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莫雯同志被你坑了,你又来当好人了。wwW。qUAnbEn-xIaosHuo。cOm”总理的话相当刺骨。“不过上级怎么处理莫雯同志,还不用你来费心——你参与进来也不符合程序规定。至于你个人的责任……你就是不主动来,也逃不脱关系。当然,能够主动前来承认错误,倒是一件好事。”

“不。”周东飞这么一个转折,险些把莫雯的胸腔给震出一个窟窿。因为莫雯听得出,这货似乎又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了。果然,周东飞说:“我来担责任,不代表我承认自己错了。”

果然!莫雯偷偷的皱了皱眉头,心道这货果然要找抽!莫雯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被这货蛊惑了,竟然答应了一同前来觐见总理。早该想到的,依照这货的妖孽性格,恐怕要把总理惹出火来。

总理也稍稍一愣,但也明白周东飞的意思:我就是倒下,但也不认孬!

顿时,总理的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态度!”

“实事求是的态度。”周东飞站得笔直,说,“打个简单的比方,您就是一个家庭的家长,我和其他几位同志是兄弟。其他几个孩子欺负我,把我欺负急眼了,于是我就反过来揍了他们一顿。我承认,自己把别的孩子揍哭了不对,但他们先欺负的我,所以我承担揍人的责任,但不认为这是错的。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要揍他们,还是要揍哭。而且……”

莫雯几乎要崩溃了……这货,简直是要逆天了!虽然这比方比较形象,但你不看看陈述的对象是谁呀!这是总理,一句话就能把你打趴下!

更让莫雯感到崩溃的,是周东飞最后这个“而且”。这个词汇代表的递进意味太明显了,使得莫雯一下子就听出:这货还有更要命的话要说。

总理脸色不好,但是没有打断周东飞的话。周东飞则吸了口气,说:“而且,您作为家长还偏心眼儿——老是偏袒那几个欺负我的孩子。”

莫雯干脆低下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膝盖里——该死的家伙,这哪是来承担责任的,简直是个惹气包啊!错了,自己真的错了,真不该和这个惹气包一起来的!

但是出人预料的是,总理却忍没有雷霆大怒,只是叹了口气。虽然依旧火气不减,但莫雯还是好奇的瞪着眼睛偷偷瞧了瞧总理。只听总理继续板着脸说:“你这个比喻……这么高级别的干部,打这种比喻的还真不多见。说我偏心眼儿?这话倒是隐晦了,你真正想说的,恐怕是我故意让人找你麻烦吧?!”

“我没说,这是您自己说的。”周东飞说。

莫雯脸色继续铁青、一头黑线,心道官场上能够出现这样一个混不吝的家伙,简直是异数了。

总理也被这货的态度给搞无奈了。他早就听说周东飞是个刺头儿,十个部长加起来也没这一个副部长让人头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抱怨的话别说了,那你谈谈,究竟要承担什么责任?事情的过程我都清楚,我也承认,你、乃至于你的朋友白家林都不算违法乱纪。但要是仅仅用一个‘不犯法、不违纪’来要求自己,那么你这个部长级的干部显然对自己的要求太低了!你在外头也是高级领导干部,不能用普通群众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否则凭什么让你身处高位?!别的不说,单是一个‘缺乏大局意识’的评价,你就难逃责任!”

虽然有点要求过高,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假如你身居高位的高官,依旧只是用一个老百姓的标准来自我约束,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当部长了?你要比别人做得好,要比别人觉悟高,要比别人能力强,这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而在这个级别的官员,缺乏“大局意识”,结果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确实要承担普通人所承担不起的责任。

周东飞顿了顿,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方面的考虑了。我自愿辞去公安部副部长和国安部副部长的职务!”

主动辞职了!

莫雯猛然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这家伙。要说是她莫雯要承担的责任,恐怕最多也就是一个免职。而周东飞这么一来,直接把自己的职务给掳掉了。而且莫雯知道,假如周东飞愿意承担这么重的责任的话,那么莫雯基本上可以少承担不少的压力。这一点,也就是周东飞所说的“代交学费”吧。

但是在总理眼中,这不是什么光明磊落、高风亮节,而是在跟他打擂台、耍脾气!“你当国家任命的这种高级职务是什么?是儿戏?!让你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是党和人民对你的重托,是领导层对你的信任!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还有一点责任心没有!还有一点组织性和纪律性没有!”

“那总理您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赖在这岗位上?”

“算了!”总理冷哼了一声,“一个没有责任心、缺乏荣誉感的官员,坐在这位置上也只是尸位素餐,是混吃等死吃白食!我知道你周东飞有本事,但没了张屠夫,堂堂华夏也不至于非要吃带毛的猪!”

后面这几句,字字诛心。

而周东飞脸色一怔,本以为好聚好散,首长多少挽留两句,哪怕是象征性的。如今到了这般田地,那也没啥好说的了。现在他不再以什么部长身份说话了,轻轻脱下自己副总警监的警服,叠好放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

“我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优秀的屠夫来看待,能把猪毛刮干净的高人异士自然也层出不穷。总理您……高看了我。”

行了一个军礼,回过头,转身大步离去。

总理没遇到过这么刺头儿的下属,攥起的拳头几乎要落在了桌子上,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收了回来。仰在椅子的靠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至于莫雯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周东飞让她吃了大亏,栽了跟头。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能够理解这货心底的一抹苍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