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骨微闭双目,沉沉哼笑,“呵,果然是德比尧舜,贤人就是贤人!换做朕,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

然后,再杀掉李胡。太后知道的时候,又能拿他怎么办呢?她老人家不会糊涂到要将她仅剩的一个儿子杀掉为死去的两个报仇。而眼前的这位“大贤大德”,显然比他高尚太多。对方心里装着太多的规矩,断然不会去做这般大损阴德的事情,就连想都不会想。

耶律图欲专心致志地剜出陷在对方手臂里的箭头,半晌无语。小心翼翼地敷上药,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若是从前,我也会这样做。事到如今,江山、皇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我所追逐的东西了。耶律图欲已经死了,如今只有东丹慕华。一个连姓氏都丢弃了的人,哪里还有资格去角逐皇位呢?我承认,我败了。”

懒得听对方废话,厌烦地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图欲摇了摇头,扯断多余的布条随手丢在地上。

“你们分开的时候没有过约定?”一副酸溜溜的口气。

依旧摇头,如释重负地坐回了椅子上,“她说,如果她能侥幸逃脱,就在蓟州汇合。如此看来,她不过是在敷衍我。她还活着,可她并没有来蓟州。”

“那几个高丽人现在何处?是否与她有关?”烦透了对方伤春悲秋的语气。

“或许。我疑心她继大光显之后,投奔了高丽。”幽幽一声叹息,“非常非常地接近权力的中心。。。。。。”

“权力?”浓眉微微皱起。

“高丽使臣委托唐皇转给我一封信。是她的亲笔。”

“什么?她。。。。。。”跟高丽王在一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起连篇香艳的画面,轰然起身,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呵,你可能已经失去她了。”神色淡漠,心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你住口!”恶狠狠地睨着对方,“她不是那样轻率的女子,太快了,这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那信上都说了什么?蓟州的那几个高丽人又是怎么回事?”

“写信是询问汗王府地窖里的那具女尸。那几个高丽人乃是来接穆香云北上认亲。”

“认亲?”

“不错。茶花是高丽王的骨血。地窖里的女尸正是她已故多年的母亲。”

“这。。。。。。她不是大諲撰的私宠么?怎么。。。。。。怎么会给高丽王生下孩子呢?”

“或许因为失望,或许另有隐情,谁知道呢?当时大諲撰正与穆秀云打得火热,也就是现在的穆爷。被抛弃的女人孤苦伶仃,恰巧遇见了高丽王,再找一份寄托,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她为什么没有去高丽,反倒死在了地窖里?”

“因为,爱情。。。。。。”

“那又何必生下一个孽种来折磨他呢?”

“也许她并不想折磨谁,只是有人觉得折磨。孩子有什么错呢?就像隆先——他有什么错呢?”扬起一副乞求的眼神,希望对方能善待他无辜的幼子。

“混蛋!”轰隆一声掀翻了两人中间的桌案,“隆先是个例外,他未必是你的儿子!即便是,他也是大横帐的骨血。这跟那个高丽孽种根本是两码事,换做朕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我打赌,她死后你会立刻后悔,然后,像大諲撰一样醉生梦死,潦倒度日。”

“不,朕不会!朕还会遇上令朕心仪的女子。朕不执着,朕根本不相信爱情,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值得坚守的。”

耶律图欲在对方暴躁的脸上轻易捕捉到了他内心的仓皇,沉沉哼笑,“呵,那你又何必冒险来这里?干嘛不昭告天下寻访美女,再找个令你心仪的女子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帝?”

“落到这步田地,朕为自己的轻浮、软弱而感到深深的羞耻。如若还有机会活着回去,朕会的。朕不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