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鸡飞狗跳,窗下一片吵吵嚷嚷。舒骺豞匫耶律图欲横眉怒目,转眼就到了门口。蔑然扫了一眼提前通风报信的云婆子,袍襟一抖,阔步进了闺房。

茶花大咧咧地坐在榻边,丝毫没有起身回避的意思。懒懒起身作了个揖,阴阳怪气地奚落道,“先生稀客呀!我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着您了呢。”

“滚出去!”语调极轻,却带着惊心动魄的杀伤力。

“切,出去就出去!”愤愤不平地嘟着小嘴,却也不敢片刻迟疑。

图欲脸色阴郁,垂眸望向侧卧在榻上的女子。一丝不褂,濡湿的秀发缠结在一起,半掩着背向他的身体。

“孤王有话问你——”凑上一步,冰冷的眼神恰似幽深的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小女人没有转身,默然闭上了眼睛。

“那日潜入寝殿行刺的究竟是什么人?”

紧抿着双唇,依旧不语。

“孤王在问你话!”火气直冲头顶,一把抓起额前地碎发,将吃力后仰的小脸压向胸口,“看着孤——回答!”

视线颠倒,仰望着男人扭曲的脸,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先生是来捉奸的么?”冷冷嗤笑,“呵,木末记不得曾经许了先生。”

“别岔开话题,回答!”高昂着下巴,固执地盘问。

“是个契丹人,我就知道这么多。”

“你确定不是个唐人?”本以为,她会隐瞒的。

“不是。”

“你认得他?”

“他突然闯进挂帐对我无礼,我用一根金簪刺伤了他。”

“金簪?”

“是,就是您插在我头顶的那一支,那晚,在密室里。。。。。。”

“有人说,是你故意放跑了那个契丹人。你只要大喊一声,门口的宿卫就会进来拿人。然而你却没有,还故意包庇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刀架在脖子上,我能怎么样呢?顺喜姐姐当时也在场,我又没有说谎,先生大可以问她。”

心里的怒气瞬时折损了大半,暗暗责怪自己太感情用事了。没来由的怀疑那个男人就是尧骨,他不在京中,会不会来了天福城呢?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视线下移,恍然发现她胸口猩红的伤疤,眉心赫然一紧,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谁料,竟引发了一嗓更加凄惨的苦吟,“啊——先生,疼。。。。。。”

慌忙推开孱弱的身子,乱发间透出的鞭伤不禁让人触目惊心。屏息拨开一缕缕缠绕的青丝,忽然有些喘不上气。

是将她掳走的那个死老头儿伤了她么?难怪茶花会冒死去汗王府找他。指尖颤抖,轻轻抚过皮开肉绽的伤口,情不自禁地吐出两个字,“疼么?”

小女人轻轻点了点头,突然间破涕为笑,“呵,呵呵,最后一次了。。。。。。诚谢先生弃了我,以后再不必为谁受这皮肉之苦了。。。。。。”

“末儿。。。。。。”心,剧烈地牰搐着,几乎快要窒息了。她为他忍辱挨鞭子的时候,他却有心在寝殿里寻欢作乐;甚至还怀疑她曾与他最不想提起的那个人私通!

他甚至开始怀疑,尊严这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么?

明明爱着,明明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