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想念是鸦片

走到以前我和堂野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这才知道,他最喜欢喝的是“摩卡”,我却只知道自己喜欢喝“蓝山”。

连服务员都能记住的这种小事,我却不记得。

走到以前我们常去的游乐园坐摩天轮——

这才知道,我居然恐高,看着距离一点儿一点儿上升,恶心反胃还两腿发虚。

记得以前他在上摩天轮前一定会逼我吃雪糕,原来表面那层怪怪的味道是药沫。为什么当时我忽略了他的细心,还拼命指责雪糕的味道?

走到以前放学上学必须经过的林荫道——

这才知道,每隔十米的距离就有一棵树的树干上刻着:“我可以向你们问路吗?请问,怎样才可以走进安姬儿的心里”。

我一直以为我把自己的心隐藏得很好,他却还是看透了。

走到他每天等我的那个公用电话亭——

这才知道,那个下雪的冬天砌了一层新水泥,因此地上留下了车轮磨痕、和一双很深的脚印。

因为……不管天气多么寒冷和炎热,他都坚持不在车内等,他总说这是对人的礼貌。而与他相度了那么多时光的我,却从来不去在意。

走到……

走到……

不管走到哪里,我总会惊奇地发现一些事情。那些事本来早该在两年我就可以发现,只需要我抬抬眼睛,注意一下尚野,就能发现……

为什么我还是忽略了?!(≧◇≦)为什么我忽略了!

尚堂野……我发现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除了你留给我的那些关于我的回忆,我甚至连你的喜好、你的习惯、你的家人和家庭背景……你最讨厌什么?你最害怕什么?你最喜欢什么颜色?你最难过的是什么时候?你觉得最开心的又是什么事情……统统都不知道。

堂野……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你说。

我不知道想念也可以像吸鸦片一样,会上瘾。你离开后的每天每天,我都会想起你,那个单纯有些羞涩的少年。会因为牵我的手而微微地脸红,会用全世界上最美的眼睛注视我,会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地……爱我。

我想我会一直想你,我想我到老都摆脱不了记忆的折磨。它真的变成了鸦片。

只有像我这种中了毒的人才会明白,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甚至连呼吸的空气都密密麻麻塞满了我们的回忆……

“明小姐好!”

忽然一排声音响在耳边,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失魂落魄之间来到了“thenoe”学院门口——一群“追贵军团”的大狗熊列队站在校门两边,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的样子。

“兄弟们收工了收工了!快去通知牧军长明姬儿小姐等到了!”

楚光看见我,立即从旁边的躺椅上站起,手脚麻利地朝我递来一封粉色的信筏:“这是牧军长让我代交给你的情诗!都这个时间了,您怎么才来上课,这太阳烤得我们都快要变乳猪了!”

忽然他停止说话,分外讶异地看着我。

我一摸,才发现脸上有湿湿的泪水。

“眼睛进沙子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并伸手去抹眼睛试图将眼泪擦去。

“哦?这样?”他将信将疑,“牧军长病还没有好就急着来学校看你。从早晨等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一下,你先去看看……”忽然他又停止了说话,眼里的讶异变成了担心,“喂……你没事吧?”

眼泪越流越多,我拼命地去擦。

“没什么,就是沙子进了里面,有点疼。”

仿佛眼睛真的进了沙子,大把大把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我手里还攥着楚光刚刚递过来的那封情书,眼泪砸在信封上,匀染开来。

忽然肩膀一紧,好像有谁揽住了我的肩膀,再一下秒,我视野里就只有一件大开领的衬衫。

牧流莲恼火的声音震在头顶:“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军长……她忽然说眼睛进了沙子就……军长,你千万要相信我们,我以我的人头担保,怎么敢对你的女人……啊!军长,你想干什么——”

“滚!”

“快走!”

脸忽然被一双手扳起,朦胧的视线里我看见牧流莲那张分外焦急的脸:“哪只眼睛有沙子?这只?或者这只?还是两只眼睛都有沙子——?”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砸在他修长的指尖,他的眉瞬间皱得更紧:“告诉我,是哪只?哪只?!”

我嘴巴张了张,想要告诉他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可是声音还没出来就被剧烈的哽咽吞回了喉咙,又几滴眼泪砸了下来。

他撑开我的左眼皮,开始认真地吹。

暖风打在我的眼睑上,眼睛一酸,泪落得更汹涌了。

他撑着我眼皮的手指僵住,慢慢地一寸一寸抽了回去,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慌乱表情:“不是进沙子了吧?明姬儿!你为什么哭?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他的手一离开我的脸,我就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力,慢慢蹲下身,像只鸵鸟一样掉着泪,无力地抽噎:

“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堂野,对不起。┬┬﹏┬┬真的真的,一千一万个对不起。可是……┬┬﹏┬┬我说再多对不起,你也听不到了……

眼睛开始发黑,一圈圈的白晕,又一圈圈的黑晕……无数的光晕在脑子里旋转,就像夏天长时间仰望太阳,那种光晕被印进了瞳孔,只要闭眼就会看见它一样。

忽然身体被一双手轻盈托起,我的灵魂变得漂浮。

所有的记忆开始被风吹散,开始慢慢消散。随着尚堂野一起,没有今生来世、没有天堂地狱、没有悲伤绝望,就这样离开这里……

3,我非你不可

“少爷……您非要亲自下厨不可吗……”

“少爷……黄瓜要削皮的啊……”

“少爷……萝卜不是您这样切的……”

“少爷……”

“少爷……”

……

好吵,这里是哪?

我动了动,极力掀开眼皮可是还没看清四周,就又沉重地合上了眼睑——耳边适时响起一个声音:“少爷,先把明小姐送去卧室休息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