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作起来的二师兄固然可恶,可他亦是身不由己,过后想起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也不好受吧。

感觉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拍,满含安慰的意味,乐菱转头看去,一张忧色重重的娇媚小脸映入眼帘,笑语道:“我、我不是有意避开他的。”

“别担心,二师兄绝对不会怪你的,你没听到他方才还说要我们离他远一点?你这么做才是对的,对你和他都好。”

听他开解,笑语满目歉然依然分毫不减,顿了顿,低声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和白水师兄好好道个歉,他是真心待我,我却恶意揣度,还想疏远他,以后……绝对不会了。”

“也不怪你,不过,道歉也是好的,咱们师兄妹几个啊,是万不可生出嫌隙才好,反正我没有亲人,有的只有师傅和你们了,你们若不真心待我,那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人,便真真再也没有了。”乐菱含笑望着她说道,目中柔光满溢,笑语重重的点点头,一字一顿道:“绝对。”

绝对不会生出嫌隙。

其他师兄妹虽还未曾谋过面,但他们师傅一身正气,与人为善,弟子们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一股豪情油然而生,笑语下定决心,往后无论如何都要将门里人当自家人对待了,同乐菱一样,她在这没有半个亲人,有的,也只剩他们了。

经过这一出,笑语更觉心里与乐菱和白水亲近了些,误会解开,更是心头爽快,与名字相符的笑容也爬上肉呼呼的小脸蛋,更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细雨早歇,但天色依旧昏暗如潮,笼罩着四面八方。

为了使笑语和白水不碰面,乐菱将笑语安置在单独的空房,自己则当跑腿的,来回给她拿吃的东西。

白水与冥漠痕是斩除食人魔的英雄,自然是要坐在上首,乐菱正在席间穿梭来去,挑的正欢,就听白水遥遥唤他:“乐菱,过来一下。”

“怎么了,二师兄?”拿了个鸡腿塞进嘴里,顺手往碗里给笑语也扔了个,乐菱屁颠屁颠的凑过来,好奇问道。

“等你回去告诉笑语,那封信,我看了,等宴席一散,我就带着她出发去找唐琬解蛊。”

“噢噢!有的解就好,我还怕你俩从此之后都不能再见面呢。”听闻蛊能解,乐菱眉梢染上喜色,人也活泛了许多,撕咬了两口鸡腿肉,见白水欲言又止,追问道:“还有吗?”

“嗯,麻烦你同笑语替我捎个话儿,就说,白水师兄对不起她,过后要打要骂,师兄都欢迎她,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嗨!”见二师兄眉宇积聚着阴郁,跟头顶上的阴气沉沉的天空似的,腾不出手来拍拍肩,便用手腕代替意思磕了几下,开解他道:“二师兄莫要伤心,小师妹善解人意着呢,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还跟我说想着来与你道歉,要我说啊,自家人就别来这一套了,她说以后定要与你好好相处,绝不再疑你一分,那二师兄以后多疼疼她也就差不多能前嫌尽释了,二师兄你说好不?”

“嗯,一定。她……当真这么说?”

虽是在蛊的驱使下才做想着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可事做了就是做了,什么理由也无法抹煞,以后他们两个再相处时,定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坦然自在了。

想到这,白水一双明澈的狐狸眼都暗淡下来,连带眼前的美味珍馐,都顿觉索然无味。

“我骗你干嘛!”乐菱高声叫屈,“不信的话你过后再去问她便是,不说了,小师妹还等着我呢,先走一步,二师兄你慢慢吃哈!”

眼见着十三师弟捧着碗猴子似的蹦跳着离开,白水揉了揉眉心,觉得眉目舒展了些才松开手。

笑语,师兄该怎么补偿你好呢?

话说离着开流水席不远处的小院儿里,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正或蹲或坐,皆是满身大汗,累得不行,可不是么,堆了一大堆的木柴,好不容易堆完,又踩着梯子将那两只用铁链捆的结结实实的食人魔抗上去并排放好,现下,只剩将他们烧成灰,就能去席上吃饭了。

“哎哎阿辉啊,剩下的就交给你和阿毛了,我们先走了啊!”

被点名的两个年轻人马上跳了起来,可惜脸上稚气未脱,无疑是这里头年纪最小的,眼看着几个大汉们连他们答不答应都不放在心上,直接站起来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了,其中一个少年不由得忿忿唾了一口,埋怨道:“切,就知道欺负我们!”

“阿辉哥,别说了,咱们把这东西点燃了也跟着去就是了,反正是流水席,缺不了咱们吃的。”

阿毛显然是个不爱惹事儿的,怯怯懦懦的凑过来扯扯他的袖子,老实说,虽然两只食人魔都绑得挺结实,可他心里还是有点踹踹的怕哩!

阿辉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喷出口气,甩开他的手提起灯笼便朝木柴堆走去,理也不理他。

知道那群大汉没恶意,都是一个镇子的人嘛,哪儿那么大深仇大恨,就是看不惯他们仗着自己年长对他俩颐指气使,当奴才使唤,而且少年人,心高气盛,经不得一点撩拨,满身不知道往哪儿发泄的精力,也只得借着这些由头来释放释放了。

阿毛毫不在意,不远不近的跟过去,瞧着他将搁在歇脚长凳边的灯笼提起,拎到木柴边放下,拿出里面的蜡烛来,小心护着那点烛火去点干木柴。

这火,可不是一般的火,红橘色,明晃晃的,是早上请来的那个捉食人魔的英雄引来的三昧真火,据说,能烧尽天下一切万物!这两只小小的食人魔那自是不在话下,眼瞅着那点小小的火苗顷刻间变成熊熊大火,阿毛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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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辉,过来点,别烤着。”

“就你事儿多!”嘴里不屑的哼着,名叫阿辉的少年还是老实往后退了退,张大眼睛想看看两只食人魔被烧的如何了,却被满目的火苗挡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得作罢,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了,从地上拎起一个竹筒来,晃了晃,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也不知这火要烧多久。”

火易燃,难灭,那阴沉冰冷的男人警告说,等烧尽之后,必须用这竹筒里的水浇灭余下火苗,否则,后果自负。

火是奇火,水应亦非凡物,他当时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水,男人只丢下四个字“四海之水”。

大意,应该是从东南西北四个海中汲取汇聚的水吧,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厉害?

阿毛感叹一句见身边人毫无反应,只瞅着手里的竹筒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看了呼啦啦燃烧着的大火一会儿,满耳朵都是噼里啪啦的木柴灼烧声,也觉着无趣,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低头看了起来。

三昧真火既然能烧尽万物,那胳膊粗的铁链亦不在话下,没一会儿,便被火苗tian的只剩细细几根。

两只食人魔转动头颅对视一眼,豁然从火中坐了起来,轻松挣脱束缚,身形如风的逃离火海,他们后背的白骨也已被烧得残破不堪,可好在火势未完全蔓延上来,剩下的几根骨头和脊柱足够支撑他们正常行走。

两只食人魔静悄悄的来到两个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少年,然后在他们不知不觉之中,便附上了他们的身。

只见阿辉和阿毛精神一震,倏忽站起,面色隐隐青了一层,便手脚僵硬的齐齐朝外走去。

周遭喧嚣热闹,白水和冥漠痕却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冥漠痕是懒得搭理任何人,白水则是没心情和别人来往,有来敬酒的就喝,却绝不多加客套,没人来敬酒,便安静的自饮自酌,他生的风流俊美,一举一动中皆透着风,让人看着不觉做作,反而显得闲逸自在,像一幅会动的风景画。

他们坐的是上首,正对着的方向便是大门,阿毛和阿辉甫一进来,白水就注意到了,他蝶翅般的长睫一掀,那所有明着的隐着的景象,就一清二楚的全部映在墨色的瞳仁中,一览无余。

冥漠痕虽没有阴阳眼,却也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转头和白水相视一眼,白水立即心神领会,悄悄招手唤过一个人来,附耳低低交代了几句,便一同和冥漠痕起身,蹲下去藏在长桌之下。

那人虽觉奇怪,但看在白水偷偷给他塞了笔小费的面儿上,还是依言照做,朝着两个一进来便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人的少年走去,大咧咧的一拍阿辉的肩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事儿都办好了?对了,白公子和与他一起灭掉食人魔的那位……”冥漠痕没与外人说过名字,这人想了半会儿想不出来,干脆就用别的代替:“那位黑衣公子啦,他们去东边的偏房歇着了,你们若想敬酒,就去那边找他们吧!”

阿辉和阿毛目中窜出火花来,也不拿酒,就这么直挺挺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奇怪,阿辉也就算了,连阿毛咋也学会不搭理人了?好的不学就知道学些坏的。”往嘴里扔了颗花生,这人嘀咕了一句,又赶紧回到席上去吃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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