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廉扬手提起女人低垂的下颌,冷冷嗤笑,“得了,别再糊弄我了,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契丹军已封锁了南下的大道,四方隘口都已增设了哨卡。不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这都足以说明你在耶律德光心里的分量!”

大木落双手紧抱着肩头,视线略过缠绕在男人肩头的绷带兀自凝神:为了掩饰谎言,她不经大脑就回应了对方的问话。承认那个“秃头”是术律大将,不就等于承认了那个为首的就是契丹皇帝吗?恍然明白这姓王的故意兜了个圈子,而她竟一时糊涂承认了某人的身份。心里暗自窝火,与经验老道的王大将军相比自己实在是太生嫩了。愤愤地别开脸,沉声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整整六年了,你们处心积虑,不就为了这一天么?”

用力扳回傲慢扭转的俏脸,凑近唇边,喷吐着温热的气息,“嫁给我——即可保你不死。你可以拒绝一个垂垂老矣的王者,可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一名年富力强的将军呢?高丽与渤海联姻,这是所有背井离乡的渤海人所期望的。。。。。。”

大木落玩味地提起唇角,摇头哼笑道,“呵呵,如此以来,某些人就可以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堂而皇之的侵吞渤海故地,并可以此鼓动大批渤海遗民为其充当先锋,流血卖命。

有道是‘世事无常’,每个事物都逃不过兴亡,渤海九百年江山,兴旺过,强盛过,如今终于灭亡了。不是我父王无能,更不是什么红颜祸国,是气数已尽——大氏的气数尽了!”

“不!只要你点点头,或许还有办法叫它复活。”拇指轻抚他无意间造就的淤红指痕,沙哑的嗓音充满诱惑,“昨晚,为什么救我?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爱意么?”

回避他暧昧的话语,向后挪了挪,“即便有人能令它复活,它也不再是从前的渤海了。王将军,恕我直言,一头猛虎打着‘拯救’的旗号伺机抢夺被饿狼吞进口中的肥肉。可对于那块肉来说,被虎吞掉或是被狼吞掉有什么区别呢?”

王式廉越发觉得这女人不识好歹,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愤愤地推开她,以为自己根本是在浪费吐沫,“我高丽国,旧慕唐风,文物礼乐,悉尊其制;而那契丹乃禽兽之国,教化未开,野蛮无礼。渤海臣民与我高丽如出一脉,怎堪忍受禽兽的压迫?”

“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想走的早就逃到高丽了。留下来的自是不愿走的,其中也包括我。”

“这么说,你是不肯去开京喽?”

“不能选择的时候就随顺命运,无所谓去与不去,在哪里都一样生活。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囚牢’里安然度过了六年。。。。。。”

房门外忽然传来气喘吁吁的通禀,“将军,将军——出大事了!契丹兵一大早包围了宅院,混战之下,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但凡没断气的都被他们绑去了!”

“该死!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转身打量着女人惊惧的神色,“还敢说你对他无足重轻么?好在我昨夜里留了个心眼,才命人将你押送到这里。”

大木落长出了一口气,起身下了地,“把我交给他吧,也许,他会放你们南去。别再犹豫了,迟一步,你会亲眼看着你的手足兄弟一个一个痛苦地死去。”

“如果有人因此而丧命,他就别想再见到你了!既然他那么在乎你,不会不为你的安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