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深秋的山林披上了绚丽的色彩。book./top/红,黄,绿,紫渗透交错,明艳动人仿佛春日的花朵。一条修葺如新的山路直插云宵,远远望见“碧云冠”云霞环绕的山门。

宝贤今日出行没有带盲杖,只因身边有了贴心的人。心上人寸步不离地挽着他的胳膊,每到路面发生变化时,都细心地提醒他“慢走”,“抬脚”。当初因为她一句“害怕”,他自毁了一双眼睛,而此时她却成了他的“眼睛”,这也算做机缘因果吧。难道她不该生生世世地陪着他吗?好想她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而他会象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她。

明知两人并非同类,明知生生世世不可能,他发现自己也开始留恋梦境,留恋这匆匆易逝的“人”生。。。。。。。

“宝贤,咱们得绕到后山去,记得昨夜的梦里我是从后山的马道上去的。”麝芷看到一个大的岔路口,猜测从这里可以直接绕到后山去。

“你决定,我随你。”他温柔地应了一句。

“昨晚去的那个地方仿佛有一旺泉眼,梦里有个神仙对我说:那池中不是水,是‘思儿泪’。”她转头望着他的眉心。

“那不是神仙,是夜叉。”他随口纠正,想都没想。

“你怎么知道?”她满心狐疑,上下打量着他。

“呃,”自知说走了嘴,赶忙编了个谎,“你是鬼嘛!见到天道大神的可能性不大,能让你以为是神的八成是夜叉或者罗刹。”

“夜叉和罗刹?青面獠牙?”

“差不多吧。早说了阿修罗都比较丑陋,其实不用害怕,他们通常是不会伤人的。”他下意识地美化“自己”。

“夜叉和罗刹也是阿修罗?跟帝释的老婆是同一类?”她一脸惊讶。原来如此,总听他提起阿修罗却始终想不出那是什么。他终于给出一个具体的形象,这下基本意会了。

“没错。忽然想到个问题,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麝芷。麝香的‘麝’,草头‘芷’。”关于夜叉的话题被他胜利地拐了去。

“呵呵,就象你的人一样,两样都是味道很特别的东西。”

“是吗?我自己还真没深想过,总觉得现在的名字怪怪的。”她轻轻凑进他耳边呢喃。

“般若也挺怪的,生来就与佛有缘。”他会心一笑。

“有没有佛缘说不好,只觉得跟你挺有缘的。看见你就觉得挺面善,哦,除了笑的时候!”

“你是在夸我吗?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他尴尬一笑,向她凑近一只耳朵。

“笑得比哭还难看,还笑!”她伸出双臂,温柔地环住他的脖子。

“呵呵,麝芷,别再迷惑我,我又要犯色戒了。”低头将脸颊贴上她的小脸,“如果能一辈子守在你身边,我此生的这场‘佛缘梦’恐怕要变成‘尘缘梦’了。”

“天天犯色戒?”

“无奈,天天!”他笑得坏怀的。

“胡说八道!行了,办正事,你听到水声了吗?”她暗暗藏起一缕心酸,一心念着梦里的“思儿泉”。

“当然,我耳朵很灵,仿佛还要往山顶走一段。”

马道崎岖。又走了不远,麝芷忽然间兴奋地大叫到,“宝贤,到了,就在前面!”扯着他的胳膊几步走上前去,低头打量着汩汩冒水的泉眼,“既然这是思儿泪,孩子的母亲应该就该附近。”

“别慌!人没了方向的时候切勿盲动,坐下来歇歇,放松冥想。”他镇静地指点。

“好吧。就在那泉水边的石头上坐坐,慢点,我扶你过去。”

“麝芷,这附近的大石头很多吗?”他忽然觉得有些蹊跷。

“没有啊,周围都是平整的土地,只有这半块石头露出地面。”心中灵光一闪,忽然想明白了,“老天,会不会就在这石头后面?”

“恩,我也这么想。”宝贤语调沉稳,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石面。

“可咱们俩连工具都没带,怎么才能把这大石头搬开?”满心焦虑。有些后悔来得仓促,连把铁锹都没带。

“不用我们动手。”宝贤说着话从衣兜里掏出香烛和一叠冥钱点然,山林里随即飘荡着起袅袅的青烟,“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om,pramardane,svāhā!)。。。。。。”

沉静了片刻,眼前的泉眼轰隆一声深深塌陷,巨大的石块砰然崩裂,滚落在泉水落尽的泥坑里面。

尘埃落定,漆黑而幽深的洞口仿佛急待喘息而张大的人嘴,僵硬而无助呈现出死亡的状态。。。。。。。

“麝芷,我看不见,不能帮你。你得自己进入山洞取出冤死者的尸体。”他仍然有些不放心,想要再给她些勇气,“脚下小心,别害怕,那只是张撕碎的‘照片’而已。你有传世佛宝护身,积压在山洞里的厉气伤害不到你。”