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一定要阻止!

虽然她很想离开金陵城,不再回来,但是她不想、也不能和晋王一起走。因为,楚明锋不会放过他们,还有很多人受到牵连,比如娘亲、阿紫,比如潇湘楼的人。她一人潇洒地走了,却连累那么多人受苦,甚至丧命,她做不出这种事。

“王爷以为我们走得掉吗?”叶妩冷声问道,他不知道他最大的情敌是楚明锋,以为沈昭不会派人追来。

“一切有本王,你不必担心。”楚明轩坐过来,执起她的双手,“本王想好了万全之策,纵然沈昭派人追来,本王也不怕!本王要定了你!”

他的语气坚定如石,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她眉心紧蹙,“王爷可有想过我的意愿?媲”

他温柔地安抚,“不要胡思乱想,你娘亲不会有事,母后和沈昭总会想法子护她周全。”

她顿感无奈,他以为,她不愿跟他远走高飞,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有太多顾虑、太多牵绊。

楚明轩眼中的深情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眸光,她唯有选择暂时按兵不动。他轻抚她蹙起的眉头,用拇指抚平,“从今往后,本王不再是晋王楚明轩,你也不再是沈二夫人叶妩,你我只是人世间最普通、最平凡的夫妻,抛却红尘纷扰,寻一处世外桃源,蓝天下,桃花间,清茶淡酒,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厮守终身。我不会让你蹙眉,亦不会让你饮泣,只会把你捧在掌心,呵护一生,珍视一世。”

如此深情无悔的表白,如此刻骨铭心的痴情,的确令人感动。

叶妩感动了,却无法接受,因为,他不是她心尖上的那个男子。

————

楚明轩也担心后有追兵,不敢耽搁,连夜赶路。

过了子时,终于抵达镇江府,找了一家客栈歇息,天亮后再赶路。

两人吃了饭菜才歇寝,叶妩不想和他同床,他却厚着脸皮,不肯打地铺,也不让她睡地上。

她背对他,他搂着她,仿佛心有灵犀的恩爱夫妻。她无可奈何,没有抗拒他的亲近,却总觉得不太舒服,小腹的隐痛断断续续的。

不敢睡得太沉,也因为小腹的不适,天刚亮就醒了,她见他睡得沉,唤了两声,他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起身,穿衣后出了客房,跟掌柜买了一匹马,银两算在晋王的账上。

一切都很顺利,她骑上马背,挥鞭疾行,穿越了镇江府的清晨,穿越了冷涩的薄雾与晨风,直奔金陵。

就在她以为顺利逃跑的时候,后面响起了响亮的马蹄声。

叶妩回头望去,是楚明轩。

扬鞭催马,忍着迎面扑来的寒气,她奋力前行,可是,她的马术怎么比得上他?

楚明轩追上来,越逼越近,“妩儿,勒马!”

她心惊胆战,仍旧催马疾奔,他气急败坏地吼:“本王叫你勒马!”

她侧头看去,他就在旁边,两匹马并驾齐驱,顿觉希望渺茫。

他拽住她手中的缰绳,陡然勒紧,两匹马同时停住,前蹄仰天,惨烈地嘶叫。

叶妩到底有些心虚,不敢看他铁青的俊脸。他不由分说地抱她过来,搂着她骑回客栈。

早间的街衢行人稀少,却也有一些人,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得躲在街旁。

回到客房,楚明轩关上房门,坐在桌前,胸口起伏不定,显得被她气得不轻。

“为何逃走?”他的俊脸寒如冰玉,语气也冰如寒雪。

“我早已说过,我心仪的男子不再是王爷。”她实话实说,无论他能不能接受,她都要让他知道,她不会随他走,“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

“还有新鲜一点的借口吗?”

“这是我的心里话,王爷不信罢了。”

他火速站起,攫住她的身,好似无法接受这样的真心话,“那好,你告诉本王,本王究竟哪里不好?究竟哪里比不上沈昭?沈昭得到了你的心,可是他珍惜你了吗?他最爱的是他的夫人,不是你!”

今早骑马逃跑,小腹又开始闹腾,叶妩怀疑腹泻,可是又没有上茅房的意愿,只好忍着。这会儿,小腹的隐痛明显了一点,她却没有心思理会,道:“也许王爷说得对,他最爱的是沈夫人,但是,那不表示我的心会改变。”

楚明轩目光如炬,惶急道:“你不是已经改变了一次吗?既然得不到沈昭的心,为什么不想想本王的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物是人非这么简单的道理,王爷参不透吗?”她清冷道。

“那时,你对本王一心一意,本王担心祸连两府才狠心拒绝你,这不是本王的错,只是怨怪造化弄人。”因为争执,他的脸颊染了一层薄红,脖子也有点红,“本王相信,你对本王还有情分……我们去一个清静之地,只有我们二人……我们会很开心、快乐,会生很多孩子……”

她替他感到悲哀,他可知道,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叶大小姐,而是另一个人,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只有愧疚。

小腹越来越疼,叶妩眉头深蹙,“即使王爷带走了我的人,也带不走我的心,我心中早已没有王爷,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

楚明轩的眼眸火星四溅,脸庞交织着怒火与伤痛,无法克制地摇晃她的身,“你说谎!你一直在说谎!你说的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想对他说,不要这样,不要摇,很痛,可是,她被他摇得说不出来……

“你喜欢的是本王!纵然本王伤害过你,但你也知道那是逼不得已……你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不会轻易移情沈昭,你说这些伤害本王的话,只是不愿母后伤心,不愿有人受此牵连,不想丢了叶家、沈家的颜面……是不是……是不是……”他激烈地摇她,疯了一般。

“王爷……”她面色苍白,身子虚软如棉絮。

他已成疯魔,禁锢她的身,癫狂地摇,直至她昏厥才清醒,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怔怔的。

忽然,他震惊地看见,她的脚下有两滴鲜艳的血。

晴天霹雳!

————

叶妩躺在**,一张玉致的脸苍白如纸,双唇亦无血色,娇弱之态令人心疼。

楚明轩握着她冷凉的手,希望用自己的温热捂热她。

为什么这么巧?

也许,是上苍注定的。

妩儿,你可知,你怀了沈昭的骨肉,你会开心吗?可是本王不会放手,本王会视你的孩儿为亲子,绝不会亏待他……无论你对本王还有多少情分,本王都会带你远走高飞……妩儿,本王曾经风流多情、醉心风月、无心政事,只有沈昭知道,那未必是真。本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便是,若得一知本王心意、能与本王并肩而站的女子,此生无憾矣。那些美姬佳丽、莺莺燕燕又有何不可抛却的?

你知道吗?你看似柔弱,内心却坚强,你总能猜到本王的心意,总能让本王为你痴狂,你就是本王等候数年的女子。今生有你相伴,江山、富贵、权势皆浮云,唯有你我之情是真,抚慰本王的心,抚慰此生此世的孤单。

妩儿,本王想过了,可在山清水秀之地择一世外桃源,过我们平淡、平静而快乐的日子。春时万物复苏我们去郊野摘花,夏时我们坐在门前听那倾盆大雨的瓢泼之声,秋时我们在乡间的小径上拾红枫叶,冬时我们坐在窗前一边围炉取暖一边赏雪……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她听不见。

一滴泪,凝在他的眼角,许久才缓缓滑落。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妩终于醒了,楚明轩扶起她,端汤药给她喝。

“这是什么?”她闻到涩苦的药味。

“大夫开的药,快快喝下去。”他取来蜜饯,让她服药后吃。

服药后,她感觉小腹还是不适,疑惑地问:“我怎么晕了?大夫怎么说?”

他沉声道:“大夫说,你已有一月的身孕。你之前受过几次伤,气虚体弱,胎像不稳,再者昨晚颠簸大半夜,今日一早又骑马,才会流血晕倒。”

她震惊地愣住,腹中已有宝宝?怀了楚明锋的骨肉?

楚明轩见她怔忪不语,摸不准她的心思,便安慰道:“不必担心,大夫开了七八日的安胎药,只要按时服用、仔细胎儿,就没有大碍。”

她恍若未闻,心情很乱,乱七八糟。

真的没想到会怀孕。

虽然从未避孕,但不到两月光景,就怀了楚明锋的孩子,太快了。

之所以不避孕,是因为她想借腹中宝宝回右相府大宅,不再做私宠,同时也可以要挟楚明锋……没想到,竟然在这节骨眼怀孕。

先前接连不断地受伤、吃苦、服药,数日前楚明锋还那么不管不顾地宠幸她,腹中的小生命竟然安然无恙,太不可思议了。然而,她知道,服药对宝宝很不好,说不定会生出一个畸形儿、痴呆儿……

“妩儿,本王会把你孩儿视如己出。”他握她的小手,诚恳道,“你的孩儿,便是本王的孩儿。”

“王爷的心胸这般宽广?”叶妩淡淡反问。

“本王在乎的是你,爱屋及乌。”楚明轩坐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她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了这是他皇兄的骨肉,会不会收回这句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坐上马车,离开镇江府。

他在马车里垫了厚而柔软的棉垫,让她坐得舒服点,不那么颠簸,还备了不少酸酸甜甜的蜜饯。她被他的细心与体贴感动,但也仅仅是感动。

她问,是不是往东南走,他说不是,折道向南。

在镇江府突然折道向南,即使追兵追来,也料不到他突然转向。

如果追兵真的追不上,她岂不是真的跟他远走天涯?

她忧心忡忡地想着,楚明轩以为她担心腹中孩儿,安慰道:“无须担心,到了城镇就歇息。若你觉得不适,就跟本王说。大夫说了,忧能伤身,还说头三月很重要,你不要胡思乱想,伤了孩儿就得不偿失了。”

叶妩舒眉一笑。

他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她心思微转,选择了按兵不动。

午时,他们下来歇息,吃了干粮再上路。下午,她假装呕吐,两次停车歇息,有意减速,好让追兵赶上来。然而,她一次次地失望了,没有追兵。

黄昏时分,抵达一个小镇,他们在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歇一晚。

叶妩见他花银子如流水,随口问了一句,他说不必担心,他带了很多银两、珍宝,够他们花一辈子了。

吃过晚膳,沐浴后,服了汤药,她正想歇息,他问她是否不适,她摇摇头,他便道:“今晚月色不错,不如去街上走走、晒月光?”

听到“晒月光”这个词,她想起那时候奉命勾搭他,终究,是她欠他,是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小镇只有两条宽敞的街衢,他们携手漫步,清冷的月光笼了一身。

行人稀少,镇上的人天黑就回家了,就连灯光也很少,因此,这个时辰好像已是深夜,整个小镇分外宁静。月色倾泻寰宇,清乳般弥漫在半空,给人一种静静流淌、岁月静好的感觉。

倘若身边的人是沈昭,这辈子就圆满了。

可是,她身边的男子不是喜欢的那个人。

沈昭亲手将她送到楚明锋的怀中,她早已决定了断对他的情,然而,感情说断就能断吗?

她无法不想他。

或许,时间再长一点,她就能慢慢淡忘对他的感觉,慢慢放下这段情。

“在想什么?”楚明轩忽然间觉得,她沉静的时候神色温和,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她与自己相距很远,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之前我数次受伤、生病,一直在服药,不知道腹中孩儿能否健康地长大。”

“又胡思乱想。”他语声宠溺,就连些微的薄责也是宠溺的,“本王请最好的大夫为你安胎,我们第一个孩子必定白白胖胖的。”

叶妩莞尔一笑,他已经将她腹中的孩儿当做亲子,可见他的心胸与决心。

他愉悦地笑,“孩儿长大后,本王要把一身的本领教给他,日后便可保护弟弟、妹妹。”

她默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憧憬地说着将来的事,越说越起劲,好像眼前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隐居避世的平静日子即将开始。

她打断他,“我累了,还是回客栈吧。”

楚明轩面上的微笑倏然凝固,那美好的未来一如水中泡影,消失了。

他们往回走,投下两道斜斜的、长长的身影。他们的身后,月辉清冷,遍地如霜。

回到客栈,刚走进大堂,他陡然停步,脸膛紧绷,戒备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虽然大堂空无一人,掌柜也不见人影,但是,叶妩感觉到大堂的不同寻常,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无形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是劫匪,还是楚明锋派来的追兵?

他眉宇紧凝,俊眸迸射出凛冽的杀气,不惧这大堂究竟隐藏着多少杀手。他示意她站在一旁,冷声朗朗:“蒙诸位兄台看得起,就一起上吧!”

话音落地,便有十余人从各个角落现身。

这些身手不凡的壮汉,皆穿一袭青衣,面无表情。又有一人从二楼下来,步履轻重有度,站在大堂中央,一袭黑衣裹挟着一股煞气。

叶妩认得,此人是皇宫禁卫军统领,王统领。

终于等到了他们。

她欣喜若狂,却不敢表露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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