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想着,倪文俊心狠力大,又是白莲教大师兄的嫡系,若是运气好一些,将来手握兵权也是不在话下,虽然将来明朝的开国功臣里似是没有他的名字,但那些个功臣反是送死的定数,如他所言,世事难料,在白莲南教的地盘里,暂时和倪文俊拉上关系总是不会错的。

杨幺得了便宜,越发卖力起来,侍候得倪文俊舒舒服服,见着倪文俊是个要做大丈夫的脾气,又把朱府学到的女子柔顺功夫用上了十成十,倪文俊果然甚是吃这一套,听得杨幺“倪大哥”不离嘴,举止娇柔体贴,过得几天,便是平日看着杨幺眼睛里也露出笑意,倒让杨幺暗地里嘀咕,这要命阎王到底是小孩子,怎的如此易哄?

“杨幺,你十四了?”过了五天,倪文俊已是好起来了,虽仍是面色发白,却能坐起。他半靠在木墙边,吃着杨幺从树林采来的浆果,一边问道,“你以前一口一个小子叫着我,我可比你大了八岁!”

杨幺一边在池边洗着浆果,一边吃惊道:“你居然有二十二了,怎的看起来还如此……”话到嘴边转了口,陪笑道:“如此年轻有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倪文俊哼了一声,吐出一个果核,斜眼看着杨幺道:“你也太过刁钻油滑了,洞庭杨岳是你的兄长?听说你被他养大的?性子却是半点也不像他。”

杨幺眼睛一亮。顿时扑了过去,急吼吼地追问道:“你知道杨岳?你有他地消息么?”

倪文俊一愣,失笑道:“听他们说,杨岳把他的妹子当**看,再看你的模样,你们兄妹两人的感情倒是好。”说罢又打量了杨幺一眼,“身体是瘦弱了些,难怪没和他下洞庭去。我从随县出来后,去了岳州洞庭一趟,在水寨里与他结识。端是是一个真英雄,真豪杰。”

杨幺听得倪文俊这眼里没人的狠角色如此夸赞杨岳,自然喜翻了心,得意笑道:“杨岳自然了不起。他们都说,平江县里的英杰他是头一号的,你快说,他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句话如蹦豆子一般,又将杨幺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倪文俊眉头一皱,睨着杨幺,杨幺急着要消息。哪里能不忍气吞声,放柔了声音,唤了几声“倪大哥”。心里狠不得掐死倪文俊这登鼻子上脸的家伙!

倪文俊放缓了脸色,满意道:“我在时还未如何,前几日在路上救了一个女子,好象也是杨家的,说是寨子里出了事,杨岳本是要来潭州,已经向武昌赶去了。”

杨幺顿时跳了起来。低呼道:“去武昌?难怪他没有来接我,是出了什么事呢?”突地想到:“倪大哥,那个女子你可知道名字?”

倪文俊回忆道:“好象是叫什么礼地,还有两个跟来的男子却不记得了。”

杨幺大惊失色,在地上打着圈子,“若非是下礼,她跑出来做甚?到底是谁出事了?两个男子,若非是张家的国诚和国意?”

倪文俊看得她着急,不由柔声道:“你若是想知道消息。倒可以去城北的渡口看看,我听他们说的日子。杨岳若是从潭州转向武昌。怕是这几日就要从渡口过。”

杨幺转身向窗口奔去,到了窗边又停了下来。犹豫着转头看向倪文俊。倪文俊指着一旁的大堆浆果和药草笑道:“渡口不远,这些便是我吃三两日也尽够了,你且放心去。”杨幺欢喜答应,正要走,又被倪文俊叫住,“你身上衣裳凌乱,倒平白叫人注意。时下威顺王府搜寻佛女和十六天魔女的人数大增,凡是平头正脸的都躲不开去,你还是遮遮的好。”

杨幺低头看了身上,外衣已给倪文俊披上,被鲜血和草汁染得乱七八糟,内衣裙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若非此时还是初夏,衣衫不算单薄,否则已是失了体统。

杨幺咬唇想了想,和倪文俊低声说了几句,独自出了澡堂门,在小楼里搜了搜,果然找到几件衣裳,偷偷在另一间澡堂擦洗了一番,取了一件平常女装穿上,又拿了一件道袍给倪文俊披上,用草汁抹了脸,便出窗而去。

此时天已是晌午,杨幺一路不能引起他人注目,又怕和杨岳错过,心急火燎到了渡口附近,却看到大队的喇嘛和新附军正在岸边搜查,杨幺吃惊之余,居然发现一个坐在躺椅上地喇嘛正是那天夜里自家下杀手的喇嘛之一。

杨幺躲在大树后,心中五味杂呈,当时心慌力乱,两个喇嘛一死一伤,虽是少背了一条人命,如今看来,这喇嘛认得倪文俊,死守在这渡口,只怕是杀了他反是好事!杨幺心里方生起这个念头,右手便不由摸到怀中的匕首,眼睛里泛出丝丝杀气。

此时一双手无声无息从身后伸了过来,轻轻抱住杨幺,杨幺大惊后大喜,想来有如此高强功夫之人除了杨岳再无他人,转脸便叫道:“杨岳!”却愣住,身后竟是张报宁!

杨幺呆在当场,那张报宁却是冷笑一声,“真是疯了,若不是我们两家同气连枝,我倒要看看这事若抖了出来,杨岳还有什么脸面在洞庭领袖群雄!“嘴里边说着话,边低下头来,吻向杨幺地朱唇。

杨幺听得张报宁此话,一颗心沉到谷底,恍惚间突觉口鼻间气息相闻,又被张报宁圈在怀中无法躲开,情急下摸出匕首,抵在张报宁咽喉上,张报宁身子猛地一僵,不敢动弹,嘴里却笑道:“难不成你辈子不嫁了,要为你三哥守身如玉?你若是如此倒也无妨,杨岳可是个男子,他做得到么?“

杨幺听得此人含嘲带讥的话,心里刺痛,闭了闭眼,厉声低叱道:“胡说什么!我和杨岳是嫡亲的兄妹,不过感情好些,要你乱嚼些什么舌头,你若再让我听到半句鬼话,我——“杨幺方说到半路,半边身子突地一软,身子堪堪倒在张报宁怀中,匕首顺势滑到了张报宁手中。

张报宁抱起杨幺走进树林,寻个隐蔽处坐下,将匕首放在一旁。轻轻笑着,一面将杨幺拢在怀中,一面用衣袖替她将面上草汁轻轻擦去。

杨幺恼怒异常,抗声道:“张报宁,你想要如何?“

张报宁放下衣袖,将杨幺抱近,笑道:‘你放心,为了张、杨两家的和睦,我自是不敢霸王强上弓的,只是,你欠我的,该怎么算?“说罢,低头吻在杨幺的面上,杨幺右手动弹不得,左手早被他制住,此时只急得吐血,不由叫道:“张报宁,你好好说话,我欠你什么了?”

张报宁哪里听她地,一边吻着杨幺,一边含糊道:“若是没有我,杨岳能回得那么及时?听说你和玄观的婚事有得拖了?可是?”低低在她耳边叹了口气,“你看,我也是疯了,你要杨岳,我就把杨岳给了你,你却拿什么来换?”

杨幺不由愣住,正惊异间,忽觉张报宁一边在她脸上亲吻,一面向她的朱唇靠了过来,不由得挣扎叫道:“你这算什么?我可没答应你!”

张报宁轻笑道:“哪里又要你答应?你是不愿意嫁给我了,我也不敢强要了你,难不成我还不能亲近你?这些时日,我老是后悔,当初那么好的机会,你这样的身子,我怎么就能忍住了?”说罢,手便要朝杨幺衣裳里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