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待了两年多,好歹也培养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不足以强大到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但是,潜入相府还是有可能的(胭脂惑170章节)。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杀手,轻身功夫一流。

当冥羽揽着她的腰纵上相府最偏远的墙头时,卫琬却突兀地想到了揽月和吟风。那是卫覃给她的暗卫,亦是唯一一件让她不记恨他的事情。

新生的这二十年来,卫覃在她心目中从来和父亲这两个字挂不上钩,但她却是真心感激他给自己安排的那两个暗卫。确实都是以死效忠的死士,都是青春年少的少女,却在何时何地都能为了她豁出性命,是她卫琬的幸运,亦是她们的不幸。

冥羽在耳边轻声道:“你的父亲大人还真有一手。”

卫琬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如今朝廷上下的大员都被萧杞风手下的人严密监视起来,唯有相府这里的守卫看起来仍是原样,并没有受到过多的监视,这也是他们选择来左相府邸的原因。

然而冥羽却微微皱了眉,“若是他已经与萧杞风结盟,你这次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处的守卫如此松懈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卫覃与萧杞风已经在皇位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胭脂惑第170章相府内容)。换而言之,这次宫变未必没有卫覃插的一脚在内,毕竟身居左相高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卫覃呢。

她唇角轻扬,“结盟又怎样,这些政客所谓的结盟,无非是在比较哪方能给出的利益更大,何况,好处太大了可能会吃不下呢!”

冥羽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揶揄道:“看来卫大小姐是很有把握自己有打动左相的筹码了?”

卫琬眨眨眼睛,冥羽却又沉下脸道:“你就算是死,也要先把仲阳草给我,”他语气中有**裸的威胁,“若是莫君冉醒过来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我不介意把她杀了,到时候你就算是没死,离死期也不远了。”

卫琬亦把声音放冷了几分,“放心,我还没那么想死。”说着便指了一个方向,“书房在东南角的听香水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通常会有两名暗卫把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冥羽微微叹息,“你们这对父女……”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语意已不言而喻了。父不成父,女不成女,相互防备相互算计。

诚然,卫覃当初还是藏了私的,揽月和吟风虽然忠心,但武功不算是顶好的。与卫覃身边贴身保护他的暗卫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否则……也不会就这样一个魂断南疆,一个命丧山腹。

往后的日子,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倚仗,可以驱使。

卫琬压下眼底的酸涩,故意在冥羽耳边道:“你报了仇后若是没有事情做,可以来当我的暗卫,我保证给你数之不尽的黄金。”

冥羽疾奔的脚步忽然无端地一滞,眸底掠过一丝恼怒,铁青了脸不说话。

暗夜中剑光忽然纵横眼前,冥羽方才脚下刻意压断的枯枝,惊动了如雕塑般隐身于黑暗中的暗卫(胭脂惑第170章相府内容)。

然而当他们的剑双双落了个空后,身后的窗棂传来喀嚓的碎裂声,再回身已经来不及。冥羽已经抽刀在手,杀气纵横。

卫琬的脊背火辣辣的疼,冥羽的作风……实在也太直接了,居然就这样把她丢了出去,撞碎了窗子落入书房。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被人丢出去,这才知道上回暗香是手下留情了的,冥羽却没有分毫怜香惜玉的心思。

正在书案前临帖的卫覃乍见有个人影越窗而入,下意识地扣紧了藏在袖间的袖箭,蓄势待发。然而看清楚来人散乱长发间的清丽脸容,也算是他反应迅速,才没有把箭射出去。

卫琬挣扎了几次才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后背的疼痛,向卫覃打了个招呼:“父亲大人,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冥羽与那两个暗卫正打得天昏地暗,因着是一打二的缘故,冥羽稍觉吃力,不过那两人想要把他置于死地,亦是难于登天。然而卫覃却出门来喝止了手下的两个暗卫,亲手递上一个锦袋道:“有劳侠士送小女回府,薄礼不成敬意,”他斜眸看向两个挫了锐气的手下,语声冷了几分,“你们两个好生送了这位侠士出去,再回来领罚。”

冥羽虽接了金箔,脚下却是微有犹疑,待见卫琬立在书房的窗前点头示意,他这才去了。出了相府就拉开了锦袋的系绳,只见沉甸甸的银锭间卧着一张薄薄宣纸。

是女子秀逸的字迹,墨痕微有模糊,看来是刚刚写就的。他掂了掂手中银两的分量,唇角斜斜挑起些许弧度,待走出几步外,他回首看向相府紧闭的大门,低声说了句:“卫皇后,珍重。”

冥羽离开后不久,从相府里就抬出了两顶轿辇。跟在卫覃平日里上朝坐的八抬官轿后的是一顶青篷小轿,纤纤素指将布帘撩开一角,女子淡然的眼眸看向向后退去的道路,面容难辨悲喜(胭脂惑第170章相府内容)。

那厢冥羽起身赶赴平城,拿着卫琬的手令叩开了城门。金盔黑袍的萧承钧亲自在城楼上接见了他,待看到他手上那张字条时,一路血战而来时的镇定沉稳全都土崩瓦解。

从萧承钧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小圆筒后,冥羽拱手道:“多谢。”

衣袍撩起的瞬间,他腰间的刀鞘露出了一角。跟在萧承钧身旁的邹严如遭雷击,眼见冥羽已经转身离开,他根本来不及说话,只能凭着本能反应挥刀向他劈去。

“邹严!”萧承钧皱眉喝止,然而邹严却不管不顾地用尽全力劈了下去,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冥羽连头也未回,竟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沉肩移步,避开了邹严倾尽全力的攻击。同时腰间的鸣鸿连着刀鞘斜斜上挑,准确地绕过邹严的双臂,点中他胸口的膻中穴。

邹严的身形倏然一滞,然而他硬是忍下了涌至喉间的一口鲜血,冲着萧承钧吼道:“就是他劫走了卫小姐。”

萧承钧眸色一寒,腰间长剑出鞘,拦向正要离开的冥羽。冥羽心下暗自叫苦,早知道自己刚才应该再下重些手,让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就好了。这个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武夫,居然有那么好的眼神,能一眼认出他的佩刀。

这平城是萧承钧的地盘,他若是一声令下,自己就算是武功再好也难逃生天。只能趁着众人尚未合围时走为上策,然而他的足尖已点上城头时,萧承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他硬生生收回了脚。

“你是夜辽的兄长?”

冥羽皱眉回身,看向萧承钧,“你怎么知道?”此话一出,无疑是承认了这一事实。萧承钧手下的士兵已经如潮水般涌来,这回他就是想走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