死在那两潭黑水中,她急促地起身避开他,随便找了件事儿忙去。

察觉失态,南靖璿为短暂的失神而摇了摇头,期望自己能清醒些。

“璿少爷,喝杯茶吧!”亲手奉上新泡的热茶,她笑得有些怯生生。

默默地接过茶,他忽地轻唤。“怜儿…”

“璿少爷?”抬起盈盈水眸迎向他。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啊?”重新开始?璿少爷到底在说什么?对他没头没脑冒出的话,莫怜儿丝毫无法理解。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忘了我以前不好的态度,别再那般怕我!”吐了口气,他微微泛笑。

“啊…喔!”粉嫩红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她红著脸又开始找事去忙东忙西。

原来她慌乱时,便会找事来让自己忙啊!南靖璿兴味一笑,觉得她这个小习惯还挺有趣的。

不知明天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今夜的璿少爷真的很奇怪!心中暗忖,她始终不敢将视线转回他身上。

“怜儿…”再一次,他又轻声唤人。

听闻轻唤,莫怜儿心下一跳,实在很怕他又发出啥惊人之语。不过,还是不得不硬著头皮、回过身来面对。“璿少爷,有事交代吗?”

“以后我要你一同坐下用膳就别抗拒了。”说到底,他挺介意在一些她坚持的事情上、而只要小舅一句话就能让她放弃,而自己要求千百次,她却依然坚守自己的原则。

闻言,莫怜儿仅是轻浅淡笑,啥也没多说。

呵…这姑娘还真是固执!没听见回应,南靖璿明白外柔内刚的她肯定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无可奈何地悄然一叹,他有点报复意味的又叫唤。“怜儿…”

又、又有啥事?璿少爷今夜似乎特别爱唤她的名儿!莫名其妙瞅著,莫怜儿只希望别又从他嘴里冒出些怪言怪语。

“璿少爷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淡然吐出午后在庭园里听到的话儿,他略带恶意轻问:“我有那么难伺候吗?”

轰!

莫怜儿只觉一阵火热往两颊窜烧…

他…他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