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披风盖住她衣衫不整的身躯,抱着她下车,宋云、金钗立即叩门。

在侍卫、下人的注目下,她蜷缩在他怀中进了别馆,颤得更厉害了,他不得不加快步履。

入了寝房,宋云、金钗火速关上房门,候在房外。

楚明锋刚把她放在床榻上,叶妩就跪起身,捧住他的脸,吻他棱角分明的唇……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她着迷似的,热切地索取……

他脱了衣袍,拥着她上榻,唇齿间的纠缠越发灼热,呼吸越发急促丫。

她已经不是寻常的样子,被情毒控制了,爆发出最原始的本能、最可怕的***,用尽力气吻他的脖子、肩膀……他因为她的狂热而更加狂野,搓弄她的**,抚蹭她的大腿内侧……她低吟一声,好似他的爱抚带来难言的愉快……

赤身相拥,他们烧着了似的,好似只有更热切的痴缠才能缓解他们身心的痛楚媲。

楚明锋将坚硬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缓缓摩挲,那滑腻的触感冲击着他的脑门,让他几乎想放倒她,深深地挺进她的身躯。

叶妩感觉到小腹一热,一股热流涌出,那种焦灼越来越厉害,那种空虚越来越揪心,驱使她躺下来……他俯身而下,手指揉她烫人的腮,“妩儿……”

她曲起双腿,握住他的灼热,丝毫没有羞耻之心,“邀请”他疼爱自己。

他再也不克制,沉腰一挺……水乳交融的感觉太迷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呻吟,好似得到了某种解脱……然后,他炙烈如火,她柔软似水,水里来火里去,水火相融,竭尽全力把自己交给对方,竭尽全力索取对方的爱,只求更深地融入彼此……

————

次日黄昏,沈昭赶回金陵。

他没有进宫面圣,而是去了知府府衙接手潇湘楼凶案。忙到深夜,他来到温泉别馆。

所幸,今夜陛下不在别馆。

叶妩还没就寝,听金钗说沈大人要见自己,便去书房。

金钗在书房外等,叶妩推门而入。书房昏暗,只有一盏烛火,沈昭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他的肩背不似楚明锋宽厚结实,他的身躯不像楚明锋魁梧精悍,却以独有的丰姿扛起匡扶社稷、辅佐君主的重担,以独有的方式呵护她、护她无虞。

她低声唤了一声,他转过身,昏红的烛影映红了他冠玉般的脸庞。

他憔悴了。

这几日来回奔波,怎能不憔悴?

“明日我在知府府衙升堂,你也要去。”沈昭走过来,脸孔染了些许风霜。

“好。”

“此次命案发生在潇湘楼,当时你也在,有何发现?”

叶妩不答反问:“大人,前三起凶案六名死者是怎么死的?”

他大感诧异,但还是回答了,“据当地仵作查验,六名死者并非中毒身亡,而是被下了迷*药,昏迷之后被人吊在半空中,如此缢死。”

她又问:“潇湘楼两名死者呢?是不是中毒身亡?”

沈昭点头,“据仵作说,是中毒身亡,再被人吊上去。”

“与我所料不差,潇湘楼的凶案现场有酒有菜,我用银针试毒,酒水有毒。”她轻轻眨眸,“此案男死者不是朝廷命官,死法也不一样,我觉得,此案与其他三起凶案不太一样,也许不是同一个凶徒。”

“如你所说,倒有此可能。”他深以为然,“我对照过,潇湘楼凶案的鬼面具比其他三起凶案的鬼面具色泽较黑,而且不是同一种用材。假若只是一点不同,有可能是意外;若是三点不同,那便真有可能另有其人。”

“凶徒在潇湘楼杀人,也许是听闻了连环凶杀案,便仿照行凶手法,将罪责推到连环凶杀案的凶徒身上,自己逍遥法外。”

“言之有理。”沈昭深感奇异,她竟然也懂刑狱、破案。

如此女子,究竟有多少能耐?

叶妩问:“大人去常州府一趟,有什么收获?”

他朗朗道:“我去常州发生命案的万花楼看过,也看过尸首,如当地知府所报,凶徒的确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凶徒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迷*药、杀人、逃之夭夭,天衣无缝?”

她略略沉思,“凶徒都在青楼犯案,必定对青楼了如指掌。如果是外人,潜入青楼杀人,很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是青楼的人,行凶犯案就不易被发现。我想,凶徒应该是青楼的人。”

他的眼眸满含赞赏,“你的推测与我不谋而合。我问过常州万花楼的老鸨,近期有没有新来的人。老鸨说,新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一个是端茶送水的婢女,另一个是做粗重活计的大叔。”

“这三人可有不妥之处?”

“我审问过他们,表面看来,并无不妥。那个清倌有点奇怪,不知是否太过紧张,吓得面色惨白,回答也是文不对题。”

“大人觉得她有嫌疑?”

“我已经命人日夜盯着她。”

叶妩忽然想起,道:“你在常州,那清倌也在常州,如果清倌就是凶徒,那么潇湘楼凶案的凶徒另有其人。”

沈昭接口道:“假若清倌不是凶徒,那么潇湘楼凶案的凶徒有可能另有其人,有可能是同一个凶徒。”

二人对视,正说得激动,忽然静下来,倒有点突兀。

她移开目光,因为,他的眸光渐渐温热。

他感觉到她的闪避,心戚戚然,“这两三日,陛下待你可好?”

她颔首,不愿提及楚明锋。

“妩儿,我明白你的心。”沈昭温声道,“你不依从,便会触怒龙颜,对你来说,曲意承欢难为了你。”

“我又能怎样?”她的心里萌生一个念头。

“前些日子,你双耳失聪,不欲求生,三次求死。”他语声饱含忧伤与悲愁,“你可知,我亦心如刀割?”

叶妩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沉重。

他缓缓道:“我知道你万念俱灰,觉得双耳聋了就成了废人,生无可恋,起了轻生之念。但人生在世,有生就有死,有高就有低,有起就有落,你已在最深的谷底、最糟的绝境,再没有比这更坏的境地。因此,接下来便是否极泰来,黑暗的尽头便是黎明,曙光即将绽放。”

她明白,可是,那时候她真的不想活着继续受罪,死了便一了百了,彻底解脱。

沈昭执起她的双手,目露热切之意,“曙光即将绽放,你不要再有轻生之念,答应我,好不好?”

“如果有一日,我徘徊在生死之间,不是死就是生。”叶妩郑重地问,“你会给我一个生的希望,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他的眼眸是一个宁静的大海,包容一切。

“如有这一日,希望你不要食言。”

她抽出手,离开了书房。

————

公堂上,一身绛红色官服的沈昭坐在案后,官差站成两列,叶妩站在一旁,门口有不少民众围观、听审。

涉案的相关人等,一个个地审问,最后一个才是她。

虽然名义上她是主审此案官员的二夫人,但也是疑犯,必须跪地。

他问什么,她如实回答,将那日的情形复述一遍。

她不卑不亢地问:“大人,我想问冷姨一件事。”

他准许了,她问冷潇湘,“冷姨,那日你怎么得知桃花厅发生了命案?是谁告诉你的?”

冷潇湘走到中间,想了想,道:“是玉秀的婢女小娥跑来说的。”

沈昭传小娥来问话,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官差带来小娥。她跪在地上,像是第一次见此场面,惧怕得瑟瑟发抖,“民女……民女……从灶房端酒回来,从窗缝看见小姐和李大爷吊在半空……二夫人抬头看着小姐……民女从未见过死人……很害怕,民女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跑得越远越好……民女遇见冷妈妈,就告诉冷妈妈……”

“胡说!”叶妩斥道,“从我进桃花厅,到冷姨过来,短短时间,根本不够来回一趟。”

“是真的……若二夫人不信,可以问问冷妈妈……”小娥惧于她的疾言厉色,手足乱颤。

“妩儿,的确是小娥跟我说的。当时她面色青白,神色惊慌,跌跌撞撞,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冷潇湘道。

“小娥。”沈昭拍了惊堂木,重声道,“若有半句虚言,本官绝不会轻饶!”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怎敢欺瞒?”小娥惊慌道。

“本官问你,你可亲眼目睹叶妩将死者吊上房梁?”

“没有……民女看见二夫人站在圆桌一旁,抬头看着小姐……”

“你可亲眼目睹她杀人?”

“没有……”

沈昭道:“依照小娥的供词,无法判定叶妩行凶杀人,只能说,当时叶妩在凶案之地。”

叶妩思忖,小娥咬着这个供词,只怕自己还不能脱罪。

可是,按照小娥所说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如果是小娥在她发现凶案之前就发现了,那就说得通。

民众中忽有一人扬声道:“沈大人奉旨查案,疑犯是自己的二夫人,这么为二夫人开脱罪责,实乃徇私枉法。”

这道声音闷闷的,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显然是故意说的。

其他民众皆附和,说沈大人偏袒二夫人,徇私枉法,对其他人不公。还有人说,应该让何知府审案。

迫于民众的舆*论压力,沈昭暂时将叶妩收押,改日再升堂。

第三次进大牢,叶妩真心觉得自己和牢房结下不解之缘。还是那间牢房,狱卒对她很客气,说有任何需要大可吩咐他。

午后,沈昭入牢房看她。

“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他的脸上布满了歉意。

“没什么,牢房并非一无是处。虽然牢房又脏又臭,但起码可以随心所欲。”

“你放心,我会尽快还你清白。”

“我觉得小娥的供词有问题,大人觉得呢?”叶妩提出疑问。

“我也有此想法。”沈昭眼眸微眯,“小娥这般胆小,可是,再怎么怕,也不会不进去看看她服侍的小姐玉秀。再者,当时她不能断定你是杀人凶徒,不怕你杀人灭口。人的第一反应是进去看看情形,然后再去禀报,她的供词的确有问题。”

“但如何让她说实话?”

“这件事便由我费心。”他站在牢阴暗脏污的牢房,纤尘不染的精绣白袍与牢房这格格不入,宛如一块雪白的绸帕丢在臭水沟里,很快就会被染黑、染污。

叶妩欣慰地笑,他握住她的双手,“妩儿,忍耐一夜,嗯?”

她面露尴尬,抽出手,问道:“陛下可知道我在牢房?”

沈昭淡淡道:“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劝陛下。”

如此,她就放心了。

以楚明锋的脾性,只怕不会让她牢房待一夜。有沈昭劝说,楚明锋多少会听的。

沈昭离开后,叶妩从头至尾将案情在脑中过一遍。

如果这起凶案不属于连环凶杀案,那么,凶徒为什么用如此方法杀人?为什么自己被牵扯其中?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她拉进凶案的漩涡,不让她抽身。

凶徒是谁呢?

这夜,沈昭派人送来精致的膳食和一条棉被,让她好过一些。

如此看来,楚明锋听了他的劝,不以强权带她离开牢房。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叶妩好像听见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不知是梦还是真的。

两个狱卒站在牢房前,对着牢房吹迷烟。

很快,叶妩沉沉地睡了,很久以后才苏醒。

————

阳光明媚,普照大地,一碧如洗的蓝天好似广袤无垠的深海,蓝得深沉。

一早,沈昭派人去传小娥,官差回报说小娥不在潇湘楼,潇湘楼的人说她昨晚已辞工回乡。

他更觉蹊跷,亲自到潇湘楼。

听了他的问话,冷潇湘回道:“沈大人,好像是初六吧,小娥来应工,我见她长得白净、清秀,就让她服侍玉秀。小娥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就是胆小,蟑螂、老鼠都怕得要死,半夜上茅房也要拉着同房的人。”

“这期间,你是否发现她有不同寻常之处?”

“这倒没有。”冷潇湘问婢女和妓女,“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大人,小娥自称很怕蟑螂,可是,有一次,我到灶房拿糕点给小姐吃,看见她在灶房,狠狠地踩死了一只蟑螂。”一个婢女道。

“啊,我想起来了,有一夜,我半夜起来上茅房,回房的时候,看见一人蹲在墙角。我走过去看,原来是小娥。她跪在地上,好像在拜祭爹娘。”一个舞伎道,“她念念有词,好像在说,很快就能拿回爹娘的毕生心血。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回房了。”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

沈昭离开了潇湘楼,断定小娥必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冷潇湘说,小娥从外地来的,在金陵只有一个亲戚——住在乡下的姑婆。回到知府府衙,他吩咐官差去白马村捉拿小娥。

官差刚走,宋云就匆匆来了。

“沈大人,大事不妙。”

“何事?”沈昭顿感不妙。

“今日一早,陛下下了早朝便出宫看望皇贵妃,可是,皇贵妃不在牢房。”宋云着急不已。

沈昭心魂一震,“当真?皇贵妃怎会不在牢房?难道是何大人升堂?”

宋云愁容满面,“没有。找遍了牢房和府衙,也找不到皇贵妃,陛下雷霆震怒,先去别馆了,吩咐奴才在这里等大人,要大人带皇贵妃去别馆见陛下。”

沈昭的脸庞未见慌乱,心却已微乱,“先找人。”

于是,他们分成两队人马寻人。然而,再把牢房、府衙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叶妩的踪影。

奇怪了,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哇哇,妩儿被什么人带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