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搬到了杨天康家,日日与张报阳作伴,看顾杨下同。杨均天与张精文极是喜爱杨下同,时时来看。

过得几月,杨天淑生下一个儿子,张精文大喜,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取名张国同。

一日,杨下德、杨下礼回娘家,与张报阳与杨幺坐在一起逗弄杨下同。

杨下德笑道:“下同可真乖,我们家的国同太皮了,这才多大点,就敢一个人偷偷从**爬下来,溜到院子里去,上回可把我们急死了,曾爷爷却喜欢得不得了,直说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张报阳叹了口气,看了看杨幺,道:“阿公的意思已经是很明白了,前几日陈凤娇虽是生了个儿子,报辰回有报信,却连门都没有叫开。”

杨幺淡淡一笑,抱起杨下同,亲了他一口,杨下礼看了看她,也叹道:“报辰叔也是糊涂了些,陈友谅如今全不把徐才辉放在眼里,听说已是找了个借口把李普胜杀了?”

张服阳点点头,道:“连我都看出来陈友谅想做皇帝,阿公哪里会不明白?他杀了李普胜,四川的明玉珍,袁州的欧普阳,江州的丁普郎、傅友德哪里又会安心?我们两家又有谁想去趟这混水?便是陈友谅派了多少人来说项,又是软又是硬,陈凤娇还是没能进张家的门,便是那个儿子也没写入族谱。”

杨下德笑道:“我初时还吊着一颗心,怕陈友谅翻脸,没想到他忙着对付朱元璋,又想除了徐寿辉的人,全没有功夫来理我们。”又皱眉,道:“我却是担心他腾出手来后的事。”

杨幺微微一笑,将杨下同放回张报阳的怀中,道:“放心,他不灭了朱元璋他也腾不出手,若是他果然灭了朱元璋,我立即到那陈凤娇面前,端茶叩头,叫她姐姐,请她进门做正夫人!”

三女顿时大愣,杨下德犹豫道:“幺姨,你这样委屈自己......”

杨下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姐姐,你糊涂了。幺姨的意思是说,陈友谅无论如何是灭不了朱元璋的,她的性子,宁可被报辰叔休了,也不会叫陈凤娇姐姐的。”

张报阳和杨下德互视一眼,顿时大笑,此时门外也响起笑声。杨岳和杨天康、杨天健走了进来,杨天康笑道:“幺妹,你就这么看不上陈友谅?他手下可是猛将如云,这阵子又打下江西大片的地盘,也只有朱元璋敢和他争来争去。”

杨岳微微笑了笑,杨幺瞅着他道:“杨岳,你笑什么?”

杨岳笑道:“我心里欢喜不行么?我妹子这么有眼光,到底还是我打小的功劳不是?”

众人顿时大笑,便是杨下礼也连连摇头道:“小岳叔,你如今的脸皮可真是......”

杨天康一把拍在杨岳的背上,喘着气笑道:“他是平日里被人埋怨多了,如今想给自己挣挣脸!你快说说,你妹子怎么有眼光了?”

杨岳嘿嘿一笑,走过去牵起杨幺,急步走出厅门,大笑道:“我们这么聪明的两兄妹,犯得着告诉你原因么?你就自己闷着吧!”说罢,拖着杨幺快步而去。

杨天康气得跳脚,三女亦是面面相觑。

俱是失笑。

杨天健笑道:“小岳哥最近越来越精神了,看样子,咱们确实是不用担心陈友谅。”

杨岳牵着杨幺一阵急奔,走到后花园,方才停了下来。杨幺喘着气嗔道:“吓我一跳,你越来越皮了,比当初在平江还淘气,看把天康哥气得。”

杨岳大步走在花园中,左顾右盼,对杨幺的埋怨充耳不闻,突地寻着了巨树与假山夹缝中的隐密处,一把将杨幺拖了进去,扼住她的腰,含住她的唇瓣吮吸啃咬。

杨幺措不及防,只觉腰上和唇上皆是剧痛,大是羞恼,却又挣脱不开,不过在杨岳喘息时呜咽几声,随即被杨岳勾出香舌,纠缠不已。

待得杨岳终是放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杨幺已是满脸绯红,全身瘫软,抢着吸了几口气方才哑声道:“你就是个急色的,只图自家痛快。”

杨岳频频吻着杨幺的秀发和耳廓,喘道:“四年了,打我离开蒲圻,把你一个人甩在武昌已经四年了。”抻手抬起杨幺的脸,轻轻吻着她的唇角,悄声道:“我已经快四年没有碰你了。”

杨幺面上一红,搂住杨岳的颈脖,吻了吻他的嘴唇,嗔道:“我搬到这里都快四个月了,你今天才碰我,我还以为你对我已是...已是......”

杨岳低沉一笑,抱着杨幺坐到草地上,执着她的右手轻轻吻着,笑道:“我总要看看情形才行,你和报辰到底是夫妻,若不是那陈凤娇平安生产,你们俩都是绝不可能回头,我总还是想着你们俩能在一起的。”

杨幺一楞,久久凝视杨岳,伸手抚摸他的脸孔,慢慢滑到他颈脖,手指一点一点伸进他的衣襟,另一支手解开他的衣结和腰带,低头轻吻他左胸的心脏处,呢喃道:“你的心,你的心......”

杨岳呻吟一声,双手迫不及待拉开杨幺的衣襟,拮住她的软玉肆意揉捏,杨幺全身一抖,一口咬在杨岳的心脏处,舌尖逗弄不休。杨岳立即撩起杨幺薄罗裙角,从腿裸一路滑到大腿根。杨幺轻呼一声,却被杨岳的唇舌堵住。

两人皆是情动,肌肤相亲,无所不至。待得衣衫尽蜕,杨岳喘息着紧紧压在杨幺身上,抓过杨幺的手握住他灼热的要害,哑声道:“幺妹,你帮帮我。”

杨幺一口咬住杨岳的喉结,指掌连动,待得手腕微微酸软时,方让杨岳轻哼一声,泄了出来。

杨岳重重吻了吻杨幺。惬意的坐了起来,抱过杨幺慢慢替她揉着手腕,嘻笑道:“你打哪里学来的这些销魂手段,你和报辰可没有圆房,便宜了我。”

杨幺大嗔道:“你......你如今说话越发不怕羞了!我不和你说这些。”说罢,深深一口咬在杨岳的肩头,杨岳疼得一拉抖,呼呼吸着气,尤是笑道:“打是亲,骂是爱,你放心,我明白的。”

杨幺被他的无赖气得没法,用力推他,却被他翻身压倒,在耳边笑道:“我实在是忍得太久,今天你就辛苦些,让我再爽快两回吧。”

持得杨岳终是满意,又厮磨了半晌。方慢慢给杨幺穿上衣服,此时天色已是全黑,杨幺把双手在杨岳衣摆上擦了又擦,看着两人衣服上的重重叠叠的折痕,又嗅着身上衣物,嗔道:“多亏是开黑了,若是白日里,便是这股子味道都瞒不了人!”

杨岳连连低笑,搂着杨幺道:“我不就是为了等天黑么?”说罢,牵着杨幺慢慢走了出去,悄声道:“过几日我接你回我那了,我们就不用躲,关起门来做夫妻,你说好不好?”

杨幺轻轻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扯着杨岳的衣袖道:“杨岳,我们什么时候走?”

杨岳笑着道:“我料着这徐寿辉总是逃不了被夺位的命,陈友谅是个有野心的,朱元璋是个有大志的,地盘又挨着,总要大干一场,只等我们家挨过了这些时日,局面一定,我就带你走”又沉吟道:“最近蒙古人的势头又上来了,刘福通北伐占了汴梁,全了宋国的名头,却只是面上好看,没得什么实际的结果。张士诚又降了元,此消彼涨,白莲北教以后的局面怕是危险,多亏蒙古人也喜欢窝里斗,隔着我们这边也是远的,倒还不用担心。”

杨幺点了点头,两人慢慢走回后宅,方上了后廊,迎面便看到杨平泉走了过来。

杨岳与杨幺俱是一惊,知道杨平泉是个精细人,杨岳将杨幺拉在身后,半挡着她,远远便向杨平泉行礼道:“姑妈。”杨幺也细细的叫了一声。

杨平泉似是心里有事,微皱着眉头,抬头见得两人,微微一笑,道:“岳儿来了?平日里多带你妹子出去散散,老呆在家里闷着也不好。”

杨岳点头应了,牵着杨幺退在一边,待杨平泉过去。杨平泉越过两人方走了三步,突地回头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杨岳与杨幺皆是心里剧颤。

杨平泉却只是点点头道:“也把你妹子接回去住几天,她打小和你一起惯了,住在我们家怕也是拘得。”[.]

杨岳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应了。两人目送杨平泉离去后,匆匆进了杨幺的房,关上门,还未点灯,杨幺一头扑在杨岳怀中后怕道:“吓死我了,多亏天黑了,姑妈没发现。”

杨岳连连吻着杨幺,柔声道:“是我不好,以后在府里我也不碰你了,隔几日便接回我那,我们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也不用怕别人发现。”

话音未落,又听得门外张报阳唤道:“幺妹,幺妹。”

两人又是一惊,自是不敢出声,多亏张报阳见得房里没点灯,以为她不在便转身去了。

两人齐齐吐了一口气,杨岳摇头道:“若不是没法子,这一惊一咋的可真让人受不了想走。明天就回我那去,住上十天半个月再回,在这府里住上三天,我再接你回去。”

杨幺“扑哧”一笑,杨岳也笑道:“不过也就是为了借个名头,让别人知道你搬进了天康家,免得叫人怀疑,实在的日子咱们琮是要过的。”

从此以后,杨幺名义上虽是住在杨家大宅,一月里三十天,却有二十天住在了杨岳宅子里。族人知道杨幺受了委屈,杨岳又是个疼妹子的,自然无人来管。便是偶尔有人问起,两人也只说是杨平泉的意思,如此便无人再提。

杨岳寻个由头,将聂青等亲卫打发到了水寨里,与杨幺两人单过。夜夜同宿,无所不至,只是不敢让杨幺有孕,防着最后那一关。

杨岳心里眼里都是杨幺,恨不得吞了她入肚,既不敢真要她,自然想着别的路子来出火,一时尝到了味道,便免不了日夜折腾,杨幺既与心爱之人欢好,越发把手段使了出来,只将杨岳这般的百炼精钢化成了春水一潭,每日里腻着她,便是公事也懒去理会。

这般的歪门偏道做了下来,不过一月,杨幺身子已是经不住,发起烧来,杨岳大是后悔,一面照抚她,一面免不了发誓赌咒再不如此,却让杨幺发笑。

“你笑在什么,难不成以为我做不到?”杨岳一面给杨幺喂药,一面瞪眼道。

杨幺笑道:“我自然知道你做得到,只是我却做不到,你可以不亲近我,我可受不了不亲近你。”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抚杨岳的面颊。

杨岳被杨幺哄得满心欢喜,顿时把恶誓毒咒抛到九霄云外,耐着性子给杨幺喂完药,便索吻不休。杨幺咯咯笑着,戏弄杨岳,不多会又将他勾引到了**。杨岳晕头晕脑,顾不得心疼杨幺的身子,又是好一阵折腾,到了晚上,杨幺却是发起了高烧。

杨岳痛悔不已,实实在在守着杨幺过了几天。待得她稍微好了一些后,急急把她送回了杨家大宅,想让她好好休养几日。

杨幺自是知道他的心意,却又舍不得他,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杨岳叹了口气,坐到她床边悄声道:“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你这眼神儿一落到我身上,我就什么都顾不上。我的小姑奶奶,你就稍停些。别给我火上浇油。你安分住上五天,身子好了我立即接你回去。”

杨幺撇着嘴,等得杨岳哄了又哄,方点头松手,让他离去。

杨岳与杨幺想识十多年,几多波折,唯有这几日在一起方是舒心畅快,越**深意浓。杨幺心满意足,只觉万事顺意,杨岳出门办差,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操持。待得杨岳回家或是有闲,带着她或是到湖中游船,或是到渔侣居中弹琴,平日里和妯娌们谈笑,便是生意也全托给了冯富贵和莆布里,每日只等着收银子。

一日,突听得张精文聚合族中众人,要在祠堂祭拜祖宗,收张报宁进长房,拜在张忠仁膝下做养子。杨岳与杨幺听得消息,互视一眼,出门上马向张府而去。

张府门前街上,各府的亲戚俱都赶到,杨幺远远见得张报宁扶着杨天淑下了马车,立即便有族人围拢过去,恭贺不止。

杨岳叹道:“他为张家费尽心力,拼死拼活,到底成了正果。天康是个做事不经脑的,日后我们走了,有他助着我也放了心。只可惜了报辰,他如今日日随陈友谅在外出征,虽是升了官职品级,哪里又是他想过的日子?”

杨幺默默点头,还未回话,突见得张府门前一阵混乱,却是一骑快马飞腾而来,在张府门前猛然停住,马儿被缰绳扯住,嘶鸣不已。

杨幺惊噫一声,“是报辰,他不是在江西么?”

杨岳点头道:“怕是知道了消息,赶回来的。倒也不用担心。”说罢,策马与杨幺赶了过去。

待得两人下马近前,正听得张报辰对张报宁说道:“小宁哥,我是个没用的,以后家里的事就全托给你了。”

张报宁叹了口气,拍了拍张报辰肩膀道:“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我们都不放心你,听说你上回攻打信州时重伤了一次,这才没多久,怎么又去了龙兴?何必如此拼命!”

张报辰沉默半会,勉强笑道:“沙场驰骋,不过是图个封妻荫子,她总是想着向上走,我自然也要用心使力一些才行。”

张报宁无言看他一眼,正要说话,张报辰眼神一凝,急走两步,站到杨幺面前,唤到:“幺妹。”

杨幺看着张报辰,只见他面上瘦削,额头上已是爬上几线皱纹,双眸沉郁,似是被身上的金盔甲压得疲倦不堪。

杨幺心中一酸,勉强笑道:“报辰,你回来了。”

张报辰凝视杨幺,半晌方摇头道:“回不来了,不过是顺路办事,马上就要走了。”

杨幺轻轻点头,张报辰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苦笑一声,转头对杨岳道:“小岳哥,幺妹就托你好好照料,若是......若是她有了中意的人,我也是替她欢喜的。”

杨岳亦是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她跟着我,我总是会替她打算的。”

张报辰慢慢点着头,又跪在大门口向屋里叩了三个响头,便转身上马,猛甩一鞭,自去了。

过了一会,张府门口的族人方才慢慢向府内走去,不少人窃窃细语。杨天淑挽着杨幺,轻叹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呢,陈凤娇明明离这不过二条街,哪里有过门不入的?”

张报宁摇头道:“听说也是吵了几次大的,陈凤娇现在无名无份的跟着他,自然委屈,她爹是当朝重臣,报辰不过是三品,又不喜欢在官场里钻营,她哪里又看得惯?便是报辰拼死拼活立了战功,她又嫌在家陪她的日子太少,嚷着要回汉阳去住。报辰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哪里还能和睦?”

杨岳苦笑道:“我看报辰已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家都搬到汉阳去,免不了还要帮着陈友谅去夺位,报辰是个老实人,哪里受得了这些阴谋诡计?”

杨幺沉默良久,杨天淑不免低头看她,轻声道:“幺妹,你......”

“情切切不起所起,意浓浓一往而深......”杨幺勉强笑道:“报辰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他不过想着多立些功,让陈友谅的声势更壮些,也能早些夺位。到时候当了皇帝,下一道旨意,陈凤娇总算也是有了名份。”

杨岳微岳一笑,摇头道:“却是不太可能,便是陈友谅争了位,也要安抚群臣。以邹普胜的精明厉害,只怕这太师的位置还是他的。俗话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是报辰明媒正娶的夫人,倪文俊替你争来了二品的诰命,陈凤娇是私奔而来,你不点头,她便是个公主招了报辰做驸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要恃强把你赶下堂,你也是当朝太师的表妹,我和报宁、天康都不是白丁,陈友谅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张报宁也笑道:“正是如此,现在徐寿辉已是陈友谅手中的傀儡,要下旨未心不能下,何必要报辰去费这个力气。最省力的法子是报辰一纸休书把你给休了,阿公虽是会气死,也拿他没法子。只不过,报辰肯定做不出来。”

杨天淑点头道:“报辰想偏了,他唯一的法子就是来求你,让你点头让陈凤娇进门。”

“他倒不是想偏了,他是知道幺妹肯定不会同意的,于公于私,我们两族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陈家联姻。”杨岳笑道。

杨天淑想了想,突地道:“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我们家的人都不看陈友谅,只是我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家的两个女儿都是这副教养,他实在也不像个能管天下的人!”

杨岳、张报宁、杨幺三人一楞,俱是大笑,张报宁一把抱住杨天淑,柔声道:“你说得对!正是如此!”

六卷恩重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