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晚就下起了大雨,村长正好得此借口,不用再继续留守,和婆娘冒着大雨匆匆赶回家去了。

回了家,天色也完全黑透,两人吃了晚饭,站了一天也累了,就准备直接睡下了。

可是,村长躺在**,瞧着外面乌黑的天色和时不时劈开天地的闪电,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冒出很多疑神疑鬼的画面,有小丫鬟偷偷冒雨进了卧房偷宝石的,也有管家鬼鬼祟祟的借着他们两口子睡下的机会,摸进卧房将尸体拉出来扛着逃跑的……凡此种种,都和那颗红宝石有关。

只要一刻不将它攒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就一刻不得安宁。

所以他用手肘顶了顶身后鼾声震天的婆娘道:“喂,起了!咱们去把宝石抠出来吧!”

尽管刚睡着不久就被吵醒的火气很大,但一听村长的忧虑,婆娘也跟着担忧起来,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也就忍下了想将村长暴打一顿的冲动,和他一齐打着伞,提着灯笼出了门。

两人摸进黑漆漆的在天冷时才会入住的卧房,仔细反锁了房门,便开始抠宝石大业。

婆娘给他打着灯笼,村长拿着剪刀干活,两人眼里心里只剩那宝石和白花花的银子,一时没注意,剪子崩了出来,撬了个空,将旁边紧挨的婆娘手背划出好深一条血口子。

“嘶——你个死相,给我小心点!”

婆娘疼的直吸气,血珠子滚滚而落,落到古尸的下颌嘴中。

不过低声叫骂的功夫,那血珠子就迅速渗入了红宝石中,红宝石的光芒愈发炽盛,但窗外闪电阵阵,让人一时分辨不清到底是哪里在发光,眨眼间,那光芒又马上暗淡下去,两人谁也没有发觉这异常。

村长做低伏小哄好婆娘,继续挖掘,这次较为顺利,红宝石很快被剪刀尖儿挑了出来。

村长握着这么大一颗宝石,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婆娘嗔了他一眼,自己却也是雀跃不已。

“快,先藏起来,咱们马上回屋,等明天,明天咱就把家里囤积的粮食和屋宅都卖了,然后马上去大城,买大房子住,吃香的,喝辣的,你说好不好?”婆娘急不可耐的说着,那极尽豪奢的生活,仿若就在眼前。

“好、好……”村长呓语般的应了,将宝石小心揣进怀里,觉得不放心,还伸进一只手去紧紧握着,这才和婆娘起身,做贼似的弯着腰,蹑手蹑脚一前一后的朝门口走去。

却没发觉,身后被抛之脑后的古尸,不知何时,竟悄悄立了起来。

*-*-*屋里头的景象何止一个‘惨’字能够形容。

目光所及之处,具是斑驳的血迹,以及块块碎肉,内脏与肠子淌的满地都是,还有其中的秽物,亦是让人毫无落脚之处。

村长与他的婆娘仅剩还算完好的骨架,一个垂着头颅立在墙边,一个就趴在门后不远处,地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拖痕和道道深深的五指血印,想是婆娘见势不好要逃,结果到达门口时,又硬生生被什么东西给拖了回去,再失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冥漠痕视一切为无物,无所畏惧亦无所顾忌的迈步走了进去,踩着满地的脏污,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根据留下的痕迹,大致还原了下当时激烈缠斗的情况。

村长死的较为痛快,脖颈处剩下的肉还有被硬物穿过留下的痕迹,想必是被人直接穿透咽喉而死。

而村长的婆娘就较为倒霉了些,脖颈处较为完好,应该是生生被利爪从腰侧两边的软肉狠狠插入,然后生生把内里的五脏六腑给拉出来的。

冥漠痕顿了下,从门口寻来一把还算干净的纸伞,用纸伞挑着婆娘的半边身子,将人翻转过来。

笑语刚走到门边,就将那婆娘的正面一下看了个清楚,再也忍不住,撒开拉住夜思影的手,转身就跑去一边呕吐起来。

早上吃得少,没吐几口胃里就没了东西,只能不停的干呕,夜思影走过去,轻拍着她背,见她泪珠滚滚而落,脸色转瞬变得青白,难受非常的样子,真的很想叹一句:何苦呢。

饶是他已非活人,也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的人,‘惨’并非惨在死后,而是死的过程异常惨绝人寰。

那婆娘的眼珠都生生的瞪了出来,极度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依旧残留在她面目全非扭曲狰狞的脸上。

冥漠痕随意的拨了下那滚落的眼珠,发现瞳孔中竟还定格着死时那一刻死者眼中最后的景象。

那是灯笼歪倒,烛火熄灭的昏暗中,耀目的闪电划破夜空,白芒照亮了整间屋子,整个视野都白亮一片。雕花的木门就在眼前不远处,却似比在天涯海角,还要遥远。

既然……那么……

冥漠痕倏忽站起,快走几步来到村长面前,抬起他的下颌,对着他暴突的双目看了看,心下有了定数。

果真是如此。

听到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环目巡视了一下屋内,发现的确有些惨不忍睹,便从怀中掏出一枚圆肚小瓷瓶,掂着洒在尸体和满地的狼藉之上,不一会儿,被撒过的地方,全都消融的只余一滩清水,最终,清水亦消散不见,屋内很快清理干净,只有凌乱的桌椅板凳,还在无声的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进来吧。”

笑语一怔,抗拒的念头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想猛烈摇头,却还是死咬住下唇,微不可查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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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

她撑着门前的古树勉强站直身子,脸色很不好看的慢慢挪动步子,朝他这边走来,冥漠痕看着她垂眸敛目,小心谨慎的样子,破天荒的微微勾起嘴角,既不是讽笑也不是冷笑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毫无意外的收到嗖嗖射来的眼刀一枚。

默了默,他又道:“不必怕了,我都处理过了。”

夜思影也看到了,他身后的屋子里干净如初,顿时松了口气,转头对笑语柔声道:“里面什么也没了,你看一下罢。”

“啊?”

笑语小小声疑惑的叫了一声,心里也清楚这种时候,夜思影是断不会有心情同她开玩笑的,便掀起睫毛来偷偷瞧了一眼,发觉连门边四处溢流留下的干涸血迹都没了,只剩灰扑扑的干土,不禁瞪大双眸:难道是化尸水?

她在书上看到过的,说是能化掉一个人的所有,骨头,血肉,包括毛发,人会像蒸发掉的水一样,什么都不会剩下。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残局终究要他们来收拾,那些村民……连看一眼都站不稳了,谁还敢进来动手拾掇?这样,也好。

进入这刚死过人不久的屋子时,笑语还是觉得有股阴森森的气息挥之不去,尽管门大开着,窗户也开着。

欸?窗户?

笑语眼尖的瞄到窗沿上留下的可疑痕迹,甫一走进屋子就直走过去,弯腰看清之后,喃喃道:“是泥土?”

干净的木质窗沿上为何会有这个?两夫妇分明谁都没有逃出去,不是么。

冥漠痕唤他们进来,就是为了一起帮忙找线索的,此时闻言便上前去,干脆捻起搓了搓,随着细土纷纷而落,指腹上染上一层暗红颜色。

“是那东西逃走时留下的。”

那东西,也便是那具古尸,刚出土不久,冥漠痕自没那耐心份儿仔细给它把骨头上粘黏的泥土铲干净,而村长……一个满眼红宝石的人还容得下其他东西吗?

所以古尸杀了人后,染了一身血的开窗逃了,跳出窗口时,手指骨,也或者是脚趾骨摁在上面,便留下了一些不起眼的线索。

“那这个,是不是也是那东西逃走时留下的?”

夜思影忽然插了过来,手里擎着表面犹沾满血污的红宝石,即便是染了污垢,在不甚明亮的天光下,这颗宝石犹散发着幽幽的赤红光芒,它个头很大,差不多及得上笑语半个粉拳的大小,让人很难想象这东西是怎么卡进古尸喉咙里的,村长又是用什么办法将它弄出来的。

“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笑语好奇的凑近看了看,又轻轻的摇摇头,“找个地方埋起来吧,这东西来历不明,恐招不祥。”

夜思影见她精神恹恹,声音也发着虚,想是还未从方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便打趣道:“这可是好东西,埋起来作甚?莫不是……你想独吞?”

笑语果然气恼起来,剜他一眼,颤着身子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才不稀罕。”

“可你是笨丫头,哪里又是‘君子’了?”夜思影坏笑着继续气她,宁愿见她气的小脸通红杏眸圆瞪,也不愿见她一副气息奄奄没有生气的样子,那会令他莫名的心慌。

“哼。”笑语索性冷哼一声懒得理他,跟耍无赖的人无理可讲,回头见冥漠痕已不在原地,环顾一圈,便瞧见他不知何时已跳出窗外,正弯低腰,边走边寻踪觅迹,不由得脸上发起烧来,自己也是来降妖除魔的,怎么就光顾着和这死鬼打情骂俏了呢?

“等埋在坟地里罢,想必也没人敢去那里开荒,我去瞧瞧,看看那东西往哪里跑了。”

丢下这句,笑语便笨拙的爬上窗沿跳了下去,稳了稳脚跟后,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冥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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