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婠婠柔柔笑着,伸指轻抚他紧蹙的眉头,举止温柔。

楚连沣面色微缓,“玉染,以前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你不记得了吗?朕相信,你对朕并非全无情意。”

她道:“一女不侍二夫,陛下可以不理会朝臣、宫人的指戳,甚至可以不理会天下万民的非议,可是,我呢?我做不到两耳不闻。”

他喃喃道:“朕只是不想失去你。”

———丫—

萧婠婠想去看看凌立,楚连沣却道:“他遍体鳞伤,伤重不治,朕命人好好安葬了。”

她心中剧痛媲。

凌大哥,到底是我害死了你;凌大哥,这辈子我怎能安心?凌大哥,对不起。

凌大哥,害死你的人,我会一个个地收拾。

这笔血债,我一定会讨回来。

父亲惨死,萧氏一案,无法得知真相,她完全可以离开皇宫,从此海阔天空。

可是,心中有恨,她还不能离开,她要害死凌立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再者,燕王被软禁,不知以后会如何,她心中牵挂,无法潇洒地离去。

楚连沣勤于政务,颇有作为,宫人却在私下里说,陛下如何处理政务、如何批阅奏折,都依照绍王的意思来办。叔侄俩之间偶有争吵,传出御书房,宫人都听见了。

萧婠婠再也没有怀疑,楚连沣这个皇帝,只是傀儡。

过了几日,朝臣上奏,新皇登基,理当册立中宫。

宫人议论纷纷,朝中大臣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册立杨政次女杨晚云为后,一派支持册立林文钧三女林舒雪为后,两派争论不休,甚至在奉天殿上大吵,不成体统。

宫人私下说,无论是前朝,还是新朝,这中宫之位,还是杨氏和林氏在争。

萧婠婠明白了,杨政和林文钧之所以这么卖力地拥立楚连沣登基,只怕还有这一点的考虑。

拥立有功,新君就会册立他们的女儿为皇后,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就更加巩固了。

一夜,楚连沣来看她,愁眉苦脸,对她道:“杨晚云,林舒雪,朕真的不知立谁为后。”

她开玩笑道:“既然无法选,那就册立两个皇后。”

“哪有两个皇后的?”他含笑瞪她。

“那真是没法子了。”

“两个皇后……”他的俊眸忽然一亮,“二者选一,无法选,那就来个第三种选择。”

“陛下有主意了?”

楚连沣纠结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嗯,朕知道该怎么选了,还是你提醒了朕。”

她淡淡一笑。

他离去之后,张公公进入大殿,恭敬地行礼。

萧婠婠心知他亲自来此必有重要的事,于是看看外面有无闲杂人等,吩咐宫人不得擅闯。

张公公低声道:“陛下登基后,时常来景仁宫,看来陛下真的喜欢娘娘。”

她淡淡不语。

“主人有命,你还需留在宫中,为主人效命,媚君邀宠。”

“一女不侍二夫,我怎能再嫁?”

“有何不可?陛下不介意,娘娘介意什么?”张公公道,“这是主人的命令,你敢违抗?”

“我不是违抗,而是……就算陛下不介意,朝臣也不会让陛下做出这等荒唐之事。”萧婠婠辩解道。

“这一点,你无须担心,主人会安排。娘娘别忘了,你还有杀父之仇没有报,还有朝中奸臣没有查出来。”

“前朝陛下被魏军俘虏,我想查,也查不到了。”

“只要你抓住陛下的心,宠冠后宫,为主人办事,主人就广派人手为你查明真相。”

“真的吗?”

“主人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萧婠婠看着张公公状似无欺的神色,终究应允。

唯今之计,只能如此。

父亲被诬的罪名,一定要洗脱,即便不能手刃楚连珏,也要还父亲一个清白,为萧氏讨回一个公道。

假若给她一个机会,可以亲自手刃,她下得了手吗?她会亲手杀死曾经喜欢过的楚连珏吗?

不知道,她无法想象。

楚连珏被俘,她担心他的安危,希望他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楚敬欢被软禁,她担心他的安危,希望他好好的,更希望他能扭转乾坤。

她不知道比较担心哪一个,只知道,想起楚敬欢的次数似乎比较多。

————

决定了媚君邀宠之后,萧婠婠对待楚连沣的态度就变了,几许温柔,几许恩爱,好像她真的喜欢他。

楚连沣欣喜于她的转变,几乎每日都来景仁宫坐坐,完全不理会宫人的议论与朝臣的劝谏。

登基十日后,他下诏,册封凌玉染为皇后,册封杨晚云、林舒雪为皇贵妃。

这道诏书,在朝堂和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奉天殿上,群臣反对,皆道:凌玉染乃前朝贵妃,册为皇后,于礼不合。

更有耿介的大臣在大殿直斥陛下:中宫乃母仪天下的国母,怎能册封前朝贵妃为后?这是败坏大楚国的律法,这是违背人伦纲常,会让天下万民议论、怒骂。

还有大臣道:陛下乃万民之表率,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为臣民效法,陛下册封前朝贵妃为后,岂不是鼓励天下万民娶兄嫂为妻?如此一来,我朝就如同蛮夷一样,人伦既丧,纲常毁灭。

朝堂一片叫嚣声,后宫也是议论声声,甚嚣尘上。

绍王一反众议,道:我大楚国楚氏先祖乃南疆外族,与中原汉族不一样,我楚氏男子,可娶继母为妻,也可娶兄嫂为妻,只有你们中原汉族,才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与臭规矩。

大殿上,绍王单挑群臣,从议论到大吵,足足吵了两个时辰,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反对册封凌玉染为后的大臣,自然是以杨政和林文钧为首。

翌日,不知怎么回事,这二人不再出声反对,那些唯他们马首是瞻的朝臣,大多也不敢出声。

萧婠婠不知道绍王为什么支持楚连沣册自己为后,照理说,楚连沣一意孤行,绍王不会让他这么做;不过,绍王肯定也不想杨政和林文钧的势力深入后宫,因此,这才同意楚连沣册立自己为后,是这样的吗?

又或者,绍王与楚连沣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册后大典,如期进行。

一大早,萧婠婠开始梳洗装扮,穿上册后冠服——头戴十二龙九凤冠,身穿深青色翟衣,脸上浓墨重彩,然后前往奉先殿。

一路上,宫人有些许议论,她没有听见,沉浸于冥想中。

她在想,楚敬欢知道她成为楚连沣的皇后,会作何感想?是否生气?是否着急?抑或无动于衷?然而,事实是,被软禁的他,即使想要如何阻止,也无法阻止。

楚连沣已在奉先殿后殿等候,她踏进大殿,止步不前。

今日的皇帝楚连沣,隆重的冠服在身,头戴冕冠,身穿玄色衮服,褪去了以往的清逸温雅之气,身姿轩昂,王者之气分明。

他呆呆地看她,目眩神迷。

他的皇后,身着隆重的皇后冠服,明眸皓齿,脸漾桃红,美得惊人,美得大殿无颜色。

尤其是那双红眸,红芒流转,正气十足的冠服压下去几分妖冶,使得她多了四分娇媚。

他就知道,他爱的女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是最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女子。

楚连沣拉住她的手,含笑望着她,一起走过去。

没有人捣乱,没有意外,祗告先祖之后,大典结束。

这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这夜,他以为得到了她,与她缠绵半夜,缱绻情深。

这夜,她躺在他的身侧,千头万绪,心中惆怅,想着的是楚敬欢。

————

册后大典的次日,是杨晚云和林舒雪的册妃大典。

杨晚岚搬至储秀宫,萧婠婠住在坤宁宫,林舒雅搬至长春宫,让出永寿宫。

杨晚云赐居景仁宫,林舒雪赐居永寿宫,同为平级皇贵妃,开国朝之先河。

册妃大典之后,二妃来坤宁宫请安,行八拜礼。

萧婠婠坐在宝座上,让她们免礼,不必拘束。

楚连沣驾临,笑道:“今日是梓潼第一日接见二妃,朕来瞧瞧。”

“往后陛下多去永寿宫、景仁宫走走。”萧婠婠笑道。

“皇后娘娘美艳无双,嫔妾那比得上娘娘天人之姿,陛下该来坤宁宫。”林舒雪抿唇一笑。

“没错没错,陛下与皇后娘娘是天作之合,让人羡慕得紧。”杨晚云接口道。

“朕不希望朕的后宫有人兴风作浪,更不希望搞得乌烟瘴气,二妃与皇后和睦相处便是,假若有人心怀鬼胎,朕不会客气。”楚连沣笑眯眯地说道,语气却是极重。

“陛下说笑呢,陛下政务繁忙,还是先去御书房吧。”萧婠婠赶忙道。

三人恭送他离去,林舒雪和杨晚云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

再闲谈几句,她们也告辞回去。

萧婠婠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出手对付自己。

这夜,用过晚膳不久,她看着蓝飞雪和碧蓉给楚文朗沐浴,看着一岁多的朗朗开心地玩水、笑个不停,想起了嘉元皇后。嘉元皇后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楚连沣的皇后。

数日之前,她答应楚连沣,成为他的皇后,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楚文朗从小跟着她,已经离不开她,她要继续带着他,直至他长大。

他反对,说可以将楚文朗交给亲娘林舒雅抚养。

她不肯,说楚文朗不认亲娘,只认自己,如果看不见自己,就会哭闹个不停。

她说,假若楚文朗不跟着她住在坤宁宫,她就不会成为他的皇后。

他只能应允。

朗朗叫她“姨姨”,却将她当作娘,很依赖她。

看着看着,萧婠婠想起了楚连珏。

楚敬欢会派人救楚连珏回来的吧,不知道楚连珏是否还活着。

忽有御前公公来传话,楚连沣让她去千波台。

她让公公回去传话,说稍后就去。

她哄朗朗睡觉,今夜却不知怎么的,他很兴奋,要她讲故事。

讲着讲着,她自己也昏昏欲睡,不得已起身穿衣,前往千波台。

秋夜风凉,枝叶婆娑,宫灯的光影被风晃了一地。

来到千波台,萧婠婠示意宫人不要禀报,自己走上顶台。

蹑手蹑脚地拾级而上,不发出声响,却在最后四五阶之际,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凌玉颜。

“陛下,妾身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凌玉颜。”凌玉颜的嗓音娇滴滴的,媚人筋骨。

“你既是皇兄的妃嫔,就回去吧。”楚连沣冷淡道。

“姐姐也和玉颜一样嘛。”凌玉颜娇蛮道,“玉颜服侍陛下饮酒……”

她款款地坐在他身侧,端着青花酒杯为他侍酒。

楚连沣任由着她,饮了两杯酒,道:“你想效法娥皇女英?”

她柔声道:“陛下英明,玉颜虽与姐姐一样,曾为前朝妃嫔,不过玉颜并不像姐姐那般受宠……迄今为止,玉颜还是处子之身。”

说着,她低垂了螓首,娇羞不已。

他饶有兴味地说道:“哦?处子之身?”

她颔首,随后搂着他的脖子,依在他的肩头,“玉颜从未得蒙圣宠,一直心如止水,陛下登基后,奴婢不知怎么的,对陛下……难以忘怀,朝思暮想,以致夜夜难眠。”

楚连沣扣住她的下巴,“你想得到朕的宠幸?”

凌玉颜娇羞道:“玉颜不敢有非份之想,玉颜只希望陛下待姐姐好,偶尔记挂玉颜,玉颜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简单?”

“玉颜……”她的手揉抚着他的胸,撩拨着他。

他自斟自饮,任凭她上下其手,双眸渐渐清寒。

她索性坐在他的腿上,大胆地触吻他的脖子,慢慢往上移,轻触他的脸颊。

楚连沣仍然没有推开她,就在她的唇即将吻上自己的唇之际,突然推开她。

凌玉颜跌坐在榻边,见他满目怒色,心慌起来,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怔忪地看他。

“朕告诉你,娥皇女英,是痴心妄想!”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陛下……”她焦急道,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是皇兄的妃嫔,朕不会碰你一根毫毛。”

“可是,姐姐也是……”

“朕爱她!”

凌玉颜咬唇,流露出一副倔强、屈辱的样子。

楚连沣怒道:“还不滚?”

她站起身,匆匆行礼,然后离去,却在下阶梯的时候,看见面无表情的萧婠婠。她瞪名义上的姐姐一眼,高昂着头,下楼。

萧婠婠走上来,楚连沣连忙起身拉她坐在锦榻上。

方才他那句“朕爱她”,她听见了,惊心动魄。

“陛下怎有兴致来千波台?”

“秋夜良宵,此处风景独好,我们在这里品酒赏月,岂不妙哉?”他搂着她的纤腰。

“夜里风凉,陛下当心受寒。”

他点点头,吻她的香腮,双臂紧收,欲吻她的唇。

她侧首避开,推着他,他不得不放开她,“方才你都听见了?玉染,你是否怪朕……”

萧婠婠摇头,“陛下心意,臣妾没有异议。”

楚连沣迟疑地问:“你想要朕宠幸玉颜?”

她柔然一笑,“陛下有何心意,只管去做,无须问臣妾。”

“玉颜是皇兄的妃嫔,朕怎会将她纳入后宫?”

“臣妾也是……”

“你不一样,朕唯一想要的,只有你。”他凝视她,眸光深深,“玉染,朕要让你明白,朕有锦绣后宫,但后宫只有你一人;朕有如画江山,但江山不及你。朕坐上这个皇位,只是为了能够完全拥有你。”

这个瞬间,萧婠婠呆了,被他深情入骨的话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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