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数日的漂泊,一行死里逃生的人儿终于结束了眩晕与呕吐相伴的海上生活。术律珲忍不住调侃,吐出来的酸水都是鱼腥味的!

暗暗感激龙王爷没有刮起一阵阴风打翻这茫茫沧海间轻薄的孤舟,东升的旭日再次爬上海平面的时候,离那人头攒动的海岸越来越近了。。。。。。

比起马背上的生活,这“船老大”的日子着实让耶律尧骨吃不消。船儿起伏摇晃,站也站不稳,多半时间都在舱底躺着,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对于时而升降的船帆越发感到厌倦,唯有天空中瞬息变幻的风云还有一丝新鲜感。

船东是来往海上的商贾,世居渤海,现居高丽。对于他们几个搭便船的契丹人全无好感,只是看在金子的份儿上才允许他们上了船。在这些渤海遗民的眼里,契丹人不过是一群教化未开的野蛮异类,他们仰慕天朝文化,自恃高人一等。

“哎——你们,该下船了!”

仓门外暴躁的男声打断了昏昏沉沉的白日梦。主仆几人起身望向舱外,遥望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海港。

“不靠岸么?”术律珲看了看皇帝老子郁闷的脸色,对着趾高气扬的船老大询问道。

“到岸边没多远了,跳船游过去吧!”径自缠绕着缆绳,懒得答话。

“上船时说好了送到地方!”一名护龙使满脸火气,出舱争辩道。

“老早就跟你们说了,我们这船是要去高丽的,原本不顺路。看在金子的份儿上才绕了这么远的路。知足吧!我们渤海人被你们这些契丹人逼得背井离乡,好容易才在高丽找到一块落脚之处。渤海是我们老祖宗住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你们契丹人作威作福的时候。”

“高丽?”耶律尧骨若有所思,重复着对方口中敏感的词汇,怔了片刻,忽然抬眼问道,“投奔高丽的渤海人很多么?”

“天福城大火之后,渤海人金神率先带领六十户民众逃亡高丽,到世子大光显投奔高丽时,已近万户。”

“有这么多?”突然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不错。高丽王是个好人,在契丹人烧毁我们的家园,把我们当做奴隶驱使的时候收留了我们。都是高句丽的后人,到底是同根同族!”

“高句丽?”嘴里小声嘟囔,心中暗想,这后起的邻邦“高丽”跟几百年前就已经灭亡的“高句丽”有什么关系呢?完全是两码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取个这么讨巧的名字,莫不是别有居心?

犹记得神册年间,这个高丽王曾派遣使者来契丹向先皇进献“宝剑”,那时对方羽翼未丰,需要支持,之后便一直向契丹进贡。待到他登基之后,情况好像就变了。。。。。。

海岸近在眼前,无心纠缠,招呼着随行几人下船。近岸的海水并不很深,在这寒秋时节却也冰冷刺骨。思绪里隐约荡动着细密的浮冰,还有那纵身跃下海崖的身影。。。。。。

高丽——

她是不是也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