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习宁?”他一直以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太后指使,想不到对方居然胆大妄为,竟敢浑水摸鱼。。。。。。。

恍然想起有人曾对他说,太后纵然权欲熏心,却始终是他的母亲。只怪他意气用事,一心将太后当成了政敌,情愿相信一路上的阴风暗浪都是她老人家暗中布局。

茶花转回身,高昂着下巴,故意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哎,你不是早就怀疑她了么?眼睛干嘛瞪那么大?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自打那晚她在行营里打了小木末一耳光,我就看出她不是个善茬儿。明里暗里变着法的坑小木末,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那晚,朕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得意忘形。。。。。。”时隔多年,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轻狂妄为的毛头小伙了。

“呦,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我没听错吧?这话是从您老人家的嘴里说出来的吗?我一直因为您是性情中人呢,什么时候也变成谦谦君子了?”

“朕悔不该在众人面前那般放肆。习宁有错,朕也难逃其责。”

“好了好了,我什么都不想说了,眼下您已经超凡入圣了。亦或许您跟小木末原本就是人鬼殊途,从来就不合适。落到这个下场是应该的——她该死!”

耶律尧骨当下失去了耐性,恶狠狠指着对方的鼻子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别以为你是高丽公主,朕就不敢动你!”

“呵,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高丽还有我一个亲爹呢。”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来吧,叫人把我绑了吧。你要杀便杀,再耽搁一会儿小木末就走远了!告诉术律珲,他若有命活着就去莲花庵把他那三个‘秃子’领回家。肚子里这个我带走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耶律隆先神情凄凉,拱手一拜,“侄儿向叔父皇辞行!恳请叔父皇恩准侄儿即日离开天福城,前往闾山陪伴父亲。”

“在生朕的气么?”敏感地察觉到称谓由“孩儿”换做了“侄儿”,明显疏远了一节。

“侄儿不敢!”幽幽苦笑,分明口是心非,“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一名女子。。。。。。”

“一定要走么?”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这娃儿是他眼看着长大的。

“不然呢?她对您来说或许只是个无足重轻的女人,对我来说却是胜过一切的母亲。虽然她曾经沦落风尘,曾经做过一些不堪启齿的荒唐事。可她生了我,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茶花凄然哼笑,“呵,我从未觉得你娘做过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生而多情是真,谁人生下来就是烟花女子?什么烟花痣,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附会之词。如果不是因为曾经有个‘谦谦君子’玷污了她,事后又良心发现将她送回了王城,她怎么会沦落为一名风尘女子?”任由围上前来的卫兵将她拖了出去,捆在了外院的木柱上。

耶律尧骨恋恋不舍地望向曾经朝夕相处的侄儿,方要开口,忽听有人通报,大諲撰夫妇已带到。扬手在紧绷的脸上揉了一把,之前那份“替天行道”的豪情早已荡然无存。敷衍地点了点,示意卫兵将人押上前来见驾。

远远地望见昔日意气风发的渤海王已是两鬓斑白,几年未见,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王后活像个粗笨的农妇,无情的岁月早已磨灭了动人的光焰,步履蹒跚,搀扶着风烛残年的丈夫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