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终于只剩下了耶律尧骨一人,放下挂帐,用力压着胀痛的前额,心中暗想:耶律习宁大概已经开始后悔离开了太后,她再也没有本钱在龙眉宫里左右逢源了。

她以为,他把她弄来身边是为了什么?他明知道对方一心向往着与他朝夕相处。只怪她忘了,一旦离开太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她就像个废物,一无是处!

微闭双目,自枕下摸出残损的金簪捻在指尖,心里恰似空无一物。只有眉宇间那一缕纠结的哀怨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物。

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征战,杀戮,策马疾驰于漫无尽头的荒漠,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人迎着凛冽的北风奔向未知的前途。。。。。。

狼烟,烽火,贺兰的飞雪转瞬化作漫天的落花,关山的冷月忽而换了煦暖的初阳。只听到女人的笑声,却辨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她!急切地想要追上。展臂一抱,却搂住了一抹具象。嘴里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却冷不防被近在咫尺地脸庞吓了一跳,反射式地将人推开,方才看清被他裹进怀里的女人。浓眉一皱,愤然暴吼,“谁叫你进来的?叫朕清静一会儿行不行?”

萧温愕然一愣,被他忽然扬起的嗓音吓得一哆嗦。满腹的委屈霎时化作夺眶的泪水,揉着生疼的肩膀,咬牙抱怨道,“你的心里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醒着是卓贞,梦里是卓贞。你干脆把我废了,立她当你的皇后!”

“朕说了谁也不见,你不是人么?把朕的话当做放屁么!”怒目圆睁,哗的一声掀起裘被下了地。

“我是皇后!咱们俩是夫妻!”杏眼圆睁,脸色涨得通红。

“你还知道你是皇后?哪里有一点皇后的德行?朕是皇帝!你也打算登堂入室与朕平起平坐么?”

“你在太后那儿受了委屈,别拿我撒气!那是你的亲娘,又不是我撺掇她的!”

“滚出去——”扬手指向门口,“现在就滚!最好叫太后把我废了!再替你选一房夫婿!”

“你混蛋!”萧温抓起炕桌上的砚台、笔洗,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抹着眼泪咒骂道,“我萧温这辈子行得正,站得直,做人一向清清白白!不像那贱人,一会儿大伯子,一会儿小叔子。不用你逼我,我自己死!你别拦我,我找根绳子上吊去!”侧目望见躲在门口偷听的大木末,强忍着抽噎,扬声大喝,“来人呐——把这个贱人给我乱棍打死!打死她,我也不活了!”

“你敢?”耶律尧骨双目赤红,一把扼住她的喉咙。

萧温恍然一愣,瞬时收了声。打量着男人杀气腾腾的脸,一股阴戾之气扑面而来,全身上下不由打了个冷战。她知道,她若再多说一个字,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有人比姑母更了解他,他是只狼,一只永远都喂不熟的狼!

大木末失魂落魄地现了身,噗通一声跪在门外。本以为某人是顾念旧情,诚心护短,谁曾想对方狠狠推开萧温,眼中喷射着愤怒的火焰,阔步向她走来,“朕叫你把人挡在门外,你竟把朕的旨意当成了儿戏!朕不杀你,只是想听一句实话,事到如今朕对你已经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