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他掐住她的嘴,用了十成力道,几乎捏碎她的牙齿。一股腥甜的**涌出,她闻到了血腥味。

他竟然捏得她的口腔破裂了!

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他的怒气有多么可怕丫!

楚明锋将她逼至墙角,将她摁在墙上,“寿宴上,齐王时不时地看你,方才朕回来,看见他刚刚走,而你就在前面。你敢说,他不是来见你?你敢说,你与他不是旧识?”

“既然你已猜到,那就算是吧。”叶妩无奈,一念之差,竟然让他这么生气。刚才她否认,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让他们的冷战雪上加霜,才没有承认。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这是不是她咎由自取?

“你与他何时相识、如何相识,朕没有兴致知道。”他松开她的嘴,脸膛染了昏光,染血一般那么骇人,“魏国太子献上假的《神兵谱》,那本假书是不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叶妩再次犹豫了,承认,还是否认?

楚明锋剑眉绞拧,血眸越来越红,凶厉如兽,邪魅如妖,令人惊骇。

她越发害怕,四肢发颤,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媲。

他怒吼:“是不是?”

犹如晴天霹雳,几乎掀翻屋顶。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明白了,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五指扣上她的咽喉,扼得越来越紧,那骨节的轻响分外刺耳。他变成了嗜血的狂魔,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似的痛,“朕待你如珠如宝,你竟然吃里扒外,帮魏国齐王偷书!你对得起朕吗?”

“不是这样的……”性命受到威胁,叶妩本能地挣扎、求生,声音从紧涩的喉咙挤出来,“陛下,听我说……”

“朕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楚明锋厉声吼道,“朕宁愿亲手扼死你,也不愿再看见你!”

手指的骨节咯吱、咯吱地响,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他扼断了,呼吸不了,脑部缺血、缺氧……他扭曲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寝殿沉寂如死……整个世界越来越宁静……她闭上眼,泪水涌出,万念俱灰,等待死神的来临……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怨恨如狂,扼死她根本不解气,因为,这个垂危的娇弱女子,让他又爱又恨,他不知拿她怎么办。

血液涌上脑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扼死她,永远再也看不见她,再也无须忍受爱恨交织的折磨。但是,下一刻,他又想到,她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她了,毕生所爱再也回不来了,他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能失去她……

想到此,手上的力道消失了一半。

“陛下……不可……陛下……”银簪奔进来,见此情形,吓了一大跳,又焦急又惊骇,“她是皇贵妃,陛下不能杀她……”

楚明锋心神一震,突兀地清醒过来,猛地松手,呆愣住了。

叶妩死里逃生,猛烈地咳着,咳了半晌才慢慢缓过劲儿。

他挥手,银簪见皇贵妃暂时没事,便退出寝殿。

“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冷笑,经历了刚才那一刻惊魂,她真的万念俱灰。这个暴戾的君王,真的不再值得她留恋。纵然他再生气,也不能使用暴力!纵然他再恨她,也不能随意取她的性命!说什么“待你如珠如宝”,说什么“太在乎你”,说什么“爱”,都是屁话。被这种暴戾之人爱上,是大大的不幸!

“朕留着你这条命,好好折磨你!”楚明锋森戾地笑,“既然你与魏国齐王是旧识,说不定他也是你裙下之臣,朕就让你为他和两国太子献舞。”

“陛下之命,我怎能不遵从?”她莞尔道。

“那你就该好好想想,什么舞才能勾住他们的心魄,让他们欲火焚身、欲罢不能!”他的指背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陛下不怕有损我的清誉吗?”

“莫非你还有清誉?”

“我自当为君分忧,陛下不要后悔。”叶妩轻笑,明眸流光潋滟,诱人得紧。

楚明锋的黑眸如飞鹰阴鸷,捏捏她的脸腮,怒视她片刻,大踏步离去。

她靠着冰冷的墙,清冷地笑,笑了很久很久。

————

楚明锋再去了一趟寿宴,没多久寿宴便结束了,沈昭随他到御书房。

宫灯明亮,照得人的表情分毫毕现。沈昭看着陛下,不由得担心妩儿的境况。

寿宴上所发生的事,一桩一件,无不是挑衅,尤其是事关妩儿的《神兵谱》。陛下早晚会猜到魏国那本假的《神兵谱》与妩儿有关,将会掀起什么风浪,让人担心。

他猜测,妩儿得到那本假的《神兵谱》之后,把书交给魏国太子或齐王,如此,这就能解释上次她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原来,她亦担心魏皇得到《神兵谱》后大批铸造神兵利器、兴兵进犯楚国,以致两国交战、生灵涂炭。

他与陛下相处十余年,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神色,盛怒,狠戾,痛楚……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又怒又恨,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陛下……”他低缓道,心中担忧,面上却仍然温淡如水。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在寿宴上的一举一动,你怎么看?”楚明锋眸光阴戾,可怖得很。

“魏国、秦国自恃国富兵强,有意羞辱我大楚君臣。”沈昭寻思道,“魏国太子将假的《神兵谱》献给我们,只怕是一招抛砖引玉。”

“魏国从何处得来一本假的《神兵谱》?”楚明锋犀利的目光直逼而来。

沈昭心下微惊,却仍旧淡定,“臣不知,臣探探口风。臣以为,他们以贺寿为名,来到金陵,目的是《神兵谱》。”

楚明锋冰寒一笑,“想得到《神兵谱》,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谁也猜不到朕把《神兵谱》藏在何处。”

沈昭淡淡地笑。

楚明锋沉沉道:“妩儿与魏国齐王是旧识。”

闻言,沈昭一震,“当真?”

楚明锋颔首,沈昭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国太子非要一睹皇贵妃真容,非要皇贵妃献舞。秦国太子还以重礼相诱,陛下打算明日如何回绝?”

“三日后,朕设宴禁中,朕就让妩儿献舞,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这……不太好吧。”沈昭担心两国太子提出无礼的要求。

“朕意已决,你且对他们说,三日后,朕设宴延庆殿。”

楚明锋盯着一盏宫灯,目光的热度比宫灯里的烛火还要热。

————

次日一早,楚明亮一人溜出宫,前往松鹤酒楼。

巳时未至,来早了,她只能在大堂坐等。

明媚、甜蜜的笑从唇角滑出来,她丝毫不觉得等人的烦躁,反而笑颜如花。

她不禁想,拓跋泓约自己在这里相见,而且不见不散,是对自己有意吗?

一定是的。

不经意间,她一转眸,看见一人踏入大堂——他俊豪魁梧,一袭白袍衬得他略黑的肤色更黑了,但黑得有气魄、有威仪。在她眼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完美无瑕,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气势,让她痴迷不已。

她呆愣地望他,无法回神,直至他行至桌前才惊醒。

拓跋泓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离开了酒楼。

她原以为他们会在酒楼吃点心、饮茶,没想到却是这样。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握着她的小手,她跟着他走,看着他宛若刀裁、冷硬迷人的侧颜,虽然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

一路走到秦淮河畔,他们进了一家雅致的酒楼,进了一间临河的厢房。

从临河的窗台可以欣赏秦淮河的秀丽风光,此时日光晴丽,碧水、碧树之上一片琉璃光转,明亮耀目。房中颇为凉快,伙计上了茶水和茶点。

“为什么来这里?”楚明亮笑问。

“我们初识在秦淮河,自当来此回味一番。”拓跋泓斟茶,将茶水推过去。

“那日你救了我,之后我来这里找过几次,不过……找不到你……”她羞窘地低了眸光。

“次日我便离开金陵,公主自然找不到我。”他一笑,随口便是一个谎言,“尝尝这里的老婆饼,据说风味独特。”

她拿起一块老婆饼,羞羞地看他一眼,咬了一口,酥软在口,清甜入心。

他黑铁般的眉宇盈满了点点微笑,“昨晚寿宴上看见公主跳舞,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我震惊的是,公主舞艺精湛、貌美如花。那支舞,是我此生此世见过的最难忘的一支舞。”

楚明亮心中雀跃,却更羞涩了,“王爷谬赞了。我也没想到,当日救我的是魏国齐王。”

拓跋泓盯着她的神色,笑道:“公主用匕首割断花结,还说了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让秦国太子无言以对。如公主这般聪慧可人、胆识不小、不让须眉的女子,令人敬佩。”

她抬眸看他,眉目盈盈,撞上他似有深意的目光,缓缓垂下眼睫。

他靠近他,伸手轻触她的唇角,她微惊,心跳如鹿,本能地想往另一边侧过去。

“莫动。”他低沉道,按住她的皓腕,“你嘴角有老婆饼的屑。”

楚明亮没有动,身躯僵硬了一般,秀眸低垂,不敢看他。

从未与陌生男子靠得这么近,她心跳加速,心快要跳出胸腔……他身上那陌生而阳刚的体味袅袅拂来,慢慢笼罩了她,她只觉得筋骨酥软、四肢无力……

拓跋泓伸臂揽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幸福溢满了心;他看着她的笑颜,似笑非笑,有如魔魅。

————

楚明锋仍然在正殿欣赏冯昭媛的舞,叶妩仍然在偏殿自生自灭,两人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同住一殿,却老死不相往来。

听着正殿传来的丝竹声与琴声,她心如止水。

他要她献舞,她就跳。她已经想好了乐曲与舞蹈,只等那一日的到来。

宫宴前夕,夜幕徐徐下降,戌时,春华殿的宫人来传话,说安乐公主要她去一趟。楚明锋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闲来无事,便与金钗一起去春华殿。

而在此之前,拓跋泓躲过禁卫的耳目,夜闯皇宫,直入春华殿。

楚明亮正要沐浴,宫人备汤水去了,她一人在寝殿,脱了罗衫,忽然看见左侧闪过一抹黑影,惊得捂住胸口,虽然慌张,却也强装镇定,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公主的寝殿!”

那黑影走出来,明亮的烛影照亮了他含笑的脸。

拓跋泓闲闲地站定,潇洒至极,橘红的光影映在他脸上,璨璨流光。

“怎么是你?”紧绷的身顿时松懈,她不再害怕,心花怒放地走过去,忘记了自己仅着丝衣,笑得秀眸弯弯,“你怎么这时候来宫里?”

“今晚没什么事,便夜闯禁宫看看公主。”拓跋泓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香肩上,“公主不会怪我唐突吧。”

“我……很欢喜。”楚明亮幸福地笑。

“公主先穿上衣衫。”

她一惊,低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瞬间面红耳赤,脸腮犹如染了西天的云霞那般红彤彤的,更加诱人。他取了外衣披在她身上,顺势一揽,她便靠在他胸前,他沉声惑人,“一日不见,便觉似有一年那么漫长。”

闻言,楚明亮沉溺在他的柔情里,无法自拔,心彻底沦陷……

拓跋泓的左手揉捏着她的耳垂,温柔得好似温热的汤水抚触紧绷的肌肤,令人全身放松……放松……她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仿佛来到了一个花香鸟语的草地,日光明媚,大片的花海延展无际,芬芳袭人……她缓缓阖目,似睡未睡,小鸟依人似地依偎着他。

“吩咐宫人,叫皇嫂来一趟;然后,让宫人不必伺候。”他低声蛊惑,“公主,照我的话说。”

“好。”她缓声道,秀眸失去了平常的灵气,显得呆滞。

他赞她乖,她举止迟缓,慢慢走到大殿,照着他的话吩咐宫人。

然后,她走回寝殿,他拉着她坐在床榻,揽着她,状若亲密的恋人。

楚明亮安静地靠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阖上眼帘,好似睡着了,再无知觉。

————

叶妩来到春华殿,宫人说公主在寝殿,她就进去了,让金钗在大殿等。

寝殿里宫灯暗淡,静如平湖,她略感怪异,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安乐公主躺在**,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怎么回事?

叶妩行至床榻前,察看一番,好在公主只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沉,她叫了几声,公主没有任何反应。

“公主醒不了。”静谧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

她身子一震,吓了一大跳,惊悚地回身,看见拓跋泓站在身后,剧烈跳动的心慢慢缓下来,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坐在床沿,轻佻地笑,“公主想见我,我就在这里咯。”

“你把公主怎样了?”叶妩看看公主,公主的情形和金钗好像一样,难道被他弄晕了?

“我只是让公主闻了一种迷香,为我控制,现在不省人事,不过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忘记了曾发生过什么事。”他云淡风轻地解释。

“你怎么能这么对公主?”她气愤道,“你明明知道公主喜欢你……”

“我知道公主喜欢我。”

“你利用公主?”

“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拓跋泓轻笑,“有些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叶妩愤愤地质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扬州你不跟我说你是魏国齐王?为什么隐瞒我?”

他“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一点,“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不愿跟我去魏国。若你跟我去魏国,自然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她冷笑,“你堂堂魏国齐王,为什么潜伏在楚国将军府十五年?十五年可不短,你潜伏在将军府,有什么企图?”

他浓眉微扬,略厚的嘴唇轻轻一扯,“这说来话长了,你有兴趣听?”

她点头,他便说起自己的身世。

拓跋泓的生母是楚国人,颇有姿色,跟随父母在魏国京城洛阳做买卖。没想到,十九岁那年的一日,她守着铺子,遇到了魏皇。魏皇看上了她,强行带她进宫,宠幸了她。她唯有认命,成为魏国皇宫里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好景不长,她不擅邀宠、亦不屑争宠,备受冷落,生下四皇子后便被妃嫔谋害致死。魏皇子嗣众多,四皇子拓跋泓自小丧母,又不受宠,能在明争暗斗的宫廷活下来已是万幸。

十五岁那年春,他知道了害死母妃的妃嫔,夜闯那妃嫔的寝殿,杀死了她。这桩血案震惊了朝野,不少朝臣、妃嫔奏请魏皇重重地惩处他,只有少数几人觉得他可怜,替他求情。他的皇祖母觉得他有气魄、有胆识,暗中安排他逃出皇宫,送他到楚国,要他办一件事,若办成了这件事,魏皇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不会追究他犯下的罪责。

如此,拓跋泓以楚国叶将军府高管家儿子的身份潜伏在金陵,开始了漫漫十五年的潜伏岁月。

“你皇祖母要你潜伏在金陵办什么事?”叶妩没想到,如今他风光体面,却有一份无母、无父疼爱的悲惨童年,有一份孤独、凄凉的少年岁月,十五岁就要远离故土、亲人,只身在异国他乡打拼,为自己搏一个光鲜的将来。

“确切地说,不是一件事,而是三件事。”拓跋泓勾唇一笑。

“偷《神兵谱》是其中一件?”

“对。窃取楚国*军政机密,偷《神兵谱》,掌控楚国漕运。”

“掌控楚国漕运做什么?”

“我是天青帮大当家,便可借此便利,每年私运一些米粮到洛阳。”

叶妩明白了,江南富庶,盛产米粮,魏国缺乏米粮,只能以重金向楚国购买米粮。如此一来,魏国皇族、百姓的生计太过依赖楚国,这让魏国君臣大为恐慌。拓跋泓掌控了漕运,私运米粮到洛阳,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魏国官府,为魏国解决了缺粮问题。

她问:“天青帮解散,魏国缺粮怎么办?”

拓跋泓以无奈的语气道:“楚皇决意将漕运收归朝廷,我亦无能为力。此次来贺,皇兄将向楚皇提出购买米粮一事,竭力说服楚皇以较低的价将米粮卖给我们。”

她不禁想,楚明锋会这么好说话吗?魏国太子有求于人,为什么还在寿宴上使了这么多招羞辱楚国君臣?

他一笑,“即便楚皇不卖米粮给我们,我们也有解决的法子,你无须担心。”

果然如此。叶妩不动声色道:“你潜伏在将军府十五年,想必窃取了不少楚国*军政机密,只是到头来得到的是一本假书,你父皇没怪责你吗?”

“这些年,我在楚国苦心经营、如履薄冰,为魏国、为父皇做了不少事,父皇心中明白。虽然我献上的是假的《神兵谱》,不过父皇并无怪罪,还赞我在外十五年、懂事了不少。”

“想必你皇祖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皇祖母已在五年前过世。”提起皇祖母,拓跋泓的眼中浮现一抹如水的悲伤。

“想必你皇祖母临终之前没见你最后一面,也很遗憾。”她不想说安慰的话。

他脸庞沉沉,好像陷入了对皇祖母的追思。

寝殿沉寂,叶妩心中积了不少疑虑、猜测,于是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发现那本《神兵谱》是假的?”

拓跋泓低低道:“我将《神兵谱》献给父皇,父皇龙颜大悦,封我为齐王,还赏了宅邸。”

一朝回乡,封王侯,赏府邸,成为朝中新贵,风光荣耀,是魏皇喜欢的皇子,前途无可限量。

她想象得出来,当时他必定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成就感。

年少时,他长于深宫,并不受宠,为人不知;十五岁离开故土,潜入楚国,直至今年才回洛阳,新封齐王,怪不得叶大小姐不知有这号人物。

他平静地讲述道:“后来,朝中萧大将军说那本《神兵谱》是假的,父皇震怒,我诚恳请罪,献上一计,才让父皇消气,免受责罚。”

“这么说,得到了《神兵谱》,你父皇决定打造神兵利器,兴兵进犯楚国。”叶妩揣测道,“打造的时候,萧大将军发现那书是假的,被迫停止,暂缓挥军南下。”

“妩儿,你太聪明了。”拓跋泓伸手握她的手,却被她拍开,他淡笑,“你猜对了,父皇毕生的愿望是扫平楚国、秦国,统一四海。父皇决定先行出兵,神兵利器打造好以后立即运至军中,如此,不出三个月,就能踏平金陵皇宫。”

“可是,事与愿违。”她知道他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你去扬州,想必是另有目的吧。”

“扬州府是楚国屯兵、防守的重镇,只要扬州府满目疮痍、民不聊生,便不攻自破。”他眼梢的微笑轻淡而森冷。

叶妩惊骇,“扬州蛇鼠出没、热瘟横行,不是意外?”

拓跋泓盯着她,眼神明睿,“不是意外。”

她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你害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斜勾唇角,不屑道:“一将功成万古枯,你没听说过吗?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

她气愤地瞪他,他这种人,再怎么讲道理也讲不通的。

他的眼睫冷酷地眨,“还记得我和晋王在扬州交手过吗?”

她点头,他冷冷道:“一场瘟疫,足以毁了扬州城。疫症肆虐,官商逃离,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若疫情得不到有效控制,扬州就变成一座空城,防守的驻军便会受到影响。我军趁机攻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领扬州,进逼金陵。踏平金陵,指日可待。”

最后两句话,他的语气凛冽如刀锋,仿若野心勃勃、浴血奋战、醉心攻伐的将帅。

那两军交锋、烽烟滚滚、金戈铁马、血腥杀戮的情景,单是想想,就觉得可怖。

叶妩思忖,这是他的抱负,还是楚皇的心愿?

“你没想到,扬州知府很快就向朝廷禀奏疫情,没想到晋王会去扬州。”

“更让我料不到的是,你跑了,我和晋王一起去追你,忽然看见我的下属。我知道洛阳出了事,便没有去找你,立即北上回京。”

“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她猜不到缘由,原来是他火速北上。

“萧大将军发现那本《神兵谱》是假的,父皇震怒,召我速速回京。”

若非如此,当时扬州府的疫情不会那么快就控制住吧。

若非如此,只怕现在已是两国交战、战火连绵。

好险!

叶妩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无法克制体内那涌动的潮水。

“你父皇震怒,你献上一计,派人来楚国向太后贺寿,献上假的《神兵谱》,抛砖引玉,找到真的《神兵谱》,是不是?”

“倘若抛砖引玉能引出那本真的《神兵谱》,你的楚皇陛下岂非蠢人?”拓跋泓目色阴沉,“这么多年,无人找得到藏书之地,可见楚皇将《神兵谱》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你这次来贺寿,有什么企图?”她轻声问道,心知他未必会说实话。

“让我皇兄来见识一下沈二夫人技压群芳的舞艺与举世无双的美貌,顺便领略一下江南的富庶繁华。”他扣住她的皓腕,“我解了你的情毒,你却给我一本假书,这笔账,我如何跟你算?”

叶妩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体内的情毒,是你下的,你为我解毒,天经地义!”

拓跋泓陡然使力,拉近她,箍住她的身子,“楚皇生性多疑,已对你起了疑心,你留在他身边,只会自讨苦吃,不如跟我走。在齐王府,只有王妃,没有侍妾、美姬。我保证,此生此世只有齐王妃一人,绝无其他女子与你分享一个夫君!”

此言此语,那般真挚动人,他坚毅的眉宇仿若朗朗乾坤,光明磊落,真心相待,毫无欺瞒。

她娇媚地轻笑,“这甜言蜜语,齐王还是说给公主听吧。”

“你竟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他捏住她尖俏的下巴,“你不信?”

“男人的甜言蜜语,都不可信。”叶妩挣了挣,却挣不开,“信了,就是自讨苦吃。”

“此时不信,往后你总会信的。”拓跋泓眸色暗沉,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似想一口吞下去,“他那般待你,你何必苦守?”

“他如何待我,你知道?”

“你低估了我。”他更收紧了双臂,“看来,在你眼中,只有他英明神武。”

“无论他对我如何,在我心中,他永远英明神武。”

她心慌意乱,他的胸膛、手臂犹如铜墙铁壁,怎么挣也挣不开。这情形,如果让宫人看见了,让楚明锋知道了,必定又是大发雷霆。

可是,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已经不在乎了。

日思夜想的佳人在怀,拓跋泓早已情火熊熊,体内那股狂野的欲念一度喷薄而出,吞噬她……这盈香的冰肌玉骨,这粉嫩的唇瓣,这淡雅的体香,无不是梦中的模样,却比梦中的她清晰、真实、诱人,令人无法克制……他迷恋地看她,将她锁在怀中,她芬芳、甜美的唇近在咫尺,他不再犹豫,吻下去……

却只是擦碰而过,落空了。

叶妩早已警惕他的一举一动,在他低头之际,迅速闪避,避过他的吻。然后,她疯狂地挣扎,扬声叫道:“来人……来人……”

拓跋泓迫不得已放开她,闪入黑暗的角落,快如闪电。

她心有余悸,吩咐进来的宫人伺候好公主,匆匆离去。

————

翌日酉时,宴开延庆殿。

大殿放置了五个冰鉴,宫人手持大羽扇扇风,裹挟着凉气的风流动开来,带来些许凉快。

除了楚皇、魏国太子一行、秦国太子一行,便是沈昭、晋王和五位重臣作陪。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的身边皆有一位温柔似水、姿容不俗的江南美人作陪,夹菜、侑酒,娇声曼语,服侍得无微不至。而楚明锋的身边也有一位佳人,眼风勾人的冯昭媛。

眼见如此,沈昭不禁担心起来。

一个身段曼妙、妖娆的女子踏进大殿,徐徐走来。

她姿容美艳,玉脸像一朵富丽的月季,娇艳欲滴;那双含烟若雾的眼眸轻慢地睁着,仿若自恃美貌与舞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此妖娆***,抵挡得住其魅力的男人,只怕寥寥无几。

她盈盈下拜,抬起眼,妩媚的眼风勾向御案那人,“妾身拜见楚皇陛下、魏国太子、秦国太子。”

“楚皇陛下,这位便是大魏国第一舞伎,香浓。”拓跋泓介绍道。

“果真倾国倾城。”楚明锋赞叹。

“香浓的舞艺,和叶姐姐相较,不知谁高谁下?”冯娇艳盛装打扮,亦为一朵艳丽的花。

“那便让她们献舞,一较高下。”慕容焰兴致勃勃地说道,“楚皇陛下,沈二夫人呢?为何还不见人?”

“太子稍安勿躁,内子正在准备,想必快到了。”沈昭温和道。

香浓曼声而语,“香浓误入风尘,虽有魏国第一舞伎的美誉,却远远及不上沈二夫人,嫁得一个好夫君。”

楚明轩的语声清润如水,“若香浓姑娘愿意,可留在本王王府,一世衣食无忧。”

她缓声娇柔,“听闻晋王府美姬无数,敢问王爷,王爷视香浓为舞伎,还是侍妾?抑或只是好心收留香浓?”

他风流一笑,反问道:“香浓姑娘想本王视你为什么?”

香浓笑得更灿烂了,“王爷取笑妾身,妾身不依。”

恰时,大殿门口好似一暗,他转眸望去,楚明锋亦同时看过去,其他人纷纷转头——大殿外站着一个女子。

若说香浓是一朵火红的月季,她便是夜色笼罩下神秘的白莲。

众人惊奇,为什么叶妩如此装扮?

一头青丝没有任何华美的装饰,清汤寡水地披着,仅用白丝带束着。叶妩着一袭纯黑薄纱长裙,只有单薄的一层,雪白的娇躯若隐若现,腰肢纤细,双腿修长,透视效果真真不错。发黑,衣黑,只有脸和手是白的,如此,那张清媚的脸更惹眼,白莲一般娇嫩,动人心魄。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黑白分明,没有勾人的眼风,宁静如平湖,只有潋滟的波光,令人无法抵御那种与世无争、纤尘不染的美。

见她如此装束,楚明锋怒气骤起,无处发泄。

她存心穿成这样,是不是?

叶妩与香浓并肩而站,香浓没想到楚国擅跳勾魂艳舞的女子竟然是不食人间烟火、天仙般的女子,装扮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诱人,又妒忌又不甘,那种感觉,像是未曾比试就输了气势。

“妾身叶妩拜见陛下、王爷。”叶妩款款屈身,柔声道,“拜见魏国太子、秦国太子。”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皆目不转睛地看他,前者两眼放光,后者神态沉着。

楚明锋阴鸷地盯着她,若无贵宾在此,必定喝令她回去更衣,或是把她扛回去。

冯娇艳轻靠过来,倚着他,拉拉他的明黄广袂,他才回过神,缓了面色。

“貌若天仙,当真美得不得了。本太子看多了美艳女子,如她这般纤尘不染的女子,倒是头一回见。”拓跋浩对身边的拓跋泓笑眯眯道。

“楚皇陛下,不如让她们献舞吧。”拓跋泓提议道,示意皇兄稍安勿躁。

楚明锋点头,克制着体内的怒火。

香浓见两国太子对她兴致高昂,心中憋着一股气,“不如你先。”

叶妩一笑,“不必,琴师会奏一支曲子,你我同时照曲调来跳,想跳什么便跳什么,即兴发挥,只要与曲调相合便可,可好?”

这个主意够新奇,香浓没有异议。

众人期待着乐曲的奏响,期待着她们与众不同、勾魂夺魄的舞。

**哇哇,万众期待的舞是啥样子涅?跳舞后又会发生什么风波呢?宝贝们,跟我一起期待哈~~今日大更,乃们要表扬我的勤劳哦,手指都冻伤鸟,那就来点儿表示哈,咖啡月票啥的都可以,阿妩各自狼吻一次,抱拳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