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瑶自小骄横跋扈惯了,性子最受不得激,如今被贺兰明月抢白了一番,心头怒火早已熊熊燃起(胭脂惑135章节)。她也顾不得想自己本是不愿嫁的,只是看眼前女子怎么都不顺眼,当即起身道:“好,难道本公主还会怕你不成!”

她这样的回答,倒是合了容舒和卫琬的心意。若是来瑶支第一天就被人这么轰了回去,不仅《巧夺天工》到不了手,还堕了锦朝的面子。

容舒向崇砚行礼道:“虽然我朝公主已经应了贺兰姑娘的挑战,但事关两国联姻,委实不能如此儿戏……”

崇砚不好对他发火,只好点头道:“容太傅说得是,本王……”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容舒唇角却陡然扬起促狭的笑意,话锋陡然一转:“容舒素闻贵国男女婚娶自由,我朝公主如今身在贵国,自然是入乡随俗,若是不能胜过贺兰姑娘,自然是……”他看了卫琬一眼,“愿赌服输(胭脂惑第135章弦断为谁内容)!”

一直低着头喝酒的萧承钧听得他如此说,手腕微震,杯中酒水陡然激荡,却并未溅出杯沿。然而他只是抬头看了容舒一眼,并未说话。

“这……”崇砚显然也未想到他会如此说,只得应道:“公主若是没有异议,那此事便这样定了。”

贺兰明月扬起明媚的笑容,朗声道:“我要与你比试舞蹈、剑术和琴艺,时间由你定,你是自己下场还是由人代替随便你!”说完后,她向崇砚深深一揖,“多谢主上成全,明月先行告退。”

她最后深深看了赫茂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一场接风宴,就这样不欢而散。卫瑶被安排居住在宏光殿,六名随行女官亦随同而居,至于萧承钧和容舒一行人,则被安排在宫外的驿馆居住。瑶支虽民风开化,但宫廷里的规矩还是不少的,比如外来男子不得留宿内宫,所以在这举目无亲的瑶支王宫中,就只剩下了这几个女子,互相依靠。

与贺兰明月的比试定在了三日后,三场之中卫瑶至少要比试一场,才不会太过难看。三样之中卫瑶比较擅长琴艺,而之前她们也见识过了贺兰明月的舞技,无论如何都不是敌手,这一场也只能认输了。

至于比武那一场,毫无疑问要交给吟风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曾是皇后的贴身护卫,武功自然是不弱的,所以,只要卫瑶能胜了琴艺那一场,便可以三局两胜胜出。

然而,卫瑶之前的一时激愤已然消失殆尽,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她竟只是恹恹道:“输了更好,本公主才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卫琬心念一动,冷然出声道:“公主还是尽力比试的好,此次联姻对我朝来说意义重大,若是就这样输了被遣送回朝,皇上和皇后怕是要降罪于公主,未免得不偿失(胭脂惑135章节)。”

卫瑶已然大怒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卫琬脸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那个贱人指派来监视本公主的奴才罢了,也敢教训起本公主来!”饶是她如此说,心下却是微妙一动。

如今她有锦朝公主的身份,若是嫁为瑶支的太子妃,未必不如留在锦朝荣耀。况且今日她已经着意打量过赫茂,确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就这样嫁了,总好过回去受那个姐姐的欺压。

主意打定,她移步走回椅上坐下,徐徐道:“本公主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就这般由着那个贺兰明月压了去,这次的比试,只能胜不能败,你们都给本公主留心着点儿!”

既然舞技是注定了要技不如人的,卫瑶便挑选了一名名叫芸香的女官去比这一场,吟风去比试武艺,自己则专心致志的练起琴来。

萧承钧与容舒似乎也对这次的比试颇为重视,第二日便托人送来了一叠书册,皆是曲谱舞谱和剑谱一类的。这些倒还罢了,最难得的却是一把上好的瑶琴。

那是一把落霞式桐木古琴,单看琴面罕见的牛毛断,便可知是一把好琴,且是把古琴。只有在岁月流逝中被人无数次拨弄过的琴,琴身才会出现这样的断纹。随琴附着的信笺上只有“冰清”二字,字体秀逸,似是出自容舒的手笔,想来该是此琴的名字了。

卫琬昨夜已经让吟风悄悄去探过崇砚所居的永宁殿,据可靠消息,《巧夺天工》便是由瑶支国主亲自收藏。然而他的寝宫周围戒备森严,吟风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无功而返。

然而听到三日后的比试将在永宁殿举行,卫琬不由得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比试在正殿举行,但那必定是她们能混入永宁殿的唯一机会,也是盗取书册的唯一机会。

比试的场次已经定了下来,第一场是比武,第二场是舞技,最后一场是琴技(胭脂惑135章节)。到时,只要吟风比试完下场,便有机会潜入寝殿。而萧承钧和容舒的任务便是一个在场内协调,另一个在殿外望风,替吟风制造机会。

幸而有吟风在身边,卫琬才得以将计划传给萧承钧和容舒。若是此番一次得手,卫瑶胜负与否便关系不大,无非是关乎锦朝的颜面罢了。若是失手,那么卫瑶这次必须得胜,才能借着大婚的机会再次接近永宁殿。

卫瑶看起来倒是成功的被激起了好胜心,镇日里照着琴谱练习。那把“冰清”确是瑶琴中的上品,也当得起这样一个名字。其声如若流水凝冰,清冽的不含半分杂质。卫瑶的琴技原本不过是中上,但因了这把绝世好琴的衬托,竟也隐有大家之势。

比试前的最后一日,容舒前来探访她们,对这把琴自然是赞不绝口,说是萧承钧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城中购得。他也是雅好音乐之人,当即坐下抚了一曲,技艺竟还在卫瑶之上。

当下芸香便笑道:“若是能由容太傅代替出战,公主的胜算便又多三分。”

她本是恭维容舒的话,却犯了卫瑶的忌讳,当下狠狠剜了她一眼。芸香自知失言,忙弥补道:“公主近日练习的那支曲子是极好的,奴婢听来直如天籁,比容太傅的这曲还要好些。”

容舒微微一笑,立即起身让贤。卫瑶也毫不客气的坐下,转弦拨调,弹起那一首《广陵散》来。她选择此曲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广陵散》乃琴曲之翘楚,是最难的习得的,况且听过的人也在少数,没有评价的依据。

然而正弹到关键处,琴音却戛然而止,代之以一声痛呼。卫琬猛然抬头望去,正看到卫瑶吃痛地捂住了手腕,指缝间隐有血色。

卫琬再看向几案上的“冰清”,一根琴弦已经崩断,兀自蜷曲在琴身上。而一滴殷红的血珠,正顺着琴弦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