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已到大婚的年纪,臣弟向皇兄要了这个女子,求皇兄成全。”楚连沣牵起她的手。

“朕无异议,不过凌尚宫乃六尚局女官之首,朕问问她的意愿。”楚连珏离开御案,走下来。

“玉染,嫁给本王,你便是凤王妃。”楚连沣执起她的双手,桃花般的黑眸流光潋滟,“本王会好好待你,视你如珠如宝,一生呵护你。”

“凌尚宫,你可愿意嫁给凤王?”楚连珏嗓音暗沉,褐眸微眯。

萧婠婠瞧明白了,凤王向自己暗示,嫁给他;陛下也暗示自己,不要嫁给凤王丫。

震惊之余,她想不明白,凤王为什么向陛下奏请迎娶自己为王妃?

她只是一介卑微的女官,又非倾城绝色,他看中自己什么媲?

“王爷垂爱,奴婢受宠若惊。”她挣脱凤王的手,垂眸道,“奴婢出身卑微,无福消受王爷错爱,还请王爷另觅名门淑女。”

“你当真不愿?”楚连沣握住她的细肩。

“请王爷原谅。”她拂开他的手,“奴婢并无非份之想,奴婢配不上王爷。”

“本王说你配,你就配。”他坚决道,“玉染,本王不会亏待你,本王会……”

“皇弟,凌尚宫不愿,莫强人所难。”楚连珏拉开凤王,“凌尚宫掌领六尚局,服侍后宫妃嫔,才干出众,聪慧机智,皇弟有眼光。不过凌尚宫不愿高攀,皇弟还是另觅人选罢,或者朕为皇弟选一个才貌双全……”

楚连沣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萧婠婠讶然,想不到凤王竟然这般不给陛下面子。

难道他与陛下有什么芥蒂?

半晌,楚连珏问道:“凤王玉树临风、俊美倜傥,又怜香惜玉,你为何不愿?”

她答:“一入侯门深似海,奴婢不喜争宠,也不善争,只合服侍内宫。”

他道:“冠冕堂皇。”

萧婠婠清冷道:“此乃奴婢肺腑之言,陛下明鉴。”

“你在宫外见过皇弟?”

“是,数日前,奴婢出宫为嘉元皇后买水晶饺……恰巧碰见公主和王爷。”

“仅此而已?”

“只此一面。”

“虽然朕对你没兴致,但是你记住,你是朕的女人,与其他男子私相授受,便是有违宫规。”楚连珏寒声道。

“奴婢明白。”她柔声应道。

————

萧婠婠觉得,凤王向陛下禀奏迎娶自己,只是兴之所至罢了。

接下来的两日,凤王大婚的谣言仍在宫中流传,不过没有提到她,她松了一口气。

许久没来找她的凌立忽然急匆匆地赶来,拽着她来到他们时常碰面的地方。

“我听说,凤王要娶你为王妃,是真的吗?”他眉宇微结,忧心如焚。

“你听谁说的?”她奇怪了,那日御书房内没有宫人,凌立如何知道?

“我无意中听御前伺候的公公说的,凌尚宫,有没有这回事?”他焦急地问。

萧婠婠颔首,“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拒绝了凤王。”

闻言,凌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凤王为什么一回京就……”

她约略明白他前些日子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也许他被自己伤了才不再找自己,也许他想缓缓……总之,他听到凤王欲娶自己为王妃就来找自己,可见他还没死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日我出宫办事,遇到公主,公主与凤王在一起……”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凌尚宫,嫁给凤王为王妃……不一定会得到幸福,侯门深似海,凤王妻妾如云,不一定会真心待你,你要慎重考虑。”

“嗯,我会的。”

“凌尚宫,若有事,可来找我……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说得并不连贯,神色有些尴尬。

“凌大哥,谢谢你。”萧婠婠状似忽然想起来,“我还有要事,先去永寿宫了。”

凌立看着她急忙走了,怅惘不已。

萧婠婠从永寿宫出来,打算去慈宁宫一趟再回六尚局。

走在殿廊上,忽然,她被人拽进房中,紧接着,口鼻被人紧紧捂住。

晕过去的最后一刹那,她想着,为什么这么倒霉,总被人弄晕。

幽幽转醒,她转眸四处,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千波台三楼,青纱黄幔随风轻扬。

萧婠婠突然想起,她是被人掳到千波台的。

为什么掳她来这里?是谁掳她的?

这是千波台上供陛下与妃嫔享用的锦榻,她惊得弹身而起,正要下榻,却有一支手臂缠上她的腰肢。

“啊——”

她不可抑制地尖叫,两支手臂缠着她的腰,她落入身后人的怀里。

而且,她发现,上身只着丝衣。

这是怎么回事?

萧婠婠惊骇地掰着缠在腰间的手臂,却怎么也掰不开。

“慌什么?”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回眸,果真是凤王,楚连沣。

他好像刚刚醒来,睡眼惺忪,唇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她崩溃地想,难道是他掳自己来千波台?难道他娶自己不得,索性用强?

“放开!”她气愤道。

“没心肝的女人。”楚连沣宠溺地笑,紧搂着她,“方才还是娇媚如水、火辣魅惑,这会儿就变脸了,真没心肝。”

“王爷当真……当真……”萧婠婠难以启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那是自然,佳人投怀送抱,本王自当不负佳人心意。”

“放开!”萧婠婠低吼。

“不放!”他抱得更紧了。

她转念一想,不对,假若凤王真的霸王硬上弓,为什么她毫无感觉?难道是她昏睡得太沉?

一时之间,她心慌意乱,想这想那,没发觉千波台的变化。

怎么办?

楚连沣仅着单衣,锁她在怀,一双桃花般的黑眸,精光四射。

腰肢柔软,香肩**,肤若细雪,滑腻娇嫩,这张脸并非绝色,却艳媚诱人,这副身躯着实香软,令人血脉贲张。饶是阅遍无数美人的凤王,也会一时着迷。

萧婠婠从沉思中惊醒,抗拒,挣扎,忽然发现,千波台三层多了两个人。

他身穿明黄帝王常袍,眉宇覆霜。

他身着亲王紫袍,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完了!

为什么这么凑巧?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无法冷静,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当场撞见如此不堪的场面,陛下会如何看待自己?燕王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她羞愤地垂眸,不敢看他们。

陛下,你可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皇兄,皇叔。”楚连沣抬眸,从容地取了外袍覆在她身上,“皇兄,臣弟与玉染是真心相爱,还望皇兄成全。”

“凌尚宫不愿嫁给你,皇弟何必强人所难?”楚连珏道,眉宇平展,不露情绪。

“皇兄有所不知,那日玉染与臣弟闹别扭,才拒绝嫁给臣弟。”楚连沣的唇角勾出一抹宠溺、明媚的笑。

“沣儿,你风流成性,陛下不会管你;你却将皇宫当作秦楼楚馆,成何体统?”楚敬欢沉声道,略有责备。

萧婠婠想挣脱他的钳制下榻逃走,却发觉他仍然紧箍着自己,不放开自己。

脸颊火辣辣的,就连四肢百骸都是烫的。

此事,将会如何收场?

楚连沣含笑道:“皇叔,沣儿与玉染真心相爱,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是今日我们冰释前嫌,盟约三生,柔情蜜意……可能太过于忘情,这才忘了身在千波台,有了夫妻之实。”

楚连珏再难保持风度,满面乌云。

楚敬欢付之一笑,目光颇为玩味。

眼见陛下如此神色,萧婠婠在想,他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皇弟强占而不甘心的吧;九五之尊,却连一个宫婢都留不住,他觉得颜面尽失的吧。

她愤愤地挣扎,楚连沣一时不防,被她挣脱。

“奴婢该死,请陛下降罪。”她以外袍遮好身躯,跪在地上,恳切道,“奴婢从永寿宫回六尚局,途中被人弄晕,醒来就在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明察。”

“玉染,你已是本王的女人。”楚连沣的嗓音里似有责备。

“奴婢是清白的,请陛下为奴婢做主。”萧婠婠道。

楚连沣下了锦榻,拽起她,“你胡说什么?”

她决然拂开他的手,“请王爷自重。陛下,奴婢与王爷在宫外仅有一面之缘,这是第三次见面,奴婢是清白的。”

楚连珏冷寒道:“你先退下。”

萧婠婠穿好衫裙,仓惶离开千波台。

————

萧婠婠想不通,为什么凤王非要迎娶自己?为什么他要用“生米煮成熟饭”这招逼陛下应允婚事?凤王与陛下之间有什么芥蒂、不快吗?

她知道,陛下一定会传召自己,燕王也会见自己一面的吧。

这两三日,她没有听宫人提起那日在千波台发生的事,或许那件事唯有四人知道。

陛下与燕王会认定自己已非清白之身吗?假若凤王纠缠不休,陛下如何处置?

第四日,入夜,她在慈宁宫陪伴嘉元皇后。

余楚楚和萧婠婠为嘉元皇后准备各种新奇的精致膳食,以保腹中胎儿安然成长。

用膳后,林舒瑶歪在榻上,说有一袭前两年裁制的宫装,只穿过一两回,就赐给萧婠婠了。

她接过赏赐,含笑谢恩。

余楚楚很想看她穿起来是什么样,怂恿她试穿一下。

嘉元皇后也有了兴致,命她穿上瞧瞧。

于是,两名宫娥服侍萧婠婠更衣。

这袭宫装以上好的丝纱裁制而成,玫红娇嫩,轻盈灵动,广袂削腰,裙摆拖曳。衣襟、衣缘和裙面绣着银色凤羽与鸾纹,清新中点缀着华贵。

嘉元皇后的身形与萧婠婠差不多,萧婠婠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腰肢纤细,广袂飘逸,温婉柔美,明雅清新。

宫娥赞不绝口,林舒瑶含笑道:“想不到凌尚宫穿起来比哀家好看呢。”

“娘娘说哪里话,奴婢怎比得上娘娘龙章凤姿?”萧婠婠淡淡一笑。

“娘娘,奴婢以为,凌尚宫改改发式会更好看呢。”余楚楚笑道。

林舒瑶颔首,余楚楚就将萧婠婠摁坐在铜镜前,摆弄着她的发髻,又给她上妆。

不一会儿,镜中出现一个明雅、娇媚的名门闺秀。

余楚楚扶着萧婠婠站起来,林舒瑶眼眸一亮,“这么一打扮,凌尚宫不输妃嫔。”

萧婠婠但笑不语,有些羞赧,却觉得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妥。她正想更衣,换回尚宫的宫服,却有人踏入寝殿。

众人连忙参见陛下,林舒瑶歪在榻上不动,微微一笑。

楚连珏走过来,注目于心爱的女子,“什么事这般开心?在聊什么?”

“陛下来晚了,可是奏折多?”林舒瑶不答反问。

“明日再看不迟。”他拉住她的手,体贴地问,“这几日可觉得哪里不适?”

“莫担心我,我很好。”她温柔一笑,“难得今晚我有兴致,陛下,去花苑赏月,如何?”

“好,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赏月了,今晚月色不错。”楚连珏展眉笑道。

“楚楚,备酒水和糕点。”林舒瑶吩咐道。

“娘娘,陛下,时辰不早,奴婢告退。”萧婠婠适时道,眼见陛下心情不错,思忖着他应该不会因为那夜千波台的事而惩处自己。

“凌尚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哀家就赏你陪哀家赏月罢。”林舒瑶柔声道,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这……”萧婠婠犹豫,实在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瑶儿旨意,不得违抗。”楚连珏沉声道。

萧婠婠唯有留下来,心中忐忑,觉得今夜的嘉元皇后有点不一样。

三人来到花苑凉亭,宫娥呈上酒水和糕点。

林舒瑶拉萧婠婠坐在右边,楚连珏坐在左边。

“哀家饮茶,凌尚宫,为陛下斟酒。”林舒瑶温婉地笑,“你替哀家陪陛下饮酒。”

“是。”萧婠婠斟酒,更觉得嘉元皇后怪怪的。

楚连珏缓缓饮了一口,“瑶儿,今夜为何兴致这般好?有什么开心的事么?”

林舒瑶的美眸俏皮一眨,“陛下没发现吗?凌尚宫与往日有何不一样?”

萧婠婠略略垂眸,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浓烈了。

他看向她,眉头微皱,“这宫装不是你的吗?我记得这宫装应该是两年前我命人裁制的。”

林舒瑶颔首笑道:“我穿不上了,就赏给凌尚宫了,想不到凌尚宫穿这宫装比我美呢,陛下觉得呢?”

“在我心目中,你最美。”楚连珏握住她搁在石案上的手。

“好啦,饮酒。”林舒瑶举起茶杯,与他对酌。

接着,她又举杯,“凌尚宫,这些日子你时常出宫为哀家采买膳食,辛苦了。”

萧婠婠连忙举杯,“娘娘说哪里话,此乃奴婢本份。”

饮后,林舒瑶突然道:“陛下,我回殿一下,稍后便来。”

楚连珏扶着她站起身,“我陪你去。”

她柔柔地笑,“不必了,有楚楚陪我就行了。凌尚宫,先陪陛下饮两杯,倘若你惹怒陛下,哀家可饶不了你。”

萧婠婠应道:“是,娘娘。”

二人目视嘉元皇后回殿,半晌才继续饮酒。

月白风清,清辉遍地,枝影凌乱。

萧婠婠没有再饮酒,只为他斟酒,忽然有点明白嘉元皇后的意图了。

“你不觉得今夜瑶儿怪怪的吗?”楚连珏问道,眉宇微凝。

“嗯,娘娘似乎……”她没有说下去,暗自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瑶儿什么心思,朕岂会不知?”他无奈地笑。

“娘娘……”她猜到了,却说不出口,“陛下莫与娘娘置气,或许娘娘不是这么想……”

自皇贵妃和嘉元皇后身怀皇嗣,陛下就不曾召妃嫔侍寝,只在初一、十五留宿中宫。

其余日子,陛下不是在乾清宫独寝,就是在慈宁宫陪嘉元皇后。

可能嘉元皇后觉得陛下熬得太辛苦,便将自己献给陛下,于是,今晚的预谋便上演了。

她担心,他频繁夜宿慈宁宫,迟早被宫人和妃嫔发现。

不过,以陛下的精明与睿智,早已想到这一点的吧,应该也做了相应的遮掩。

他对嘉元皇后情有独钟,视妃嫔如粪土,她为嘉元皇后高兴,为自己悲哀。

“朕怎会生气?只要她开心,朕会依着她。”楚连珏慢慢饮酒。

“陛下对娘娘的情,令人感动。”

“凤王决意娶你,使出一招‘生米煮成熟饭’,可惜,他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朕。”

“千波台那事,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奴婢是清白的……”想起那令人不堪的一幕,萧婠婠的脸颊开始烧起来,“陛下,王爷不再坚持了吧。”

“朕这个皇弟,向来任性风流,想得到的东西,就千方百计弄到手。”他盯着她,目光微厉,“他不会善罢甘休。”

触及他的目光,她想就这样望着他,两两相望,就像在清凉山碧池那样。

然而,沧海桑田,他们都不是当初的他们,他是九五之尊,她是卑微女官。

她窘迫地垂眸,不语。

楚连珏问道:“你可知,皇弟为何决意娶你?”

她摇头。

他没有接下去说,她也不敢问,以免让他觉得自己别有心思。

半晌,他又道:“皇弟不会放过你,你自己当心点。”

萧婠婠静静回道:“奴婢会当心。”

“若你改变主意,朕便将你赐给他。”

“奴婢愿终生侍奉娘娘。”

“朕想知道,你为何没有对皇弟动心,难道你已有意中人?”楚连珏的声音好似夜风冷凉。

“奴婢没有意中人。”她沉着回道,心不由自主地痛起来,“奴婢斗胆,凤王性本多情,王府必是佳丽如云,奴婢不善争宠,也不愿孤寂而终,六尚局是奴婢最好的去处。”

夜风吹拂,树梢沙沙地响。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面色突冷,“朕警告你,若你再与皇弟多有纠缠,朕不会手软,也不会念及瑶儿。”

萧婠婠心中悲酸,“奴婢谨记。”

无论是宫女还是妃嫔,帝王者,都不会允许她们与别的男子暗通款曲。只是,不知他如何令凤王不再以千波台那件事为由求娶自己。

忽然,她看见陛下立足不稳地摇晃,立即起身,扶着他,“陛下,可是喝多了?”

“朕无碍。”他推开她,却愈加晕眩,软软地倒下去。

“陛下……陛下……”萧婠婠惊得蹲下来,想扶起陛下,却有一阵眩晕袭来。

很快的,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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