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不可能!她喜欢的,只有楚连珏。

不,她要复仇!她不能动情!一旦有了情感羁绊,就无法心狠手辣!

她没有抗拒燕王,只是——即使抗拒了,也无法逃脱。

既然燕王有心,她就顺势成为他的女人,以身诱他。

“请公公代为转告主人,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凤王的出现,我始料未及,想必燕王也是始料未及。我瞧得出来,燕王对待我似乎不再是单纯的棋子。我趁机引诱燕王,让燕王泥足深陷,更有利于日后行事。丫”

“那你为何不对陛下施展美人计?”他反问道。

“陛下对我还未上心,时机尚未成熟。媲”

“主人告诫你,以美人计令陛下或是燕王泥足深陷,并无不可,但你绝不能动情,否则,万劫不复!”张公公厉声道。

“我谨记在心。”

“燕王城府极深,一举一动绝非无的放矢,你以为燕王真的对你动心?真的喜欢你?”

萧婠婠的螓首深深低垂。

张公公语气极重,“燕王侍妾如云,夜夜欢愉,岂会对女人动心?他看似对你动心,实则要你爱上他,死心塌地地为他办事,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一旦你再无利用的价值,或者你变心,他便弃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棋子,陛下刚登基不久,燕王便调教过一个,那人是慈宁宫中的一个宫女,清秀可人,聪明伶俐,遇事有急才,为他办了不少事,打探了不少宫廷内幕。一年多后,这宫女爱上一个侍卫,背叛了燕王,他便杀人灭口。”

一席话,她听得心魂俱震。

楚敬欢一眼相中自己,要自己成为他的耳目,为他办事,想来也是看中自己还不算笨的头脑。

张公公继续道:“燕王调教你,想将你调教成一个厉害的细作,为他打探宫廷内幕。但是,你是什么人?你的主人是谁?仇深似海,你要借着他的权势得到你想要的,将计就计,利用他行事。”

萧婠婠冷汗涔涔,“公公教训的是。”

“有两次,燕王约你在青楼见面。你看见青楼女子施展媚术取悦男人,是他特意安排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

“燕王要将你调教成一个八面玲珑、聪慧机智、无所不能的细作,让你观摩媚术,学习如何取悦男子,目的在于:有朝一日,你终究会被陛下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届时,你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而他控制你,就能得到更多的内幕。”

“我明白了。”

她心里很乱,先前对燕王的认识与判断,因为张公公的话而支离破碎。

真如张公公所说,楚敬欢要将自己调教成一个厉害的细作、迷惑楚连珏的女子?他亲近自己,只是美男计?只是担心自己的心被凤王勾走而先下手为强、收服自己的心?

也许是的吧。

她终于清醒了。

她回到皇宫的目的是查出萧氏灭族的真相,是复仇,绝不能对楚氏任何一人动情!

对了,还有一事,她必须问问,“公公,我觉得宋之轩有点怪怪的,他与凌玉染之间……”

张公公道:“此事我会向主人禀报,时辰不早,回去吧。”

————

林舒雅将永寿宫的宫人进行大清理,重新登录在册,严加审问,有嫌疑、有异心的都逐出永寿宫,派往浣衣所或是其他宫苑服杂役。

吴公公负责彻查皇子被人谋害一案,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五月初三,慕雅公主与林天宇大婚的吉日。

晴空万里,天宇湛蓝如海,飘浮着朵朵云絮。

本朝权势显赫的林氏迎娶公主入门,皇家婚典自然隆重,林家的排场与花费也是冠绝当世。

大红绒毯从皇宫正门开始铺延,经过城中大道,足足绵延数里。

婚典法器,皇家陪嫁,礼乐喧天,花瓣飞扬,一路迤逦至林府。

万人空巷,老百姓拥在街上观看这数年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

萧婠婠身为六尚局女官之首,理应陪着公主嫁入林府,提点礼仪,代表皇家总领女方事宜。

楚君婥想看看这盛大的场面,她阻止了,说新娘撩开喜帕,不吉利。

抵达林府,吉时至,宫中喜娘扶着公主踏入大堂,拜堂成亲。

然后,新郎新娘入洞房。

喜房内,萧婠婠提点这对新人再行一套皇家婚仪,饮合卺酒。

待一切忙完,天色已暗,婚宴开始,新郎出去待客。

“凌尚宫,这凤冠好重,能不能取下来?”楚君婥蹙眉道。

“可以取下来。”萧婠婠笑道,示意宫娥为公主取下龙凤珠翠冠。

“我饿了,可以进食么?”楚君婥红扑扑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

萧婠婠吩咐宫娥呈上膳食,服侍公主进膳。

用膳后,楚君婥挥退宫娥,拉着她的手,紧张道:“稍后酒宴散了,我……我该怎么办?”

“公主莫紧张,新郎回来,就是洞房了。”萧婠婠拍拍她的手。

“我……万一他醉了,怎么办?”

“假若新郎醉了,公主就服侍他就寝咯。”

“我服侍他?我都服侍不好自己,如何服侍他?”

“今日之后,公主便要与林公子携手一生、白头到老,再不比从前。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林公子是公主的夫君,也是公主喜欢的人,公主自然要尽一点为人妻子的责任,是不是?”

“那假如……他没有醉……那该如何?”楚君婥的脸绯红一片。

“芙蓉帐暖度***,公主就成为林公子真正的妻子了,这不是公主期盼的吗?”萧婠婠含笑劝道,“公主无须害怕,船到桥头自然直,假若公主害羞,还有林公子嘛。”

“哎呀,你说什么呢。”楚君婥羞窘地别过身子。

“公主,奴婢该回宫了,外面八个陪嫁宫女都是公主的近身侍女,有事便吩咐她们。”

“不要走,多陪我一阵。”

“公主,这有违宫规。”

“我才不管宫规,我对六尚局的人说,要你多留两个时辰,让她们先回去复命。”楚君婥撅唇强硬道。

萧婠婠知道公主一向说到做到,也就没说什么。

这夜,直到酒宴将散,她才离开林府回宫。

公主本想派人送她回宫,她说不用,这才一人独行。

行至十字路口,她望见右侧的街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朝她招手。

那车夫是熟人,她走过去,上了马车,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一抹庞大的黑影矗在车厢后面,黑暗中,一双黑眸炯炯晶亮。

她刚想坐在车厢左侧,冷不防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拽,她跌在他的怀中。

铺天盖地的酒气笼罩而来,可见他饮了不少酒。

在这辛辣的酒气中,她闻到熟悉的阳刚之气,独独属于他的体味。

下一瞬间,他将她锁在怀中,埋首于她的颈窝,像是在她的颈上咬了一小口,吸着她的骨血。

很用力地吮*吸,很有力地啃噬。

萧婠婠想推开他,却觉得绵软无力,因为他的啃吻而瘫软。

楚敬欢嗅着她的馨香,吻着她的柔软,越发沉迷,无法自拔。

流连于她滑嫩的雪颈,烫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烙印,娇躯在怀,他想怎样就怎样,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拒绝他的宠幸。

酒意焚心,热念焚身,血脉疾速而行,他无法克制这一股冲动。

不管这冲动是因为酒意而起,还是因她而起。

他的唇舌缓缓上移,吻着她小巧的下颌,她的双掌贴在他胸口,他引着她的双臂搂住自己的脖子。就在他正要吻她的唇之际,她突然推拒,闪避他的唇。

萧婠婠被他抚弄得迷失了自己,因为热气上升而猛然回神。

不可以!

她惊心于自己的沉迷,生硬地推开他,脱离他的怀抱,坐在车厢左侧。

楚敬欢没有强迫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拒绝自己的亲近。

“时辰不早,奴婢该回宫了,王爷有事吩咐吗?”即使车内很暗,她也窘得不敢看他的眸。

“自然有事。”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还未从方才的激烈中恢复过来。

她默然,静候他吩咐,有些心神不宁。

方才,自己为什么不立即推开他呢?逢场做戏也至于那样吧!

可是,他那么强硬,推得开吗?

他冷冽地问:“既然陛下已宠幸你,为何没有晋封你?”

声音恢复了沉朗。

她答道:“陛下并无宠幸奴婢,王爷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他在宫中的耳目相当厉害,所得的内幕也相当准确,此次为何不准?莫非他只是试探自己?

一时之间,她无法断定他的意图。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敬欢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奴婢自然清楚。”方才的纠缠,鬓发有些凌乱,她拂了一下乱发,“假若奴婢有朝一日得到陛下的恩宠,必定及早告诉王爷,让王爷为奴婢欣喜。”

“那敢情好。”他的声音清朗中有一点点的滞涩,“本王希望你早日得宠,与皇贵妃分庭抗礼。”

“奴婢自当努力。”

突然,马车沉静下来,他们仿佛置身一个空旷的城。

萧婠婠不知为何会说出这番话,他被自己的话激怒了吗?

在他面前,她从未这般胆大妄为、这般无所顾忌,从未故意挑衅他。

她这是怎么了?

上一刻激烈纠缠,下一刻冷漠如冰,他们之间也太奇怪了。

不多时,楚敬欢开口问道:“本王吩咐你的事,办得怎样?”

“王爷问的是哪件事?”

“哪件事?”他隐隐发怒,“本王吩咐的事,你竟敢忘记?”

“六尚局忙于公主的婚嫁,奴婢无暇他顾。”

她听见他粗重的气喘声,他冷漠地吐出三个字,“和嫔。”

其实,她是故意的,“和嫔原是六尚局女史,意外得宠,不过陛下绝少召她侍寝。虽然她连番晋封,是各宫娘娘和宫人眼中是得宠的妃嫔,却并不骄矜,反而谦逊温良。她常去永寿宫,有意靠拢皇贵妃,皇贵妃的龙胎三次差点儿被人谋害,都是她及时拦住,识破阴谋。也因为如此,陛下晋她为和嫔。”

楚敬欢冷沉道:“此人一身本领,很不简单,城府很深。”

萧婠婠挑眉道:“寒玉,马齿苋,黄连,大黄,和嫔懂得很多,当真不可思议。奴婢不明白,为何她要帮皇贵妃?”

“后宫女子,朝思暮想的无非是得宠。和嫔已得到陛下的宠幸与应有的位分,所想的自然是得到更多的恩宠与更高的地位。靠拢皇贵妃,是最好的捷径,倘若皇贵妃接纳了她,她既可得到皇贵妃的庇护,也可得到陛下更多的宠爱,甚至还有晋封的可能。”

“和嫔做到了。她救皇贵妃三次,皇贵妃应该很信任她。”

“千万不要低估了皇贵妃,皇贵妃能够长宠不衰,其手段与心机不可小觑。”楚敬欢沉吟片刻才道,“和嫔天赋异禀,意外得宠,只怕不是意外,和嫔这个位分也不是她的最终目标,本王断定,此人野心极大。”

“她有什么野心?”萧婠婠也觉得冷香是一个谜。

“这便是你的任务。”

“奴婢尽力。”

他又问道:“皇贵妃的龙胎三次遭人谋害,你以为幕后主谋是谁?”

她想了须臾才回道:“奴婢无法确定,下毒手的三个宫人都已自尽,无从查起,不过,在皇贵妃心中,何人谋害龙胎,想必已有答案。奴婢以为,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最有可能出手,不过,和嫔也有可能。”

楚敬欢有些诧异,“和嫔?为什么这么说?”

她沉静道:“通常只有杀人真凶才最清楚如何杀死人的,龙胎被谋害三次,都是和嫔识破,因此,和嫔也有嫌疑。”

他沉沉道:“言之有理。陛下下令彻查,命吴公公暗中查探,如此看来,陛下决心保住林氏姐妹的龙胎。只要皇贵妃龙胎不保,嘉元皇后的龙胎便不能现世。”

她点头,“只是不知能否查到幕后主谋。”她忽然想问一个问题,“王爷想看着皇贵妃和嘉元皇后的孩儿出世吗?”

他反问:“不然呢?”

萧婠婠试探道:“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

楚敬欢低声一笑,“大事?本王有何大事?本王只不过对陛下和嘉元皇后的私情有兴致。”

她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便不再多问。

谈得差不多,他送她回宫,一路上,车厢静悄悄的。

抵达宫门附近的一条街,她和言告辞。

忽然,手臂被他扣住,她顺势跌在他的怀中。

“为何与本王置气?”楚敬欢从身后搂着她,握住她双手。

“奴婢不敢。”她冷静道,心慌慌的。

“不敢?胆敢顶撞本王,还说不敢?”

“是否因为本王说陛下宠幸了你?”

“是又怎样?”她冷哼。

“本王只是试探你。”他沉声低笑。

“王爷高高在上,竟像那些公子哥儿这般无聊……”她娇嗔道。

楚敬欢并不生气,贴着她的脸腮道:“本王从试探中得知,你与本王置气,是因为被本王冤枉。”

她挣了挣,“奴婢该回去了。”

他的脸磨蹭着她的腮,“同本王回府,嗯?”

萧婠婠心魂一颤,“若被发现,奴婢无法圆谎……奴婢必须回去……”

他的嗓音越发低沉惑人,“就说公主要你留宿林府。”

她被他的话语与热气搅得心烦意乱,“只怕不妥,迟早会被识穿的。”

**吼吼,婠婠会跟燕王回王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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