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沣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放远目光,须臾收回目光,他凝视她半晌,轻笑道:“若不喜欢,会带你远走高飞吗?”

她不依不饶地问:“王爷对贤妃娘娘的情……”

因为昏红灯影的投射,他俊俏的眸流光溢彩,“逝者已矣,我要珍惜的,是近在眼前的你。”

萧婠婠垂眸不语,他揽过她,一起凝望沿岸的灯火。

站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船舱媲。

矮几上有美酒佳肴,楚连沣扶她坐下来,斟了两杯酒,笑道:“玉染。”

青玉杯轻轻相碰,她引袖喝了一口。

“玉染,我庆幸,今生遇到你。”他低声道,眸光微炙。

“王爷认定玉染是相伴一生的女子?”萧婠婠柔声问道。

他眨眸轻笑,将她拉入怀中,静静地抱着。

船身晃动,船舱中只有一盏烛火,尤显得昏暗迷离。

她一动不动,觉得他的掌心渐渐烫起来,烧着她的背。

他松开她,一枚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四目相对,他目含笑意,她眸光静婉。

桃花般的俊眸一眨不眨,像是着了魔,移不开炙热的目光,楚连沣凝视她,这张清丽而艳媚的脸,这双漆黑而灵秀的眸,这粉嫩而诱人的唇,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着他的心魂。

薄唇吻下来,他温柔地吻她的芳唇。

萧婠婠不闪不避,任他索求。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双臂倏然收紧,湿热的唇舌变得强势而直接,倾尽一腔柔情。

她仍然无动于衷,好像一个乖顺的玩偶。

一旦得到芳泽,仿佛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清香,她的甜美,她的娇躯,都在他的怀里,只属于他一人,没人可以抢走。

这样想着,他真的不想放开她,想一口气将她吸进体内,与她融为一体。

萧婠婠推他,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

楚连沣略略松开她,哑声问道:“玉染,怎么了?”

“头晕……玉染忽然觉得头晕……”

“那先躺下来歇歇。”

他扶她在窄小的榻上躺下来,为她盖上薄薄的毡毯。

她眯着眼,很不舒服的样子,“王爷歇在哪里?”

他握着她的小手,温柔道:“我陪着你。”

————

次日午时,他们终于登岸,来到一个小镇。

吃过午膳后,他们买了两匹马往东行,傍晚时分在一户农家借宿。

付了银两,农家给他们做了一顿农家风味浓郁的晚膳,给他们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

楚连沣躺在地上的棉垫上,侧身对着她,漆黑的俊眸愈发深邃。

萧婠婠平躺着,原本又困又乏,躺了片刻忽然间觉得毫无睡意。

月色清寂,暗夜宁谧,屋中昏暗,因了月华的流泻而呈现出一种暗蓝的色泽。

离开皇宫已经一日两夜,楚连珏应该知道自己被公主带出宫了吧,楚敬欢也知道了吧。

楚连珏会派人追吗?倘若派人来追,为什么还没追上?

凤王设定的离京路线相当严谨,从水路离开金陵,不南下,也不北上,而是往东,不走官道,专走偏僻小道。如此一来,即使有追兵,也不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

陛下和燕王不派人来追,她也会伺机逃走。

她还要查出奸臣,查出萧氏灭族的真相,还要复仇,怎能随凤王远走天涯?

“玉染,我们先往东,再往南,可好?”楚连沣嗓音低朗,“我想好了,我们先去苏杭一带看杏花春雨,接着去东南看汪洋大海,然后去西南看山明水秀。”

“王爷做主便好。”萧婠婠侧首一笑,忽然想问一件事,却又立即压下那股冲动。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起楚连珏。

楚连珏长了一双褐眸,而楚连沣却是一双漆黑的瞳孔,为什么?

难道楚连珏的母妃长着一双褐色瞳孔?

不一会儿,他的鼻息悠缓而匀长,想必睡沉了。

困意袭来,她也堕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萧婠婠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楚连沣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只是搂着她,“莫怕,今夜只是相拥而眠。”

她松了一口气,侧身面对着他,悄悄睁眼,看着他这张犹如鬼斧神工的俊脸,失了神。

浓眉英挺如峰,黑睫纤长而卷翘,鼻梁挺直,双唇微薄,面如冠玉,堪称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楚氏兄弟相比较,不太相像的容貌,同样的俊美玉朗,楚连珏多了三分妖邪,楚连沣多了三分秀美。

萧婠婠觉得奇怪,陛下,燕王,凤王,这叔侄三人,容貌并不是很像。

刻意不让自己睡着,等了半个时辰,见他睡得沉,她悄然起身,穿衣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她不能再随他走,必须尽快离开他。

然而,离开农家没多远,她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人。

冷寂的月色下,白袍萧萧,身姿颀长。

楚连沣。

她惊诧不已,他早就猜到自己会逃走?

他缓缓走来,夜风撩起他的袍角,飞扬如羽。

站定在她身前,他凝视着她,面色冷沉,不发一言。

她如何解释?他会相信吗?

“为什么?”楚连沣面无表情地问。

“玉染难以成眠,出来走走,王爷也无眠吗?”她这样的说辞,他可信?

“你根本不想随我远走天涯?”他的嗓音似有隐隐的痛。

“是!”她索性承认。

“我与皇兄,你选择皇兄?”

“是!”

陡然,楚连沣扣住她的双肩,很用力,弄疼了她的肩,“为什么?”

萧婠婠无视他的愤怒,清冷道:“王爷就当玉染虚荣,舍不得富贵荣华。”

他的双掌更用力了,几乎捏碎她的肩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子,告诉我,为什么?”

她忍着痛,冷声道:“王爷莫再自欺欺人。玉染身为女官,朝思暮想的就是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是这么简单。”

他的眼中浮起痛色,切齿道:“我不信!”

她讥讽地笑。

“我不会让你回金陵!”楚连沣坚决道,拽着她往农家走。

“放开她!”死寂的黑夜,不知何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惊心动魄。

他止步,她也顿足,不可思议地转身。

终于追来了吗?她没有听错吗?

那人从黑暗的深处走来,像是从地府走出来,带着一股骇人的死亡气息。

步履甚大,黑袍迎风而起,一如飞鹰俯冲而下,啄食着猎物。

楚连珏。

萧婠婠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竟然亲自出宫追捕!

他……多多少少是在意自己的吗?

“楚连沣,你好大的胆子!”楚连珏怒喝,夜色下的俊脸如覆冰凌。

“臣弟有这胆子,也是皇兄逼的。”楚连沣将她掩在身后,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你以为朕会让你带朕的宁妃远走高飞?”楚连珏讥讽地笑,“朕今夜才来,是有意让你一次,没想到你这么没头脑,还是让朕追上了。”

她明白,假若真要逃得如影无踪,就必须昼夜不休、马不停蹄地逃离,而不应该停下来借宿。

凤王考虑不周。

楚连沣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皇兄追到此处,臣弟有一提议,不知皇兄有无兴致听听?”

楚连珏笑道:“好,朕姑且听听。”

“凌玉染,臣弟势在必得,皇兄想夺回,必须与臣弟较量较量。”楚连沣颇有气概地说道,“凌玉染属于胜者。”

“较量武艺?”楚连珏冷笑,“原来皇弟也有武艺傍身。”

“臣弟从不知皇兄武艺如何,皇兄也不知臣弟武艺修为,不如较量一番。”

“朕很想与你较量一番,不过朕不想浪费时间,就让朕的护卫陪皇弟过几招吧。”

萧婠婠没想到凤王会提出这个要求,更没想到楚连珏会直接拒绝。

话音方落,四周冒出二十余个侍卫,围拢而来。

楚连沣拉着她的手,慢慢后退。

————

楚连沣放弃了反抗,任由侍卫带回皇宫。

回宫的路上,萧婠婠一直在想,楚连珏亲自出宫捉人,是否表明他在乎自己、已经喜欢自己。

歇了几个时辰,她前往慈宁宫,向嘉元皇后报平安。

林舒瑶拉着她的手,柔然笑道:“陛下晋你为宁妃,开心么?”

萧婠婠静静道:“娘娘一向都知道奴婢没有非份之想。”

“陛下亲自出宫接你回宫,如此福份,就连哀家也及不上呢。”

“奴婢……”

“往后,哀家与你就以姐妹相称。”

“奴婢不敢。”

“在这寂寞的深宫,哀家最信任的就是你,哀家只想身边有一个人可以说说心里话。”

“娘娘厚爱,奴婢愧不敢当。”

萧婠婠确实心中有愧,嘉元皇后心地善良,这般信任自己,而她却没有全心全意地对待娘娘。

她一直想不透,嘉元皇后为什么这般信任自己?为什么将自己当做姐妹、比对待同胞妹妹还要好?也许,嘉元皇后就是这么一个通透、善良的女子,世间绝无仅有。

楚连珏传召,是在回宫两日后。

还是那个隐秘的宫室,楚连珏靠坐在**,手握一卷书册,凝神看着。

行礼后,她站在一侧,语声淡淡,“陛下传召奴婢,不知有何吩咐?”

他搁下书册,微抬她的下颌,锁住她的红眸,“朕将皇弟软禁在宫中。”

四目相对,褐色瞳孔似有玩味,红眸则是光华浅淡。

萧婠婠低垂了眸光,静静不语。

“朕还以为你会为皇弟求情。”楚连珏鄙薄一笑。

“为什么陛下会这么以为?”

“你不为皇弟求情,又是为何?”

“凤王强行带奴婢私逃,有违宫规,如何惩处,陛下自有主意。”她缓缓道,“奴婢本就不愿随凤王私逃,自然不会为凤王求情,再者,奴婢人微言轻……”

楚连珏的嗓音冷飕飕的,“你不是自愿随皇弟远走天涯的吗?”

萧婠婠清冷道:“奴婢被慕雅公主弄晕带出宫,之后被凤王强迫一起离开金陵,奴婢身不由己……”

她知道,他以为自己选择了凤王、随凤王远走天涯,很生气很生气,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供出慕雅公主以自保。就算她不说出慕雅公主,以他的睿智,也早已猜到是慕雅公主暗中搞鬼。

“朕如何信你?”他站起身,陡然捏住她尖俏的下颌。

“陛下若不信,奴婢无话可说。”

“朕也想信你,不过朕看不到你的心究竟是向着朕,还是向着皇弟。”

萧婠婠看着这张完美得有几分妖孽的俊脸,这双寒气逼人的深邃褐眸,思忖着他这话的深意。

若想令他气消,若想赢得他的信任,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陛下想如何看奴婢的心,奴婢绝无异议。”

“是吗?”

楚连珏复又坐下来,眸光阴寒,“为朕宽衣。”

她为他宽衣解带,举止轻柔而缓慢,雪腮玉容慢慢红了,她觉得脸上和脖子烫起来。

他的身上只剩下中单,命令道:“宽衣。”

萧婠婠看着他没有任何情意的眉宇,自行解罗衫,只剩丝衣。

那年,她在他面前解罗衫,竭力爬上他的龙榻,他不屑一顾,扬长而去。

而今,他要她宽衣,要她侍寝,不知他的心中有多少怜惜与在意。

世事往往这般荒唐,她成为燕王的女人,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他却偏偏要她。

悲酸,苦楚,诸多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心隐隐作痛。

楚连珏揽着她上了床榻,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哀伤模样,心中一动。

“你就这么不愿侍寝?你就这么向着皇弟?”声音冰寒,怒气也冰冷刺骨。

“陛下可知,奴婢一直心系陛下?”萧婠婠凄楚道,眸中水光盈盈。

他心魂一震,脸上的寒气顿时消失,“真的么?”

她楚楚地看他,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以修长的手指拭去她的泪水,眸色渐渐转浓,眸中点缀着缕缕情意。

凉凉的唇覆上她的芳唇,须臾之间变得火热。

楚连珏吻她,愈发深沉缠绵,仿佛有绵绵不绝的爱意倾泻而出。

唇齿相依,湿热绵密,他深深地凝视她,目含笑意。

“陛下笑什么?”萧婠婠娇羞地问。

“你从何时开始,喜欢朕?”

“被陛下羞辱之后。”

“朕羞辱你,你不恨朕?”

她摇摇头,“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奴婢心系陛下,可也知道陛下厌恶奴婢,欲置奴婢于死地。奴婢不敢有非份之想,服侍好娘娘,做好本份,别无他想。”

楚连珏轻叹一声,“朕不会再杀你了,朕会好好补偿你。”

萧婠婠莞尔一笑,“谢陛下。”

他火热的吻落在她的雪颈,带着无穷的情,含着无尽的爱,天荒地老一般。

她感觉得到他的深情厚意,渐渐迷失……

最初心动的男子,就是诛杀她父亲和萧氏九族的皇帝,就是将要与她结合的男子,原先,她一心一念地想得到他的宠与爱,眼下她就要得到了,却太迟了。

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为什么她会一念之差地委身燕王?为什么她不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太迟了!

心痛如割。

她不能再与楚连珏有夫妻之实,绝对不能!

就算喜欢他,他也喜欢自己,她也不能侍寝!

楚连珏解开她身上的丝衣,雪玉般的身子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褐眸一亮,低头吮吻。

两具交叠的躯体仿佛着火了一般,狂热的情潮在他体内激荡,他的吻越发狂野不羁。

**这次陛下真的要宠幸她了哦,她肿么办?燕王肿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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