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夜雪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合上,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片刻后哈哈大笑:“你这矫情的小妖精!!”

“……”

嘴怎么会这么严!

这闷骚的家伙,居然偷偷暗恋人家那么久不说,不对……

“你……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心里想到什么嘴就说出来:“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像临终遗言,不留遗憾什么的……”

“你很希望我死吗?”萧风吟略显不满:“换个话题。”

可能是错觉吧……

“嘻嘻,我错了嘛,殿下饶命!~”

“夜雪。”他轻唤。

拓跋夜雪嘴一噘:“又想否定?”

“怎么会。”他似乎很想站起来,接着又放弃,随后抬手示意她蹲下,她应言与他平视。

他突然低头,毫无预兆地吻住了她。

缠绵的热吻天荒地老般长久。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这份密函,你且替我保管,必要时候方可拿出来。”

夜雪还沉醉在他突如其来的柔情里,靠在他手臂上,望着他呐呐道:“必要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狭长的凤眸静静注视着她,一眨也不眨,仿佛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她,尤其珍惜现在的时光。

光滑的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珍奇宝贝一般的动作让她面颊飞红。

“到时你便知道。”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软声细语,情深似海,“虽然,我并不希望那一天太快到来。”语气满是怜惜又有太多的无奈:“父皇此去五台山,也不知何时能归。”

朝中大小事务虽都有大臣负责,最后的定夺权还是在他身上,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在几天前将权利转交给夜雪,她精力充沛,思想独特,龙门镇在她的建议下,光是商业税收已经足够重建的资金。

相信将来在这孤单的岁月里,她远大的理想可以支撑她走下去。

“累么?”

“不累!”

也不晓得皇帝公公在搞什么,说他做了个奇怪的梦,然后就跑去五台山,交代他不在的日子由皇子殿下听政,偏偏萧风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大堆机密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处理。

受到这么重的委托,初接触时她虽然很是兴奋,也尽量认真的完成,好不辜负陛下和他的信任,也深深的体会到,坐镇最高的位置上,压力也是山大呀!

她的一个字,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她错做一个决定,漏采纳一个明智的建议,都有可能酿成大错,后悔不已,短短数日,她已经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感。

“父皇短期内不会回来,大梁的兴衰成败,都是你的责任,记住了吗?”

“知道了。”夜雪咬唇点头,把玩着他的衣带,“什么都要我负责……你总得负责点什么吧?”

他唇畔带笑:“我负责爱你。”说完低头覆上她的唇。

已经在此待了两个多时辰,他突然有说不完的话。

良久后,他停下来,“你先回去,我服完药就去找你。”

夜雪怀疑地注视着他:“你不要骗我哦!”双颊红晕未褪。

“不骗。”他宠溺的抚着她的发。

“你今天这么奇怪,说话也……也突然这般温柔,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

“没有。”他忙否认。

“将军!”太监官走进来:“军机处赵大人求见!~”

“知道了。”夜雪回头对轮椅上的男人道:“那我先去忙了,刚接手还有许多不熟的地方,得好好向赵大人学习学习~”

萧风吟轻笑:“一边要帮我处理国家大事,一边还要找清妃娘娘取经,你学得过来么?”

被发现了好害臊:“你媳妇儿可好学了!”说罢转身跑出去。

很快又跑回来,在他脸上轻啄一口,扬起高傲的下巴:“明天是我十七岁生日,记得准备礼物!嘻嘻~”

轮椅缓缓旋转,眉目如画的玄衣少笑容渐收。

那份密函,便是送她的礼物。但愿他能撑过今晚,陪她共度寿辰。

老皇帝的离开并非巧合,而是为完成萧风吟的心愿。

将辛苦打下来的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个女人,此事说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也不需要谁信,事实如此。

当年由于老皇帝的愧意,处处包庇贵妃,最终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最爱的女人。

皇后娘娘产后一直闷闷不乐,而此时发现至亲之人的阴谋,痛不欲生时她的夫婿竟在和另外的女人寻欢作乐,没过多久便服药含恨而终。

此后,已年过半百的老皇帝对儿子更是心疼,百依百顺,别说他要把江山当聘礼,即便是要了他这条老命他也愿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皇帝要将皇位交给夜雪,但皇子尚在,若要传位必然也是传给储君,如果皇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待他百年入土后,皇位也只能由宗亲继承,要把皇位给那帮唯利是图的亲戚,倒不如早点传给夜雪!

五台山

把手严密,不为人知的密室中,老皇帝正书写着什么,王公公端着一份密报,双手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

“何事这般慌张?”头也不回,手中动作一刻未停:“趁现在朕还能动,能帮夜雪一把是一把,让她学会如何治国,到时皇儿醒来,他们夫妻同心,定能成就宏图霸业!”

“陛下……别写了陛下!您已经写了一天一夜,皇子妃聪慧过人,不必分析如此透彻她也能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您就歇一歇吧!”说着老泪纵横:“如今殿下昏迷不醒,您要是再……皇子妃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呀!”

老皇帝抹泪点头:“对!朕还有夜雪,皇儿最爱的女子,朕不能倒下!”放下毛笔颤抖着手指:“传膳!”

“奴才遵旨!”王公公连忙端来食物。

拓跋夜雪在她十七岁的生日这天,含泪打开了夫君给她的密函。

里头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是给大梁朝臣的。

她终于明白萧风吟到底在下着怎样的一盘棋。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娶了她,还要让她继续当将军。

皇子妃掌权和大将军掌权、后宫摄政和一品大员摄政,意义截然不同。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她幸福的离开大殿后,会是这样一个故事的开始。

他热情的拥抱,会是他们之间的吻别。

“召集宫中所有御医赶往吟宵殿!要快!”她忘不了阿离的那声凄厉叫喊。

“皇子殿下脉息尚存!只是……不知能否再醒过来,请将军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呀!”面对一个活死人般的皇子殿下,御医们飒白了脸,束手无策。

那一天,是她十七年来最悲痛欲绝的一天。

“萧风吟你别吓我……你醒醒醒醒啊!!”她一双眼睛通红,泪流不止,“陛下呢?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为何迟迟不回?”

“回将军,陛下不知宫中事情,臣等也与陛下失联多日!”大臣们心急如焚。

“殿下既留有密函,让将军代为处理国事,还请将军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国事为大呀!”

“请将军保重身体!”

……

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一句也没听见,老爹心疼的叫唤她想回答,却开不了口,大悲过后陷入一片黑暗。

萧风吟说,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大梁江山由她代为处理;如果他死了……便由她即位。密函上有当今圣上和储君的大印,纵然有人异议,老皇帝不在,无法上奏,此事也已成定局。

终于可以解释陛下为何迟迟不归,白发人送黑发人,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这情况……让他如何接受!

“那帮对夜雪有异议的名单交给定国公了么?”

“回陛下,定国公昨日来报,说已经处理好此事。”

“嗯。”老皇帝写好一道圣旨,“拿去给夜雪,加封清妃为清贵妃。”

“是。清妃娘娘是定国公最喜欢的女儿,奴才相信,有了这道圣旨,定国公必然会明白一些道理!”

一个月后

一身朝服,面如冠玉的拓跋夜雪静静地站在吟宵大殿中,看着那副定格住男女深情对望的画像,唇角不自觉浮现幸福的笑容。

“赠你江山如何?”她仿佛可以听见他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句话,原来并非他的玩笑,他真的江山为聘,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了。

“萧风吟,我爱你。”她每天都会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大声说一遍,她坚信他能听见。

“你太狡猾,把大梁交到我手上。”她为他擦拭手心,“国事繁忙,我都忙得没有时间想你了!”眼泪滴在他依然妖冶的面庞上,“御医说你只是睡着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突然醒来,到时候,咱们给父皇生个小皇孙怎么样?”她擦干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任性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站住!您不能进去!”外头传来小太监拦人的声音。

“什么事?”拓跋夜雪站起来,已然恢复了严肃冷漠之态。

“回将军,是高雅公主得知殿下昏迷不醒的消息匆匆而来,奴才还未来得及通报她就……”

“殿下!”高雅径直冲向萧风吟睡着的那张木榻,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殿下为什么会死?”

“谁说殿下他死了?!”拓跋夜雪不怒而威,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女人:“不过高雅,殿下的病情之所以发作那么快,的确是拜你所赐。”说完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耳光,嫌恶到:“下贱!”

高雅被打的懵住,“难道……难道是那晚?”

夜雪冷笑看着她:“你走吧。立刻。”

“公主,将军让你走,你就走吧!”小太监见状连忙拉着高雅走。

自打殿下昏迷不醒后,将军的脾气就大变,再也不似从前温和,连定国公都惧她三分,难保不会一怒之下把齐国公主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怎么会……前两个月我见他时还……怎么会……不是我……不是我……”高雅疯子一般跑出去。

夜雪深吸口气,重新回到萧风吟身边,看着他绝美的面庞凄然泪下。

她并没有变,她想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所有的深谋远虑、残忍果决都是假象,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安心释放,做回自己。

“我累了。萧风吟我累了,原来……原来我爱的不是权力,一直一直都是你。没有你,给我全世界又有什么用?我不要江山不要权力,我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苦短,世事难料,珍惜眼前人!(顶锅盖跑走

ps大家认为殿下怎么醒过来会显得比较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