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諲撰轻拭额前的汗水,接着说道,“香云独自隐居白山,冒死产下一女。因为女婴临盆是站生,接生时被拉伤了一条腿,落下了先天残疾。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儿的娘亲?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秀云突然接到了香云的书信。恳请她帮忙物色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瞧瞧孩子的伤腿是否还可医。

秀云领着大夫赶赴白山的时候,大諲撰的御林军尾随而至。香云无奈之下将孩儿教给了秀云,便跟随御林军上路了。。。。。。”

耶律尧骨微微点了点头,落寞轻叹,“唉,情之深,责之切。一念之差,便有了地窖里的那一幕惨剧。”

“除了大諲撰自己,恐怕没人知道那夜王宫里发生的事。隔日便传出了‘秀云阁主’的死讯,一副贵重的棺椁被送回了‘留梦阁’,里面装满了珠宝,没有尸体。

直到茶花惨遭云珠公主毒打之前,臣都不知道穆香云去世之前曾留下一个孩子。对方离开忽汗城之后的事,都是秀云告诉我的。”

“难怪,每逢穆爷落难时,你总是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平日里又不见你前往‘留梦阁’联络感情,她对你也总是不冷不热的。你们俩究竟算什么?恐怕连相好的都算不上,只是因为狼狈为奸而有了那层关系。穆爷早已习惯了放浪不羁,你很清楚你们之间没有爱情,所以她跟随弓藏离去,你也能泰然处之。”

大素贤羞愧掩面,认可地点了点头,“唉!虽然我们之间谈不上爱慕之情,可她也不是想象中那种十恶不赦的坏女人。我心中有愧,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朕听闻,卓贞给身在洛阳的人皇王写了一封书信,替高丽王询问地窖里那具女尸的下落。而穆爷此时已跟随数名高丽使前往上京找茶花认亲。”

“什么?陛下是说,卓贞投奔了高丽?”

“朕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事实如此。大相以为,朕是否可以直接找高丽王要人?”

“这。。。。。。似有不妥。”

“怎么说?”

“如果高丽王拒不交人,陛下作何打算?”

“宣战。”

“陛下可有十足的把握?”

“全无胜算。”散漫地耸了耸肩。

“天福城大火之后,陛下将东丹国民迁往东平郡,一时间广袤的渤海故国变得地广人稀。自那以后,高丽便频频出兵讨伐居住在鸭绿府的女真人,蚕食女真故地。不久前,又建立了光军司,编成光军三十万,昭然暴露了经略北边的野心。陛下可曾想过,王建遣使大唐的用意何在?万万不可被儿女私情这些掩人耳目的东西蒙蔽了。。。。。。”

“你是说,远交近攻?”

“陛下不要忘记了一个人——大诚谔。臣的这名王弟对卓贞与您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他的主子王建即便此时不知隐情,将来也会知道。不管卓贞是怎么到了王建身边的,臣以为这场仗,陛下是万万打不赢的。”

“对方会将卓贞作为人质么?”狼眼半眯,恨得咬牙切齿,“朕实在想不出,王建这只老狐狸,是怎么将卓贞拐去高丽的?”

“陛下,卓贞一旦落到对方手里,除了配合,她别无选择。幸而对方碰巧就是茶花的生父,只要两国相安,不动干戈,高丽羽翼未丰时,想必那王建不会叫她吃什么苦头的。”

尧骨释然长叹一声,尽量表现得淡定而自在,“呵,朕倒觉得那个姓王的老头儿打错了如意算盘!界山那场大火之后,朕与那贱人已经恩断义绝,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大素贤无奈地摇了摇头,话到嘴边,总要给九五之尊留几分颜面。那份在乎分明就写在他脸上,方才还嚷着要宣战呢,此时又摆出一副全不在乎的架势。

如果真能这么冷静就好喽!哪怕是万乘之尊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找回来的无非是面子,心里面的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