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娃儿听从母亲的劝说,一步一回头地出了监狱大门。各自上了马,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望着天边混沌的月色,莫名觉得不该轻易离开。。。。。。

耶律绾思在牢房里踱了几个来回,时不时抬眼扫过衣装素丽的女人。虽说衣不华彩,又未施粉黛,却依旧妖艳无双,龙眉宫里那些娘们加在一块也不及她低眉一笑。难怪那薄情寡欲的“活阎王”会栽在她的手上。思量了片刻,上前一步开了口,“你可知本王为什么而来么?”

“不知,还请王爷明示。”大木落恭顺地跪伏在地,丝毫没有想象中作为王子生母的骄纵与傲慢。

“晚膳时,陛下去了本王府上。。。。。。”转头扫过守在牢门外的随从,话到嘴边但求点到为止。

“卓贞叫王爷为难了?”举眉顾盼,满怀歉意地微一颔首,“夹在太后与陛下之间,卓贞深知王爷的难处。王爷只管依旨办事,卓贞任凭王爷处置,绝无怨言。”

“哦?可是真话?”捻着唇上的髭须,心里暗暗思量:且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张小嘴里吐出来的珠玑叫人听起来就着实舒坦。不是皇帝老子偏心偏宠,就那副一点就着的阎王脾气,半句话不顺耳立马拍桌子瞪眼。对他这样的藩王大吏尚且如此,何况对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肺腑之言。卓贞自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垂下眼,恳切地点了点头,“王爷可赐我纸笔,待我写下《绝命书》。我死我活皆与王爷无关。”

“好!如此甚好!”耶律绾思回头朝门外一摆手,扬声大喊,“来人哪,速取纸笔来!”转身打量着女人从容不迫地脸色,半真半假地夸赞道,“听你此番言辞,倒像个贴心的人儿。难得此时你还能替本王着想。万不得已时,本王一定给你留付全尸,且不会叫你感觉到丝毫的痛苦。”

跪下身,诚意一拜,“多谢王爷,卓贞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不尽王爷大恩。”

“起来吧。”摆手示意随从抬来桌子,摆好了笔墨,“来,就此绝笔吧。”

“王爷稍等。”跪坐起身,伏案写起了绝命书。

“呃,你会契丹文?”耶律绾思十分诧异,这女人提笔写下的竟是契丹字。

“勉强应付的来。早年跟着东丹王学过些,后来又得陛下指点,只限于简单常用的字。”突然停了笔,貌似忽而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绾思,“卓贞有一事托付王爷,求王爷务必应允。”

“说。”

放下笔,不疾不徐地讲述道,“当年东丹王曾画下一副《逐鹿图》,时局紧迫,又因种种干系担心被冠以谋反之名,只好忍痛烧毁画作,并在焚化之前含恨将那画儿刺在了我的背上。也正因为在我的身上,那画儿才得以保存至今。”

“哦。”了然点了点头。

“我死之后,恳请王爷揭下此画制成画屏转交陛下。不必多言,他一见此物,什么都明白了。”

“这。。。。。。”权衡之下不由面露难色。

“哦,我自会在信中言明,王爷切勿担忧。我与陛下今世的缘分从一画屏而始,终以一画屏了结,个中妙处尽在一副《逐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