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皇帝用过午膳,茶花如常将煮好的米粥端进屋,轻手轻脚地搁在桌上便转身退了出去。

耶律尧骨起身掩蔽了房门,端起瓷碗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坐回榻边,俯身低唤,“卓贞?卓贞?醒醒,吃过了再睡。。。。。。”

大木落恍惚中听到有人唤她,恍惚间懒得回话,敛眉摇了摇头。

“想吃什么,告诉朕?”贴在耳边,十二分的殷勤。

“心。”并未睁眼,弱弱低喃。

耶律尧骨身子一僵,心里莫名感到一丝异样。恐惧,紧张,怀疑自己听错了。。。。。。耳边回荡着大木末的怨骂——

“你是鬼迷心窍了,她就是要吃人心,你都会亲手挖出来给她!”

怔了片刻,惶然放下粥碗,起身在榻前踱了几个来回,暗暗吞了口吐沫,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小声嘟囔道,“你是故意的,成心吓唬朕么?唉——你就真是个妖精,朕也回不了头了!”

“你的心——”双眼微微张开一条缝,直视他焦灼的眸,“要你的心尖儿做药引。”

“开玩笑,还是真心想要朕的命?”

“我恨你!”隐忍着抽噎,再次闭上了眼睛。

“呵。。。。。。”无奈地摇了摇头,“恶人先告状?哼,朕不想听你的辩解!”

“走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微微侧目,嫌恶地扫了她一眼,“会的,不必你往外撵!朕要建国,选妃,有得是正事要做!”

“与我何干?”一只手紧攥着帕子。攒着眉,不肯睁眼看他。

“从今往后,天各一方。朕也不为难你,你想干什么都行!比如,出家、改嫁。。。。。。随便你吧。”

“谢主隆恩!恕卓贞不便起身,不能相送。”

一口恶气顶在胸口,暗暗往肚里咽,“大木末说的对,朕是鬼迷心窍,无药可救了!这个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就偏偏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轰然坐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打了个晃,扬手扶住挂帐的立柱愤愤抱怨道,“我只是不明白,当日烟花巷中,你从未把我看做那种人;可自打离开了欢场,我倒成了那种人!只因为我弃了人皇王,从了你么?这就是始乱终弃的下场?”扬起绣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咬着嘴唇哽咽了几声,“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不怪你,都是。。。。。。都是我自作的业障。。。。。。”

“人是做出来的!你做下什么样的事,就表明你是什么样的人。”屏息,顿了顿,“那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都过去了,朕不想再提。就这样吧,趁着朕还念着你的好,趁着朕还不想杀你。。。。。。”转身低喝,“走了!”强压心头的怒火,阔步向房门走去。

“哎哎哎——”

门外突然跳出一抹人影,原来茶花一直扒在门外偷听,展开双臂将皇帝老子拦在房内,“您现在启程也赶不上了呀,消消气——气大伤身呀!”

“让开!”蛮横地将人搡到一边,“传令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挽弓相对的天德,嘴里大嚷一声,“你又来骚扰我娘——找死!”离弦白羽“嗖”的一声弹了出去,“砰”的击中了冠上的雄鹰。雕刻成鹰头的松石断裂成两半,“啪”的一声碎落在地上。

“你——”霎时火冒三丈,指着娃儿的鼻子暴吼,“杀父弑君,你该当何罪?谁把他放出来的?”

“我自己出来的!”拍着胸圃,敢作敢当。

“哈!”仰天嗤笑,咬牙低咒,“简直胡扯!”

天德一脸得意,扬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