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燕城无形之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燕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一样的车水马龙,一样的热闹非凡,不同的是热闹之中似乎暗涌着某种强大的力量,繁华背后隐隐掩盖着一种近乎神秘的动荡不安。

怡香院是整个燕城最奢华骄逸的销金窟,一如往昔的门庭若市,到处莺歌燕舞,姹紫嫣红。可是,有心的人却不难发现怡香院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进出的不仅仅是豪门贵族和殷商权势,越来越多的却是身着劲装或腰配刀剑的江湖人士。他们大部分不喜喧闹,几个人,一桌酒菜,偶尔叫几个姑娘抚个琴,弹支曲儿,更多的却是围坐在一起冷眼顾盼四周来往的人群,鲜有拉着姑娘们纵情玩乐的。

江明月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为了便于查探消息,她干脆恢复女儿身,成日打扮的花蝴蝶似的蹿上蹿下,一会儿找错了人,一会儿摸错了门,一会儿拎着个酒壶抖着两条腿到处闲逛,目的是为了找出一切可疑的人或事。

当然,以她的美色自然会遇到种种阻挠和骚扰,通常进去以后就被人拦住,有时候借机耍酒疯也难以脱身。都是江湖人,都带着家伙,也都是有两把刷的人,她不能硬来。不过,每每这个时候,玉倾岚总会适时出现,以玉门右堂主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以“她是本堂主相中的姑娘”为由带走。

慢慢的,当江明月把在怡香院长住的客人认了个七七八八以后,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玉门,一个传说中的神秘门派即将重现江湖,所有名不见经传的武林人士要想在江湖上尽快的混出个名堂,与玉门扯上关系便是走捷径的第一步。也因为如此。江明月直觉的认为她给自己绑了一颗定时炸弹。

玉倾岚的名声如一颗轰天炮在怡香院炸开,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找东方皓月,有时候是旁推测敲的打探玉倾岚的下落。有时候是威逼利诱的寻找玉门的蛛丝马迹。江明月,不。是东方皓月万般无奈之下,把花千语和妙音的身份全部挂了出来,甚至连司马长风的名号也被她制成木牌挂在了房门上。

玉门很神秘是没错,司马长风也够厉害了吧?谁要想与玉门有约,先搞定司马长风!

短短的半个月,怡香院彻底的火爆了!因为玉门,也因为司马长风。吴恒和苏氏兄弟成了真正的护院,花千语和妙音成了江明月身边的左右护法。玉家兄弟成了怡香院最神秘莫测、含金量也最高的贵客,江明月天天想着法给他们换房间,而神龙见不见尾的天下第一公司马长风,则成了怡香院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嘉宾。

怡香院的姑娘们越来越闲了,因为这里渐渐被江湖所代替,一些名门之家的老爷公和殷商富贵都不敢再驻足怡香院,唯恐惹祸上身,他们直接退居二线隐进了水月天,那里足够安全。姑娘们是闲下来了,可是一颗芳心却悬的更高了。因为整个怡香院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到处都充满了危机。

与此同时,朝廷也乱成了一团。有人说玉门重现江湖,如今在武林已发起号令群雄的召唤,其动机不纯,有人说玉门势力庞大,对朝廷有害而无一利,有人说怡香院藏污纳垢,与玉门意欲图谋不轨,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次的武林大会朝廷一定要加以阻止。否则定会危害社稷江山。

风扬名思再,决定让风离痕出面。悄悄阻止这场武林大会的召开。这是一只烫手的山竽,风离痕既要维护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又不能挑起朝廷和武林之间的斗争,这样两面玲珑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他看着神色泰然自若的风清流,稍作迟疑后,坚定不移的回绝了风扬名,他的理由很简单,却又完美得无可挑剔。他说:“父皇,儿臣手中的兵权只有区区数十万,眼下大军都在边关驻守,若是贸然把大军召回宫中,边关若是有什么变数,儿臣将成为风国的千古罪人!再说玉门乃已故玉妃的娘家,若要劝阻玉门退出武林大会,最最适合的人选除八弟以外不作二人选。八弟现已位居朝臣,手握马兵大权,绝对有能力阻止这场武林大会的召开。还请父皇思!”

风离痕的一番话不但成功的化解了这个难题,还把风清流推在了风口浪尖处。在朝中所有大臣的眼里,风清流手握兵马大权这是不争的事实,皇帝有意扶持静王入主东宫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在这个时候由静王出面调和朝廷与武林之间的利害关系,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风扬名没有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风清流出面冒这个险,可朝臣的话让他无以反驳,这一切都因自己的私心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不禁后悔莫及。

风清流只在一旁如一朵盛开的玉兰,浅笑间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仿佛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事不关已。

风扬名无奈,只得把视线转向风清流,怔询他的意见。岂料风清流朗朗一笑,悦声说道:“这有何难,那些武林人士若是不听话,儿臣便派兵把他们全部抓来,几十万大军还怕制不住那些江湖人士?实在不行,还有皇兄助阵呢!”

此话一出口,众朝臣无不暗暗汗颜,有人开始跟风清流讲道理,有人开始提出疑异,有人开始劝风扬名另觅良计。风清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难为情的露出一抹无辜又羞涩的浅笑:“是吗?本王尚且欠缺经验,考虑的不周全,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点。”

又一翻激烈的讨论过后,话柄再次指向了风离痕,人人都希望离王能够解决眼下的难题,都希望他能够代替朝廷出面阻止武林大会的召开。风离痕迟迟不愿意张口,而风扬名也心知肚明其缘由,最后不得不从风清流手中拨出二十万兵马交由他掌管,一场无声的权势之争才算落幕。

回到离王府,风离痕换了身衣服,带上一只精致的锦盒,匆匆出了离王府,跳上马背直奔怡香院。从离王府的侧门处走出来一抹粉影,看着马匹消失在王府的大门口,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一转身,朝着身后的两名婢女说道:“本王妃要进

宫面见皇后娘娘,速去准备!”

来到怡香院的门口,风离痕抬头看着楼上闪动的人影,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他把马扔给身后的无影,背着手缓步朝楼上的间走去。

连一楼的大厅里也坐满了人,楼上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却又安静得出奇,诡异了。二楼围栏处的边缘有几个姑娘围坐在一起,无聊赖的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在嗑瓜,有的在涂指甲,有的自己在跟自己玩牌,完全不像平日的怡香院。

一直走到江明月的房间门口,风离痕也没有看到跑堂的下人。迟疑了一会儿,他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略一思,他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风离痕四下看了看,正欲出门,却听到里面的卧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疑惑的走到门口,手指撩起门口的珠帘,印入眼前的是床下乱七八糟摆放着的几双靴。几双靴?他的心猛的一沉,闪身走进去一看,帷帐内果然有异样,一床被盖住了里面所有的动静,整张床都在轻微的摇晃着。

风离痕的眼神倏的寒了下来,双拳紧紧握起,全身的怒火转化成一股强劲的内力涌到了双手,下一秒,他忽然出手,大步跑到床边用力掀开被,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的两具身影被风离痕的平地一声吼吓的不轻,两人双双扯着被滚落在地。

“四哥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被!”

“老五,我警告你,再抢我的被我把你踹下床去!”

“你凶什么凶嘛,我们已经在床下了!”

风离痕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人,语结的说道:“你们、你们这是……!”

玉倾龙寒着脸瞪了风离痕一眼,冷声说道:“离王殿下,你这样不经人允许就跑来掀人家的被,这是哪门的怪癖?还好是我们兄弟二人,若是人家夫妻在行那周公之礼,离王是不是也要揭人家的被?”

风离痕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黑着脸退开几步,别过脸不自然的说道:“玉公,很抱歉,本王不知二位在月儿的房间就寝,还以为……。”

“还以为月儿青天白日的与男在屋内行那等苟且之事,是这样吗?离王也真是爱管闲事,这是月儿自己的事,与离王又有何干?就算是月儿做了什么,好像也轮不到离王殿下来责问吧?”玉倾岚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浓浓的嘲讽之情,字字带刺的说道。

风离痕沉着脸扫了一眼玉倾龙和玉倾岚,轻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一声慵懒柔媚的女音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风离痕止住脚步,转过身慢慢转动着头,终于在床边看到了一团蠕动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