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毒死我?”叶妩立即屈身抠喉,把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

果然有效,吐了一些茶水。

乔淑妃揪着她的发,迫使她抬起头,不让她吐,怨毒地瞪她,眸光狠戾,“贱人!你害死本宫的孩儿,害得本宫遭陛下遗弃、厌憎,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本宫怎能让你如此逍遥?”

叶妩明白了,之前她失心疯,是装疯卖傻,“奴婢没有害你……奴婢害你做什么……”

乔淑妃声色俱厉地说道:“每个宫女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也不例外!你要荣华富贵,要身份地位,就以美色迷惑陛下。你成功了,却没有名分,你担心陛下册封本宫为皇后,担心本宫当了皇后之后对付你,因此你先下手为强,让陛下相信本宫生了一只狸猫。如此,本宫再也得不到陛下的眷顾,甚至被打发到福乐堂,再也威胁不到你!”

“淑妃,这都是你自己的想象,奴婢根本没有想过害你……媲”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什么,心知肚明!本宫落魄至此,都是拜你所赐!本宫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你!”乔淑妃眼中滚烫的戾气翻涌着,拿起茶壶,往她口中倒水。

叶妩奋力推她,突然,五脏六腑开始绞痛,一阵阵地侵袭,痛得她伏在桌上。

乔淑妃纵声大笑,笑声猖狂,“报应!这就是你的报应!孩儿,娘亲为你复仇了!来世再来找娘亲!”

叶妩呕出一口鲜血,痛得四肢乏力……可是,不能死,她怎么可以死?她还要救明锋,他还等着她……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却被乔淑妃拽住。乔淑妃拽着她撞向墙,她拼了力挣扎、反抗,却力不从心……

忽然,有一支手臂揽住她,她睁目看去,是拓跋泓。

他一掌击向乔淑妃,扬声喊人。

侍卫很快就来了,抓住逃走的乔淑妃。

拓跋泓悲伤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心痛得眼睫轻颤,“妩儿,你忍着……我抱你去太医院……”

————

太医院,灯火通明。

魏皇赶到时,看见拓跋泓在厢房里等候,颇觉意外;但他一心记挂她的安危,便先问林太医。

林太医禀道:“陛下,叶姑娘所中的毒并非剧毒,也只是微量,微臣施药令她吐出毒液,她已无性命之忧,不过稍后才会醒。”

魏皇说了个“赏”,便让他去煎药。

叶妩躺在**,面白如雪,好似没了气息,令人忧心。

魏皇握住她的手,又怜惜又心痛。

拓跋泓见此,只恨坐在床边的不是自己。

“陛下无须太过担心,叶翾很快就能苏醒。”安顺宽慰道,“不过她是如何中毒的?是王爷带她来太医院就医的?”

“你不是出宫回府了吗?为何还在宫里?”魏皇心中有疑虑,却不动声色。

“回父皇,儿臣出了御书房,看见叶翾往那边走,儿臣便也往前走。”拓跋泓从容回禀,“儿臣无意中看见有一个人跟着她,起初没觉得什么,走了一阵才觉得不妥,跟着她的那个人,好像是乔淑妃。于是,儿臣折回来瞧瞧,以求心安。儿臣到了叶翾的寝房,看见乔淑妃拽着她往墙上撞,便上前护住她,再喊人扣押乔淑妃。叶翾吐血,儿臣觉得事态严重,便立刻送她到太医院就医,不敢耽误片刻。”

“陛下,奴才已命人严加看守乔淑妃。”安顺道。

魏皇相信了儿子的说辞,“这贱人竟敢装疯卖傻!不在福乐堂好好待着,竟敢出来兴风作浪!”

安顺后怕道:“托陛下洪福,叶翾总算吉人天相。”

魏皇眸色冰寒,“既然那贱人要毒死翾儿,朕便成全她,赐鸩酒!”

安顺领了差事,“奴才会办得妥妥当当,陛下放心。”

拓跋泓看他退出去,也道:“父皇,时辰不早,儿臣告退。”

魏皇点点头,让他去了。

叶妩幽幽转醒,见魏皇在此,挣扎着坐起身。他连忙按住她,柔声道:“你身子虚弱,躺着吧。””

“这是太医院?”她想起乔淑妃的狠毒,不禁心有余悸。

“身上哪里不适?快告诉朕,朕让太医给你把把脉。”

“奴婢没什么了,谢陛下关心。”她自责道,“陛下国事繁重,还要费心奴婢的事,奴婢该死。”

“乔淑妃下毒害你,朕不会饶过她!”他的眼中戾气浮动,忽又温柔地看她,“翾儿,前几日你左耳受伤,今日又中毒,是朕连累你。”

“陛下这么说,折煞奴婢了。”叶妩温婉道,“是奴婢做的不够好,才会招惹这些是非。”

“你受了这么多苦,朕要赏你。”魏皇期待地问,“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朕都赏!”

“奴婢能服侍陛下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要什么赏赐。陛下瞧,奴婢数次大难不死,说明奴婢服侍陛下,沾染了陛下的龙气,这条小命硬得很呢。”

“话虽如此,但一定要赏!”他颇为坚决,好似试探道,“不如朕给你一个位分,往后后宫妃嫔也就不敢随意欺负你、谋害你。”

她心尖一跳,心念一转,“陛下既然要赏,就赏奴婢一块免死金牌吧。往后有人欺负奴婢,奴婢就亮出免死金牌,看谁还敢害奴婢。”

魏皇一愣,“免死金牌?亏你想得出来。”

叶妩撒娇笑道:“除了免死金牌,奴婢什么都不要。”

他开怀地朗笑,“好好好,朕就赏你一块免死金牌。”

————

子时已过,皇宫披着一袭广袤的夜行衣,一如墨染,沉寂如死,唯有寒风呼呼地吹。

一抹黑影从巡守的禁卫身后闪过,快如惊电,很快被夜色淹没。

这抹黑影靠近叶妩的寝房,打开窗扇,却打不开。迫于无奈,他来到前门,四处张望了片刻,以金刀撬门,终于进房。

房中幽暗,一盏灯烛散发出暗迷的昏光。

她睡得正香,鼻息似有似无,一只手却露在外面。

拓跋泓轻轻坐下,静静地凝视她。

如若当时他没有心血**悄悄地折回来,如若当时他赶得不及时,她是不是被乔淑妃害死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他就觉得后怕。早就预料到她一人在宫中危险重重,却没想到如此凶险,没想到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对她虎视眈眈,一不小心,她就大有可能香消玉殒。

他轻轻摩挲她冰凉的手,心在挣扎、矛盾中煎熬……不愿她身处险境,不愿再利用她,只想好好待她,竭力呵护她,却又不愿放弃进展顺利的计划……他的筹谋很顺利,父皇喜欢她胜过女儿、儿子,只要假以时日,她就能让父皇对她言听计从。

这教他如何舍得放弃?

妩儿,很快就结束了,再忍耐一些时日,好不好?

妩儿,到时候,我们会在一起,携手俯瞰大魏山河!

————

越两日,叶妩向安顺问起乔淑妃,得到的答案是:乔淑妃已被陛下赐鸩酒毒死。

站在雪地里,叶妩觉得寒气逼人。北地的冬日比金陵冷多了,寒气刺骨,风雪簌簌。

一个享有恩宠、喜得皇嗣的妃嫔,就这么因为她而香消玉殒。

魏皇真的赏给她一块免死金牌,任何人见到这块免死金牌,犹如见到陛下,要行叩拜之礼。安顺悄悄对她说,这免死金牌是陛下命宫人赶制的,只因她一再被人谋害、吃了这么多苦。

叶妩叹气,这魏皇对自己的喜欢是移情多一些,还是怜惜多一些?

寒风凛冽,寒气砭骨,魏皇命宫人赶制了六件棉袍、二件斗篷、二件大氅,还赏赐了一些过冬的物件,着安顺送来。安顺对她颇为恭敬,“圣眷正隆,叶翾,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伺候陛下,莫辜负陛下的恩宠。”

看着这些经用料、做工无与伦比的衣物,想着他说的话,她心中愈发沉重。

魏皇真的想册封自己为妃嫔吗?她如何委婉拒绝?

这日一早,漫天风雪将整个皇宫弥漫成一个雪白晶莹的世界,大雪纷飞,一帘帘,一幕幕,从眼前迤逦向远处,令人惊叹。

她正想去御书房,却有宫人来传话,雪天湿滑难行,陛下让她雪小一些再去伺候。

可是,这场雪一直下,纷纷扬扬,直至入夜才停歇。

宫人又来传话,陛下让她歇着,今日不必去伺候。

叶妩却担心楚明锋,高热是否退了,病情是否反复,如今天寒地冻,是否穿得暖、睡得好?

找个日子再去看看他。

次日,她去御书房,宫人却说陛下去了承欢殿。于是,她前往承欢殿。

宫人正在铲雪、扫雪,有的地方还很湿滑,有几次她差点儿滑倒。终于到了承欢殿,她看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却被皑皑白雪盖住鲜艳色泽的殿宇,慢慢走进去。

一个宫人也无,许是魏皇不愿有人打扰,便挥退了侍卫、宫人。

经过大殿,走入寝殿,她望见,寝殿既深且广,紫红的纱幔一帘又一帘、一重又一重,使得整个寝殿绮丽如诗如梦如幻。

最里面那人,应该是魏皇。

忽然,他快步走来,紫红纱幔因为他的行走而扬起、落下。

他抱住她,嗓音深情而悲痛,“婉儿,朕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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