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了跳,见他的面色如此狠戾,害怕起来。

半月之期还没到,情毒如何发作?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金色薄片,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那薄片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比金笛的声音怪异、尖锐,很难听。

叶妩眉心微蹙,难道这金色薄片能让情毒发作丫?

果不其然,她感觉体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脚底漫起细微的痒,一点一点,渐渐连成一片,慢慢扩散,变成一大片……那种痒不像是被人挠的痒,说不清道不明,就是痒得很难忍,用手去抓,根本没用……很快的,痒越来越厉害,往上蔓延,到小腿,到大腿,到腰部,到胸脯……她克制着不去抓,以免皮肤受损,可是这种挠心挠肺的痒简直要了她的命……

金公子收了金色薄片,冷冽地盯着她,似在欣赏她的痛苦媲。

她在**翻滚,全身奇痒,浪潮般淹没了她,她只能咬着唇,忍着,坚持着。

紧接着,除了痒,还有无数只小虫咬她,咬她的皮肤、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细微而尖锐的痛布满了全身,密密麻麻,痛入骨髓……

汗水染湿了她的衣衫和鬓发,她又痒又痛,一阵阵地抽搐,那清媚的脸蛋苍白如纸,汗珠汇聚成水流,从下颌滑落。

她不再怀疑了,金公子给自己下了可怕的情毒。

“金公子,我见识到了……我不会再逃跑……”叶妩断断续续地说,牙齿相碰,声音颤抖。

“知错了?”金公子不为所动,眸色沉肃。

“知错了……我会乖乖的,为你办事……”她抖个不停,憔悴惨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再看、让所有男人心软,可是,他依然无动于衷。她蹭过去,拉他的袖角,痛楚地哀求道,“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给我解药……”

“你还没领略到情毒的威力,我怎能给你解药?”他冷酷地笑,拿开她的手。

叶妩绝望了,恨他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一股热气从脚底窜起,迅速上窜到胸口,扩散至四肢百骸。可怖的是,这股热气变成了熊熊大火,在她体内燃烧,与那种奇痒、剧痛一道折磨她。

她好像看见了肆意舔舐的火舌,大火烧毁了她的意识,她只觉得焦渴万分,渴望一场暴雨的浇灌;只觉得热得难受、燥热难耐,极度渴望冰水的抚摸……她知道,情毒最厉害的就是这样,渴望男人……

怎么办?

她再次求他,苦苦地哀求,可是,再多的发誓、保证都无法打动他。

金公子毫无半分怜惜、怜悯,手指轻触她汗湿的锁骨,“我舍不得杀你,可是我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好戏立即上场,我让两个壮汉伺候你,为你解毒,你就好好享受那***的滋味!”

他拊掌,眼角的微笑好像淬了毒,阴毒无比。

叶妩惊震万分,怒气在体内狂涌。

天啊!这男人怎么这么恶毒!

两个壮汉推门而入,金公子挥挥手,坐在桌前,仍是刚才的姿势,不理她的死活。

她看见两个孔武壮汉走过来,立刻爬到床角,娇弱凄楚的模样让人叹气。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仓惶、恐惧地尖叫。

两个壮汉上床,朝她伸出魔爪,这个瞬间,她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宁死也不被两个男人轮流凌辱!

在他们抓住她之前,她迅速转头,狠狠地撞墙!

额头剧烈地痛起来,有点晕,她感觉有血流淌下来,滑到嘴角。

可是,为什么还不死?

金公子疾步过来,挥退两个壮汉,扯过她,用衣袖捂着她额头上的血口,为她止血。

叶妩恼恨地推开他的手,“放开我!不要碰我……”

“你当真不想活?”他冷沉地问,面上好似多了一点点担忧。

“我宁愿死,也不会再为你办事!”虽然情毒的折磨令她难受、痛苦,但是,她有了死的念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最好杀了我!”

“我偏偏不让你死!”他狠戾地箍着她绵软的身,“你这条小命是我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就得活!此生此世,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被情毒折磨得脑子不清,加上怒火攻心,就忽略了他这番话的古怪之处。

那两个壮汉送来包扎伤口所需要的伤药、软巾,然后退出去。

金公子为她包扎伤口之后,发现她已经神智不清了——情毒是蛊毒的一种,不到发作时间,只能用特有的声音催动情毒发作;假若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就会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如她现在这般,半眯着眼,好像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却又糊里糊涂、全身虚软,没有半点抵抗力。

他掐着她的两颊,迫她张开嘴,接着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将鲜血滴进她口中。

情毒的解药是情丸,下毒之人的血也可以解毒,因为他服过情丸。

然后,他抱起她,来到邻房,把她放在装满了温水的浴桶里,解开她汗湿的衣衫。

情毒的退去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叶妩还是昏昏沉沉的。

模糊中,她看见这个可恶、可恨的金公子给自己沐浴,却无力反抗。

她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变得强大,报今日之仇!

沐浴之后,他又抱起她,擦干她的身子,为她穿上衣衫,回到原来的寝房。

躺在床榻上,盖着薄衾,她觉得舒服多了,不痒了,也不痛了,更没有那种焦渴的感觉,情毒好像解了,只是觉得很虚弱,四肢无力,很嗜睡,很想好好睡一觉。

“睡会儿,醒来后就会好点。”金公子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叶妩大声道,竭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天亮之前我会送你回去。”

他好似随口道来,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容她抗议。

任凭她怎么说、怎么叫、用力打他,他都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化千年的雕像。

她真的很累、很困,闹一阵就没力气了,很快就睡着了。

金公子转过身,凝视她宁静、苍白的睡容。她的眉心微微蹙着,好似身子不适,又或者睡梦中出现了让她揪心的人或者事,让她无法安心睡觉……慢慢的,她的呼吸平稳、匀缓了,他看着这张诱惑了数个男子的脸,忍不住伸手抚触,轻缓地流连于她精致的五官。

细腻滑嫩的触感,给予他些许悸动,让他的心跳得更快……刚才为她沐浴,他抚遍了她光裸的身子,也是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热血澎湃的触感……雪光盈盈的玉*体,柔若无骨的娇躯,丰满挺俏的雪峰,纤细如柳的腰肢,修长光滑的大腿,这具完美无暇、鬼斧神工的**是上苍的杰作,相信每个见过的男子都会刻骨铭心、此生不忘。

只不过,她对他而言,只是一颗绝色的棋子,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女子罢了。

————

醒来时,已是次日早晨。

叶妩懊恼不已,竟然睡得这么沉!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三四日,她无精打采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因为,她心烦意乱,烦躁得要死。

想远走高飞,却走不了;如果留下来,就要面对复杂的男女关系、皇权斗争,在几个男人之间当夹心饼,处处谨慎,步步小心,痛苦不堪。

这种日子,真的不想过了。

因此,她压根没想起孙太后生辰贺礼一事。

潇湘楼表演新舞这夜,大堂还是那么火爆,挤满了人,争相观看最新的歌舞。

原本,她想早点回府,可是冷潇湘不让她走,她只好留下来,“验收”新舞。

按照惯例,前两个歌舞表演完了才是新舞。

大堂再一次暗下来,只剩舞台上空唯一的一盏白绢灯笼,散发出轻淡、清冷的白光。

冯齐和刘真站在舞台两侧,摆好pose,等待乐曲的奏响。

一人着收身黑衣,一人着金箔衣,一黑一金,分外抢眼。轻快的乐曲响起,他们各自跳着,以劲爆的热舞吸引眼球。前奏过后,是迈克尔·杰克逊最经典的歌曲《dangerous》,他们站到了舞台中央,跳起迈克尔·杰克逊最经典的舞。

这歌曲、这舞蹈,在现代被奉为经典,叶妩截取了一半教他们跳,他们惊奇得不得了,感叹竟然还有这种奇特、古怪的舞步、动作。但是,他们相信,她编的舞必将引起全城轰动,因此,她教什么,他们就跳什么。

虽然古代的乐器无法和现代西方乐器、电音设备比拟,但是林致远花了很多心思,选了四种乐器,合奏出这歌曲的节奏感、力量感,尚算可用。

这段舞蹈让所有男人目瞪口呆、惊奇万分,热烈的掌声不绝于耳。

下半截的舞蹈也是热舞,以林峰颇有特色的歌曲《illusion》为乐曲。冯齐和刘真面对面而站,侧对着观众,乐曲响起,他们跳起来,各自耍帅、耍酷,有对着干、飙舞的意味。这套舞蹈动作,动作迅速,节奏强劲,充满了力量感,让看的人热血沸腾,站起来跟着乐曲舞动。

他们跳得很好,可是叶妩真的没心思看,魂游太空,就连冷潇湘来到她身边,她都没发觉。

“妩儿,你编的舞让潇湘楼赚得盆满钵满,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编出这么新奇古怪、独树一帜的舞?”已经成为城中富婆的冷潇湘笑问。

“冷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只是担心,有人出手阔绰……”

“冷姨不必担心,就算别人花再多的银两,我也不会走。”

“那我就放心了。”冷潇湘笑呵呵道,忽又蹙起眉头,“如今,潇湘楼独领风***,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温柔乡、销金窝,这都是你的功劳。不过,不少客人要求那些唱曲跳舞的姑娘陪酒、陪夜,我担心,假若总是拒绝,那些客人就不来光顾了。你也知道,世间哪个男子不好色?”

叶妩明白她的意思,潇湘楼毕竟是卖笑、卖肉的地方,不可能只有歌舞表演。于是,她提议道:“我想过了,可以再提提酒水、菜肴的价,还可以设一些贵宾包厢。大堂歌舞表演完之后,客人可以去贵宾包厢继续饮酒,点喜欢的姑娘唱曲、跳舞。客人单点姑娘,必须另外给银子,每个姑娘都明码标价。当然,自愿卖身的姑娘也可以明码标价。”

闻言,冷潇湘展颜一笑,笑开了花,“明码标价,妩儿这主意好,那多少银两较为合适?”

叶妩想了想,道:“唱曲、跳舞五十两起价,自愿卖身的,二百两起价。”

冷潇湘一怔,“这会不会价高了点?”

叶妩道:“冷姨,价高才矜贵呀,不然咱们潇湘楼的姑娘一晚上要应付多少人?不累死,也被酒水弄坏了身子,还怎么跳舞?”

冷潇湘点点头,接受了她的主意,然后拍拍她的肩,“我知道这几日你有不少烦心事,不过啊,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有银两在手。”

叶妩看她走了,一边叹气一边看大堂的舞。

冯齐和刘真劲爆的热舞让大堂沸腾起来,跳完最后一个动作,他们叉腿而战,面对面,身躯几乎贴着,脸颊错位相合。远远地看,两个男子像要拥抱在一起。

乐曲戛然而止,全场寂静,所有目光都落在舞台上。他们凝定不动,保持了片刻,接着,刘真转过脸,对着他的脸,鼻子和嘴唇相触,好似两个男子要当众亲吻……

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与尖叫,很明显,客人们被他们大胆的举止震骇了。

没错,这支舞玩的就是基情。而在古代,男性之爱叫做断袖,或者是龙阳之癖。

最后,冯齐和刘真同时出手,互相推了一把,同时弹开,下了舞台,热舞由此结束。

叶妩心想,继凌无香和盼盼之后,他们的名字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成为金陵城红透半边天的男舞者,也许还会得到一些有断袖之好的男子的青睐。

一个伙计走来,交给她一封书函,说是一个小厮送来的。

她拆开书函,看了一眼,气得撕碎书函,扔在地上。

金公子威胁她,胆敢背叛他、不为他办事,她娘亲和弟弟就会惨遭毒手。

怒火烧心,她气炸了!

冲进酒窖,掩上门,她开了一坛女儿红,咕噜噜地灌入喉咙。醉了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由于饮得太急,半坛酒落腹,叶妩觉得头有点晃,于是坐在墙边,抱着酒坛慢慢喝。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心事?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利用她?为什么会魂穿到这里?为什么……老天爷,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么整我?你非要弄死我才开心吗……

有人想抢她手中的酒坛,她紧紧抱着,“干什么?”

原来是林致远。

他经过庭院,无意中听一个伙计说她在酒窖饮酒,就来瞧瞧。

她已经喝了不少,面色酡红,眼底眉梢仿佛堆积着层层叠叠的烦恼与忧愁。他知道她最近很忙,发生了不少事,猜想她心中抑郁苦闷、才借酒消愁。

“叶姑娘,即使有烦心事,也不该喝闷酒。”他温柔地劝道,坐在她身边。

“不喝酒还能做什么?”

“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唇角的笑意像微风那般轻弱,“如你不嫌弃,我陪你。”

“没用的,没用的……你陪我喝酒,我更高兴……否则,你就不要理我……”

叶妩举起酒坛,往嘴中送酒,却被他抢过去,那酒就落入他的腹中了。

喝了两大口,林致远爽快道:“我陪你喝,不醉无归!”

她抱过酒坛,嘿嘿地笑,“不醉无归!”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不多时,她又开了一坛酒,很快就见底了。

林致远见她耷拉着头,打着酒嗝,知道她已经醉了,再也喝不下去了。她那双晶亮的美眸半眯着,笼罩着水雾,烟雨濛濛似的,多了几分魅惑;她的脸腮红彤彤的,唇瓣泛着桃红的光泽,粉嫩诱人。

她醉酒的模样,四分娇憨可爱,六分妩媚勾人。

忽然,叶妩哭起来,好像是他欺负了她。

“叶姑娘,怎么了?”他听说过她在宫中发生的事,却不知道个中详情。

“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悲伤地哭,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姑娘,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地抽泣,“我只想自力更生……赚点银子,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利用我……我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林致远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从未见过她脆弱的模样,心生怜惜,“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是我想来的,是老天爷玩我,你知道吗……”她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说,说的话含混不清,“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他们都不放过我……我想回家,不想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

古代?

他不太明白她的话,可是他明白,有些人利用她,逼她办事。

这就是她心情不好、借酒消愁的原因。

泪水一如断线的珠子,从眼睑滚落,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发泄心中的闷气、怨气与不平,将这些日子积压在心中的怨、恨、伤与痛统统倒出来。

不久,她哭累了,睡意上来了,他把她抱在怀中,让她好好睡一觉。

林致远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看着她微蹙的眉心、清媚的容颜,心中溢满了柔情。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她抱回寝房,可是,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那股想要更久地抱着她的意念,让他一动不动。

慢慢的,他也睡着了。

————

林致远的睡眠很浅,外面一有动静就醒了。

她睡得很熟,由于一夜宿醉,面色有些苍白。她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胸膛,眉心蹙了蹙,动了一下,又继续睡。他笑了笑,心中竟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虽然胳膊、双腿又酸又麻,但是他丝毫不介意。

天亮了,还是先送她回府吧,否则,被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

他抱起她,出了酒窖,吩咐伙计把轿子抬过来。所幸潇湘楼的人还在睡梦中,这会儿只有几个伙计忙碌着,他嘱咐他们不要乱说话,然后坐上轿子,从侧门离开潇湘楼。

叶妩睡得太沉了,任凭轿子怎么摇晃,也没醒。

到了府宅侧门,他抱着她下轿,伙计跑去敲门。突然,一个人疾步走来,拦在前面。

林致远定睛看去,原来是晋王。

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明轩气色不佳,像是一晚上没睡好。眼见潇湘楼的琴师抱着她,而她睡得死死的,还是这不合时宜的时辰,他满目阴沉,眼中浮动着怒气。

**晋王生气了哦,会不会有误会呢?会不会责骂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